乔青莲不仅笑了：这尚方国辈分实在太低，醉酒了不小心碰到一棵树都得叫爷。
  安信说：“书记，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是那姓秦的实在不像话，到现在也不露个面。人还在医院躺着呢！话没个话，把没个把，叫人怎么服气？”
  乔青莲给尚德忠递了个眼色。
  尚德忠退后，悄悄地拉过一个人，让他传话给安信，让他给尚方国面子。
  那人赶紧凑过去说了。
  尚方国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信爷啊，你要相信我，一定会给你们交代的。要是真没有交代，我脑袋给你当夜壶！”
  立信听了这话，又偏过头，看了看门口，忽然，笑了一下：“好，我相信你的话，你可不要骗我！”
  说着，对大家说：“老少爷们，既然书记都保证了，我们就相信政府，等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好，解散！”
  众人都从地上爬起来了。
  看了看门口，门口竟然有很多当官模样的人。
  秦乡长缩头缩肩藏在身材高大的鲁局长身后，生怕那些人发现了他。
  罗彬走过去，说：“你是这次事件的发起人是吗？”
  安信警惕地说；“是又怎样？一没打人，二没杀人，就想讨个公道，犯法了吗？”
  罗彬说；“没有。我是这次事件的调查人罗彬，我想向你调查一些事实，请你给予配合。”
  尚清华的哥哥站起来，说：“我是伤者的儿子，你要问就问我吧。”
  罗彬点头：“都要问。”
  还有几个没有走，听说是县里派人来调查的，急忙过来问道：“你是县里派来的吗？你可要给曾照兰做主啊！”
  罗彬说：“是啊！不过，我们还要详细地调查，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暂时回去吧，人多了，不利于调查。”
  大家都说：“好，我们相信政府。”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转眼，办公楼前只剩下罗彬一行和尚方国等三人了。
  罗彬问道：“你就是尚方国书记？”
  尚方国连忙上来和罗彬握手：“是啊，我是尚方国。罗主任，我早就听莲莲说起过你！”
  罗彬开玩笑道：“你在尚家营辈分低啊，见人就叫爷啊。”
  尚方国不好意思地说：“是啊，喝醉酒了碰到树就喊爷啊！”
  大家都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尚方国挠挠后脑勺，说：“不过，爷们的还算给面子啊。我还真怕他们不懂事冲撞了你们。”
  罗彬说：“也不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我看老百姓也挺通情达理的嘛！他们还是愿意相信政府。”
  尚方国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点头称是。
  罗彬的办公室就设在会议室。
  他首先将陈科长派到了卫生院，说：“你就在那里等着，看看哪些人上门道歉了，说些什么，一个个记下来。”
  陈科长说：“主任你就放心了，我会一个个记住了的。”
  罗彬说：“告诉老人家，我先要调查清楚，然后，会带着他们一起过来道歉的。”
  乔青莲说：“陈科长，我带着你去吧！”
  尚德忠说：“我们带你去。”
  他们三人走后，罗彬就一个个地找人来问话。
  首先是安信。
  安信说：“我曾大奶奶是尚家营有名的讲道理的人。当时，他们几个人说要来电影院找经理闹事，我说——”
  罗彬纠正：“是谈事，不是闹事。”
  安信说：“对，是谈事，不是闹事。我粗人，表达不好。对，谈事。我说，我带十几个人保护她们，你猜我曾大奶奶怎么说，她说，我又不是去打架，要你们保护什么呢？她不想惹麻烦。谁知道，就有麻烦了。被人家打破头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开始，就是几个老年妇女，没有一个男人跟着。就在经理室里被一个警察打了。”
  接着是问尚清华的哥哥。
  而后，又传了电影院的经理、杜云虎。
  当杜云虎走进会议室，看到罗彬，忽然就想到了，那年，在一中教师办公室，罗彬挥胳膊打自己的那一巴掌。
  他的心里彻底凉了！
  我要栽到罗彬的手里了！这一刻，他忽然深切地后悔，不该惹罗静姝！
  罗彬就是例行问话。
  当然，杜云虎对所有的事一概不认！
  罗彬摇摇头，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过，那也没有关系，开除一个亦公亦农的职工，不需要太多证据，就领导一句话的事。
  来的时候是领导一句话，走的时候还是领导一句话。
  来的时候简单，走的时候同样也不麻烦。
  这就是世间的道理。
  刘杰和刘梦父女都不在，据说，刘杰老婆小产了，他到东山欧吉乡服侍老婆坐月子去了。
  接着，传派出所所长和郭疙瘩问话，说的情况就是大同小异。
  郭疙瘩失手推了曾照兰，没想到撞在了椅子角上。他一直很后悔。检讨自己脾气太暴躁。
  派出所所长承认是自己工作失误，没有约束手下。
  他当场表态，会带着郭疙瘩去看望曾照兰，并报销所有的医药费、误工费和看护费。
  紧接着才是秦乡长。
  秦乡长很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切，后悔不该一听电影院经理撺掇，就头脑发热，去了电影院。
  这件事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杜云虎的事就应该由本单位的领导处理，经理说让他走，他就不能留。
  罗彬淡淡一笑：“电影院经理也是怕你这个乡长还有可能是日后的书记秋后算账啊！不过，这件事一出来，对你可太不利了。升任书记，本来顺理成章的事，现在，是困难重重啊。”
  秦乡长这几天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会没有考虑到这些？
  罗彬一说，更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他热切说道：“罗主任，你可要在县长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啊。”
  罗彬说：“我能说上什么话呢？”
  秦乡长说：“如今汉水，哪个不知道你和县长关系好啊！”
  罗彬沉吟片刻，说：“就算我和县长说通了，可是管人事的是书记啊，书记不点头，我看也是不行的。更不用说，还有几位常委。”
  秦乡长弯腰弓背，陪着笑脸，说：“书记和别的常委那里我再找人沟通。就麻烦罗主任在县长那里给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