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到最后都会思考的那个问题这回提前到脑袋里面来了——
  又是一年到头，眼前的路还是一片黑，这样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
  除夕当天，穆千珩自然是带着夏绯云回到穆宅。
  穆宅今天人不少，穆千珩三叔回来了，带着自己妻子儿子，意图倒也明显，是来问有关于股份全额转让给穆千珩的事情。
  穆千珩并不太担心，穆晚承也坐得稳，这家里穆商的地位不可撼动，这些人也就能问问，只要穆商人还在，他们是做不了什么的。
  于是心思各异的人凑了一桌，居然还显得很热闹。
  桥市的习俗，跨年要吃饺子，一堆人六七点时就一起包饺子，中途穆千珩接了个电话。
  电话来自于一个有点儿意外的人——赫旭。
  赫旭没事是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他没办法地抬头看一眼，确认所有人都在厨房包饺子，他去了楼上自己原来那个房间，将门被锁上了，这时那边已经挂断，他给赫旭回拨过去。
  赫旭在那边开门见山问：“你当时打通渠道的时候，和海关那拨人说了几个点的回扣来着？”
  “三个点，”穆千珩蹙眉，“你不是说你可以承受五个点以内？”
  赫旭说：“不是不能承受，就是这几天过年，海关值班的人换了，坐地起价，你能不能给你那边联系人通个话，就说是我的货，大过年的，趁火打劫不好吧。”
  “……”
  穆千珩无语，“你也知道大过年的，你们还在走货？”
  “没办法，”赫旭很无奈，“你懂的，我们全年无休的，过年人少，走货正好。”
  穆千珩笑了声，“行，我和那边说说。”
  赫旭满意了，顺带地问了句，“你那伤怎么样了？”
  “还行，好得差不多了。”
  赫旭得意道：“老子枪法很好的！不然你早就见阎王去了，对了……”
  赫旭想起个事儿，“那次好险，那个宋槿书，看着挺斯文，怎么凶起来那么悍，差点儿夺枪杀了我！”
  穆千珩微怔，“……什么？”
  “你不知道吗，”赫旭不满，“我冲你开枪，你和夏绯云走了之后，宋槿书夺我的枪，他妈的真危险，我看他那弱鸡样儿根本没提防，要不是我手下的人扭了他手臂，老子搞不好真的有危险！”
  穆千珩愣了几秒，脑子里是空白的。
  这事儿他根本闻所未闻。
  “他为了你连人都杀，”赫旭感慨道，“在我的地盘我的人眼前夺我的枪，真是不要命了，手臂都脱臼了还想着杀我……”
  话音顿了顿，话锋一转，“所以穆少，我被你男人欺负，受了很严重的伤害，你能不能再降一个点……”
  “……”穆千珩说：“不可能，你手下连我的人都碰，我不追究已经不错了。”
  赫旭也不恼，乐呵呵道：“别怪别人了，这不都是你害的？他要是知道那绑架是假的，指不定……”
  “九爷，过年去吧，”他打断了，“再说几句，过年期间你就别想走货了。”
  赫旭笑了声，“行，那你记得和那边说说。”
  挂断电话，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脑海里是他受伤之后第一回在酒店见到宋槿书，他站在酒店套房的门口，神情无措，面容带着一些病态的苍白。
  宋槿书哪里斯文了……
  他就这么静静坐着，最后竟笑了。
  高中开学第一天，因为有人骂了他妈妈就打了对方，在捍卫他所在乎的人时，他基本上不动用脑子这东西，更不会端庄，全凭本能，会在赫旭的人眼前去杀赫旭，那时候，他大概也真是已经不计较后果了吧。
  他攥着手机起身，但又坐下，给夏绯云发了一条信息。
  夏绯云很快上楼来找他，他关上门，“绯云，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