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晟和威廉约的是晚上八点在一家湘菜馆。
  这家湘菜馆是励城老字号了，在方牧恩还是方家大小姐的时候就经常和哥哥或者顾继臣一起来吃。
  反倒是成为暮卿悦后，再也没有来过。
  一是不愿意再来到与顾继臣有很多回忆的地方，二是她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再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因此，当威廉一个英国人能约在这家湘菜馆，方牧恩还是很震惊的。
  出乎方牧恩预料的是，陆琛晟对这家老字号的湘菜馆也很熟悉，甚至不用服务员引领就自己找到了预约好的牡丹亭。
  “怎么，没想到我也是一个合格地饕餮？”看到方牧恩惊讶的样子，陆琛晟笑着解释。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还没有想着公司的事情，整体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吃喝玩儿了。”当然，还有牧牧……
  方牧恩现在对陆琛晟的大学生活特别敏感，因为她知道，那个mumu参与了陆琛晟大学的每一天、每一秒。
  她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最忌讳的就是翻旧账，这样会把男人的心越翻越远。
  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闷闷不乐起来。
  陆琛晟有些头疼，他一直想通过和美好回忆来唤起牧牧的记忆，但是现在牧牧非常抗拒这种回忆。
  很快，威廉也准时来了，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威廉先生，你好。”方牧恩收拾好心中的情绪，随着陆琛晟一起站起来迎接威廉。
  威廉今天穿得很随意，英伦风的休闲搭配让他变得亲和起来。
  不过显然，他对陆琛晟还是很不感冒，只是和方牧恩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就坐下了。
  “我想，我约的是暮小姐，陆先生不请自来是什么意思？”
  听了威廉的话，方牧恩没好气地瞪了小心眼儿的陆琛晟，还得替他遮掩。
  “真是抱歉威廉先生，最近有些感冒，我丈夫不放心，所以才陪我来的。”
  威廉像一个真正的绅士那样，永远不会向一位女士发火。看到方牧恩替陆琛晟遮掩，只好悻悻作罢。
  服务员这时把菜单拿来了，这里的招牌菜方牧恩早已烂熟于心，所以把菜单直接递给了威廉，与威廉攀谈起来。
  “威廉先生，这家湘菜馆可是在励城数得着的，几道招牌菜都得到了大师的认可。应该是位本地人推荐给您的吧。”
  说起这个，威廉墨绿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温柔。
  “恩，我从前有个小妹妹，她很喜欢这里，以前几乎每个星期都要缠着我来一两次。”
  不知为何，方牧恩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她甚至已经紧张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哦？是么……原来威廉先生以前在励城也呆过很长时间啊。”
  威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冷冽了神色，淡淡地回了一个：“嗯。”
  意识到威廉拒绝继续交流这个话题，方牧恩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精神说起了今天的正事。
  “昨天听我先生说您要请我吃饭，不知威廉先生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对于威廉，方牧恩是又想亲近又抗拒，亲近源于本能，抗拒源于理智。
  威廉快速地点了几个菜后示意服务员出去，然后才正色道：“既然陆总裁也来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威廉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这显示他正在措辞。
  “相信陆总裁和暮小姐知道……”威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琛晟阴沉着脸打断了。
  “请叫她陆夫人，谢谢。”
  威廉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陆琛晟一样，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好吧，陆夫人。陆总裁和陆夫人应该知道我给顾氏集团注资的事情，我希望在这个方面我们能够达成一定的共识。”
  提起顾氏集团，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
  “看来威廉先生是要与我们为敌了？您应该知道我们是与顾氏集团势不两立的。”陆琛晟心里其实期待是这样的，如果威廉和顾继臣站在一起，那无论牧牧对他多有好感，也会将他视为敌人。
  他宁可多一个神对手，也不想要一个情敌队友。
  威廉冷哼一声，有些搞不明白陆琛晟神奇的脑回路。
  “陆夫人，我想你应该多给陆先生吃点药了。”
  方牧恩一下子乐了，刚刚凝重地气氛被这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威廉先生见笑了，我先生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呢，对吧，陆总裁。”
  陆琛晟一听方牧恩连“陆总裁”都出来了，知道再闹下去就会惹她生气了，只好切换到公事公办的模式，严肃地对威廉说。
  “不知道威廉先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想我们之间还是有合作的余地的。”无论对威廉的评价怎么样，陆琛晟都不得不承认威廉及其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如果真的对上，恐怕就是两败俱伤。
  威廉看着陆琛晟，似乎非常的不屑。他忽然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来告辞。
  “我想，我和陆先生没有什么好聊的。暮小姐，我们还是改日再约吧，以私人的身份。”
  方牧恩被威廉的不按常理出牌搞得有点晕，她不知道陆琛晟是那句话刺激到了威廉，明明刚刚已经接受了陆琛晟在场不是么。
  威廉不顾方牧恩的挽留，离开了。
  对此，陆琛晟表现地很淡定，他用手抚平方牧恩皱起的眉头，解释说：“他本来就没打算跟我们好好谈，这是做给顾继臣看得。”
  方牧恩恍然，这时听到菜馆的服务员轻轻推门进来上菜。
  看着一道道美味的菜肴，方牧恩的心思却不在品尝它们上。她只是有些震惊。这些菜，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
  陆琛晟当然也知道方牧恩的口味，瞳孔微微放大后又若无其事地说：“看来这家湘菜馆果然声名远播啊，这几道招牌菜据说是每桌都会点的吧？”
  一旁的服务员领班赶忙给自家打广告：“是啊老板，我们家的大师傅可是当年的宫廷御厨之后。传说这几道招牌菜，是老佛爷那会儿最爱点的。”
  方牧恩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脸色平常地说：“那我们就好好品尝一下这些美味吧，说起来也是很久没有吃过了。”
  陆琛晟宠溺地点点方牧恩的小鼻子，这个小女人是在抱怨他虐待么，明明家中的大厨名气丝毫不逊于这家。
  不过好像命中注定这顿美食方牧恩是不能专心享用了，她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女主角的声音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为什么牡丹亭不给我留下，我昨天就给你们预约过了吧。”
  紧接着是大堂经理不停地解释：“柳小姐，您预约的是下午，现在可是中午。”
  “那就让现在那桌麻溜吃完，然后赶紧走。”柳飘飘自认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一脸“我给你这个面子”地站在那里等着大堂经理去赶人。
  借大堂经理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把陆氏总裁赶走啊，更何况这柳飘飘又不是什么他家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但是秉承着客户就是上帝的观念，大堂经理还是好言好语地解决问题。
  “柳小姐，实在不好意思。牡丹亭的客人才刚刚来，菜也上了不久。不如咱们去西厢厅吧，那里的采光、条件与牡丹亭不相上下。”
  柳飘飘自诩身份够高，哪能听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摆布，立时不高兴了起来。
  “开门做生意，哪有替客人做主的，我还就要这个牡丹亭了。”说着，就要推开大堂经理往里面闯。
  “飘飘！”看到周围人异样地眼神，顾继臣恨不得没有跟着柳飘飘过来。
  为了一个包间胡搅蛮缠，还好意思觉得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如果不是柳飘飘今天直接闹到了公司去，影响不好，他才不会再和这个蠢货同进同出。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大小姐啊。”方牧恩听到仇人的声音，哪里还坐得住。
  如果说方家的覆灭顾继臣是罪魁祸首的话，那柳家母女就是折磨沈斯芸的元凶。
  每次看到沈斯芸那骨瘦如柴、精神恍惚的样子，方牧恩都心疼的想哭。
  而这一切，都是柳茹兰和柳飘飘搞的鬼！
  方牧恩的出现让顾继臣心中闪过一丝僵硬，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看到自己与柳飘飘在一起，顾继臣就略微有些不自在。
  “你是哪根葱，少在这里多管闲事。”柳飘飘显然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离。
  “不巧，我就是那个被你赶出去的人。”
  只有顾继臣听出来了方牧恩是在一语双关，既是说牡丹亭，也是在说方家的事儿。
  “唔，你是谁！你是……方牧……”柳飘飘其实是有点看不太清方牧恩的模样的，但是这种盛气凌人好像其他人都是蝼蚁一样的气势，让她十分眼熟，竟脱口而出。”
  “牧牧，怎么还不回来。”原本坐在牡丹亭里的陆琛晟一听不对，赶忙出来打算了柳飘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