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令严正在办公室内签财务报表。
  沈初和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令严刚好在最后一份报表上签完名。
  沈令严放下了手里的签字笔，摁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电话接通，便听到了沈初和的声音：“令严，还在忙？”
  沈令严：“没有，签完报表准备下班了，你那里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没有，都差不多了，你明天准时过来就好。”沈初和知道沈令严忙，所以也没有要求他帮忙。
  沈令严揉了一下太阳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沈初和那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对沈令严说：“林飒回来了。”
  听到林飒的名字，沈令严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
  沈初和和冯安安结婚，林飒会回来，这是他之前就已经想到过的。
  但是真正从沈初和口中听到这件事情，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波动。
  沈令严这边迟迟没有回应，沈初和便在后面接了一句：“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令严被沈初和说得有些懵：“什么心理准备？”
  他跟林飒见面的心理准备吗？
  沈初和这未免也把他想得太脆弱了点儿。
  沈令严脑袋里刚冒出来这个想法，就听沈初和说：“林飒跟温付生一起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沈初和又停顿了一下：“安安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这下，沈令严彻底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飒和温付生在一起了——
  这一年，他一直忍着没有去打听林飒的消息，生怕自己一了解她的消息就控制不住去找她。
  他不断告诉自己，要给她足够的时间，
  没想到，给她时间的结果竟然是让她跟温付生在一起了。
  “令严，不管你现在对林飒是个什么心理，明天婚礼我不想出岔子，所以先提前提醒你一句，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下再处理，明天不要闹，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沈令严这边沉默下来，沈初和就知道他铁定是接受不了这件事儿，搞不好已经在生气了。
  沈初和愈发觉得，今天提前告诉他这件事儿是对的，不然明天他可能真的会搞砸他的婚礼。
  沈令严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开口。
  他问沈初和：“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初和想了想，说：“我听安安说在一起没多久，大概就一个多月的样子。”
  沈令严：“……”
  沈初和：“林飒这一年康复的时候一直是温付生陪着的，听说他们两个人相处还不错。不管怎么样，这是既定的事实了，你和林飒……”
  “我知道了。”沈令严打断了沈初和的话，对他承诺道：“放心吧，明天我不会把她怎么样。”
  沈令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沈初和能听出来他情绪的变化，跟着轻叹了一口气。
  “令严，你还没放下吧？”
  “你觉得呢？”沈令严不答反问。
  沈初和无奈地笑了，突然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沈令严当然没放下林飒，如果他真能放下，也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早点儿休息，明天见。”沈初和很明智地没有继续跟沈令严聊这个话题。
  ………
  和沈初和通完电话以后，沈令严放下手机，走到了落地窗前。
  这会儿外面天已经黑了，下班高峰期，街道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沈令严盯着这座繁华的夜景，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当初放林飒的走的时候，他从未想过林飒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以为，林飒那种性格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别的男人的。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和温付生在一起了……
  沈初和说温付生这一年都在陪着她康复，可林飒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因为感动跟别人在一起的人。
  她肯跟温付生在一起，只有一个解释——她爱上温付生了。
  想到这里，沈令严猛然捏紧了拳头。
  他花了几年都没做到的事情，温付生竟然只用了一年就做到了。
  当初他为她付出得也不少，怎么没有见得她感动半分？
  还是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隔着燕元的一条命？
  沈令严拽了拽领带，想着这些事情，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沈令严感觉到了不对劲儿，加快步伐走到了办公室的洗手间内。
  他走到马桶前弯腰，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
  黑红色的血在马桶的水里散开，触目惊心。
  沈令严还在不停地咳嗽，每次咳嗽都会带出来血。
  最开始颜色很浓，到后来就变成了鲜红色——
  等到咳完之后，沈令严漱了漱口。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容憔悴的男人，自己都不敢认了。
  ………
  沈令严这边刚刚咳完，外面的手机就响了。
  漱完口以后，沈令严走到外面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是嵇弈唐的名字。
  看到他来电，沈令严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嵇弈唐问：“你今天为什么没来做复查？”
  “没什么可查的。”刚刚咳过血，沈令严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还带了几分沙哑。
  嵇弈唐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声音的不对劲儿，下一秒钟，声音更加严肃了：“你又咳血了？”
  沈令严无所谓道：“不要紧，你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说这个？”
  “什么不要紧？令严，你不是这种拿自己命开玩笑的人，你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再拖下去，你真的会——”
  “我知道，忙完这阵子再说吧。”沈令严打断了嵇弈唐的话，“你别管我，我有数。”
  “你要是真有数，就不会拖这么久了。”嵇弈唐才不会相信沈令严的话，“从查出来到现在，一年有了吧，我每次劝你去手术，你总是能找到各式各样的理由推脱。刚刚我问过的医生了，你再不来手术，恶化之后就是胃癌晚期！”
  说到最后，嵇弈唐的情绪已经开始激动了。
  嵇弈唐其实算得上是个比较淡定的人，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会这样，也是因为真的担心沈令严。
  自打林飒离开之后，沈令严好像就对身体的情况无所谓了。
  说难听点儿，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回来了。”沈令严完全没听进去嵇弈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