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徐当然知道医生不是在吓他们，
  他也想让薛彬乖乖听话啊，问题是薛彬自己不停地作，谁有办法？
  面对医生的指责，荣徐只能点头应，“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我看他似乎没有什么求生欲，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我可以开转介单到精神科为他找一位专业的医生进行治疗。”
  薛彬的主治医生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他精神状态不正常了，“他现在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没有求生欲望，听不进去别人的话，需要做评估。”
  荣徐：“……”
  他都没好意思跟医生说，其实薛彬只是失恋了而已。
  秦汕就跟顾北承站在一边儿，荣徐和医生的对话，他们两人都听见了。
  医生走后，顾北承看了秦汕一眼，“现在你信了吧，他为了你，疯得很彻底。”
  秦汕干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
  秦汕跟荣徐和顾北承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已经被重新收拾过了，一切都很整齐。
  床头柜上还摆着她上午亲手做的肉松面包。
  秦汕盯着那个袋子看了一会儿，长吁了一口气。
  荣徐拿了一瓶水走到了秦汕身边，拧开瓶盖递给了她。
  “喝点儿水吧，我看你嗓子都哑了。”荣徐说。
  “谢谢。”秦汕接过了矿泉水。
  她确实是口渴，不仅口渴还饿。
  其实中午吃得不少，但可能是因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折腾了，她现在已经累得不行了。
  肚子空空如也，步子有些虚浮，像是低血糖反应。
  “你脸上……我一会儿找护士给你拿点儿药吧。”荣徐这会儿才想起来秦汕脸上的伤。
  顾冰估计是下了狠手了，她的脸已经肿起来了，看着都觉得很疼。
  “没关系的。”秦汕摇摇头，正准备朝荣徐笑，突然眼前一黑，差点儿站不稳。
  荣徐眼疾手快扶住了秦汕，忙问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
  “没事儿……就是有些低血糖了。”秦汕说，“我吃点儿东西就好了。”
  说着，她走到柜子前，从袋子里拿了一个面包出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低血糖的时候吃点儿东西，很快就可以恢复。
  一个面包下肚，秦汕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荣徐和顾北承也松了一口气，打消了带她去看医生的念头。
  顾北承起身，说：“我去出去买晚饭吧，秦汕你吃什么？”
  秦汕：“我都可以，跟你们一样就好。”
  顾北承：“行，那我先去了，这里交给你们了。”
  顾北承说完就走了。
  荣徐指了指沙发，对秦汕说：“坐下来聊几句？”
  秦汕微微颔首，跟着荣徐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刚刚薛叔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听了之后都挺惊讶的。”荣徐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秦汕：“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秦汕：“说实话，没想到是他救了我女儿。之前伯赫瞒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没往这方面想。昨天薛总突然找到了我家里，他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很惊讶。”
  “不过我很感谢他，如果那东西砸在我女儿身上，她可能就没命了。”
  秦汕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薛彬，眼底带了几分感激。
  荣徐哎了一声，“就只有感激？有没有一点点感动？”
  感动么……？
  秦汕垂下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但说感动又有些夸张……
  “作为旁观者，其实我没有什么立场对你提要求，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真的有些失心疯了。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了。”荣徐拍了一下秦汕的肩膀，“如果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可不可以先跟他试一试？”
  秦汕：“可是我对他……”
  已经没有感情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汕只说了半句，荣徐就猜到她后半句要说的内容了，“我知道你不爱他了，我也知道你现在不太需要爱情，也不需要他。”
  秦汕点了点头，荣徐说的就是她想的。
  “我猜，你跟伯赫分开之后是没打算再谈恋爱的吧？”荣徐又问。
  秦汕继续点头，她确实没有想过恋爱了。
  “我想把精力都分给我女儿，没有太多时间去恋爱。”
  “既然这样，你不如试一试把薛彬带在你身边。”荣徐见秦汕要张嘴，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
  秦汕：“……你说。”
  荣徐：“你不需要爱他，也不需要把精力分给他。”
  秦汕：“……那你何必提这种要求？”
  荣徐：“你还没明白么？”
  秦汕：“什么？”
  荣徐看了一眼病床上还未醒过来的薛彬，扯了扯嘴角，“他根本不敢奢望你的爱了，只要你给他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他就心满意足了。”
  秦汕：“……”
  她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荣徐耸了耸肩膀：“我说过，他失心疯了，你还不信。”
  秦汕：“……”
  “现在是他需要你，而不是你需要他。”荣徐说，“我知道你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但他没有你呢？你看见他现在什么样子了吧。”
  “看在他救了你女儿的份上，让他跟你一段时间吧，你不需要分任何精力给他，你不想跟他说话也可以不说，只要让他看见你就行了。你就当多了个免费的跟班，平时你拎不动东西了他还可以帮忙。”
  荣徐的话让秦汕陷入了沉默。
  她垂下眼睛看向了地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薛彬今天下午躺在病床上落泪的场景。
  她胸口堵得慌，不知道该给荣徐什么样的答案。
  荣徐将薛彬说得这么卑微了。
  她如果再不同意，好像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尤其是荣徐那句“他根本不敢奢望你的爱了”，真的听得人十分难受。
  不是感动，是难受。
  正是因为她足够了解薛彬，所以才知道他要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么地艰难。
  要经历多少挣扎和绝望，才能彻底放弃这样的念头？
  他从来不是认命认输的那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