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自然还有得忙乱。
  甘帅帅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这样晕沉沉的烧了多久。
  这下可顾不得跟顾景云有没有矛盾了，纪玉兰毫不客气地指挥他。
  “麻烦将孩子放在床上，再去帮我烧一锅热水。”
  顾景云微微挑眉，却没说什么转身去忙了。
  大约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老师”，甘子星很主动地跟去帮忙了。
  飞快在系统里搜索了一番，毫不犹豫地用了一张单人零元券，直接团了一套家庭医用大礼包出来。
  “子阳，我柜子里有一个医药箱，去帮我拿过来。”
  一点也不喜欢被她支使，甘子阳噘着嘴：“你柜子里哪来的这东西……”
  却还是嘟囔着去拉开了柜子，小犟牛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么大个银光闪闪的箱子，到底之前藏哪了？
  纪玉兰的视线与甘甜甜对上，眨了眨眼。
  看样子小姑娘想起来那是个“有魔法的柜子”了，脸上绽放欣喜。
  甘子阳抱着箱子过来了，纪玉兰连忙打开翻找。
  幸好这个团购价都不便宜的医药箱储备十分齐全，很快便找到了儿童用的美林。
  用吸管吸了药水出来，看着甘帅帅紧咬的牙关还有些担忧喂不进去。
  好在或许因为药味甜腻，哪怕是烧得昏昏沉沉的，甘帅帅还是配合地吞下了药液。
  确认退烧药确确实实喝下去了，纪玉兰才转头继续支使小犟牛：“多拿几套衣服来备着，一会退烧肯定要出几身大汗的，家里的褥子、被子也都抱到这边来，湿了就换。”
  说话间，甘子星跑进来：“水烧好了。”
  头也不抬吩咐：“端一盆进来。”
  话音刚落顾景云已经端着破盆子进来了。
  甘甜甜连忙拿了一条毛絮都快掉光的毛巾过来。
  顾景云看着这条毛巾微微皱眉。
  纪玉兰却不以为意，别说几个孩子了，自己现在用的也跟这差不多。
  这还是甘老二看不上呢，不然他们只能用“皮巾”洗脸了。
  将甘帅帅扒光，一边拧了毛巾给他擦拭身体，一边又道：“去点一盆火来，发烧的人会觉得冷。”
  这活孩子们干不安全，顾景云自觉出去生火了。
  先给小孩儿粗略的擦了擦，将在林子间沾的脏东西擦干净，又重新拧了毛巾开始给他擦拭腋窝、胯下等大动脉处以期物理降温。
  这么做的时候，她得以近距离观察孩子身上的溃烂，越看越觉得心惊，这溃烂不像近期才有的，尤其以嘴角、胸腹和小蘑菇处最是可怕，仔细看去竟是一层未好一层又烂，层层叠叠已经不知道溃烂了多少次。
  “他这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子阳脱口而出：“还不是被你打伤的……”
  刚好一轮擦完毛巾已经凉透了，纪玉兰用力将毛巾往盆里一扔，小犟牛躲避不及，指责的话顿时成了“呸呸呸——”
  小孩儿勃然大怒：“你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纪玉兰斜着眼睛，只觉心里那股子邪火又蹭蹭往上冒，“你眼神不好就洗洗眼睛，这明明是皮肤脓肿溃烂，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这是被打的？”
  甘子阳一呆，继而强词夺理：“那，那就不能是被你打坏了才……才烂的吗？“
  “幸亏你不是大夫，不然一定是个杀人的庸医。”
  纪玉兰翻了个白眼，指着甘甜甜：“你来说，他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小姑娘是不敢反抗后妈的，当即怯怯道：“我只记得哥哥以前身上不这样的，后来有一次挨过打以后，哥哥发了一回烧，好起来以后身上就开始烂了，之后就一直，一直都有……”
  甘子阳一听便得意起来：“你看，我就说是你打的。”
  这会却没有心思与他争执，纪玉兰皱眉使劲儿回忆。
  原身嫁过来才一年多点儿，因为对孩子不喜，自然也很少关注他们，只依稀记得刚到的时候，甘帅帅脸上没有这么吓人，好像只有嘴角有个小泡。
  那样子与上火导致嘴角溃疡有些相似，所以谁也没放在心上。
  原身虽然是被迫嫁过来，但之后也认命了，曾也做过好好跟甘老二过日子的打算。
  那算是这家子难得的和平相处时光，纪玉兰回忆了半天，终于确定那时候甘帅帅身上的溃烂就有扩散的趋势。
  之后自然是越来越厉害，原身对这个继子既嫌弃又忌惮，变相的也导致小姑娘更加倒霉起来。
  所以绝不可能是因为一场揍带来的后遗症。
  身上会烂成这样应该还是生病了，莫非是什么皮肤病？
  只可惜自己不是医生，唯一的赤脚大夫张达还不在村里。
  纪玉兰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在这皮肤病看上去不影响性命，现在还是退烧最要紧。
  服下的退烧药开始起作用，甘帅帅浑身都开始冒汗。
  顾景云端着火盆进来，见小孩只盖着薄薄的被子便眉头紧锁，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孩发烧要捂着，多给他盖一点。”
  纪玉兰毫不犹豫反驳：“小孩体温调节能力弱，发烧的时候不能捂得太厉害，不然体内热度散不出来反倒不妙。”
  余光看到顾景云脸色一沉，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便想到他之前莫名的敌意，纪玉兰这会反应过来。
  若他是支教老师早就来了村子，只是自己未曾见过，说不定早就听过自己“恶毒后妈”的名声，所以会有那种态度也不意外了。
  现在这表情，是觉得自己趁机虐待孩子吗？
  心中一声冷笑，纪玉兰懒得理会他，反正这是自己家，要怎么做自然自己说了算。
  甘帅帅还在不停地冒汗，很快身下的褥子就被汗浸出一个人形来。
  她就把人抱起来，让几个孩子帮着换了毯子，然后又不停拿温水擦拭。
  顾景云在旁边看着，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天气水凉得很快，他自觉地出去继续烧水了。
  纪玉兰有些失望，今日邪火憋得久了，对几个孩子发也发不痛快，竟希望顾景云能啰嗦几句，好让自己有借口发泄一番，谁料却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