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尹岁繁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见得沈零身着一袭玫红色的纱裙，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身材绝佳，一派娇艳姿媚。
  再看她的相貌娇美，朱唇不点而红，肤色白皙。
  她总是听别人说，特别是那些男人的嘴里，沈零是那种放浪形骸的人，带着一股子媚色。此时一看，确实有一点，但也不对。
  她的眉宇间带了一些豪气，抬步行走间，举止言谈中更有着一丝雍容华贵。让人觉得带着一分端庄。
  这样一看，她这桌子上插瓶的百花似乎都显得黯然无色。
  特别是她的那一件衣服。
  玫红色的纱裙，肩头与双襟间的桃花刺绣栩栩如生。她听得一句诗词，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虽然这个月份还并不见得盛开的桃花，但是在她尹家附近，那个温暖如春的天气，却是到处能所见。
  她的腰封上绣了一层金色的丝线，瞧着端庄许多，有那么一种华贵的气息。
  裙摆渐变色更是飘逸，上面刺绣桃花与枝叶，其繁茂的程度真是浪漫而美好。
  尹岁繁盯着盯着，竟忘了回应。
  “小妹，这衣衫这么好看？你的房间已经快要被陌上馆的衣衫堆满，如今还能看得这般出神？”
  尹岁繁回过神来，被尹归缓打趣一声，觉得很不好意思了。
  “这衣衫，没见过嘛，自然新奇。”尹岁繁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又问向沈零。
  “这衣服哪里买的？”
  “陌上馆。”沈零轻轻笑道。
  尹岁繁眉头一竖，“那我每个月都看陌上馆的物件单子的，怎么没有见到？”
  “小妹，是不是该先打声招呼？”尹归缓打断了尹岁繁的问话。
  不想让她大哥为难，尹岁繁率先招呼道：“初次见面，我是尹岁繁。”
  “初次见面，我是沈零。”她微微颔首，一派端庄的模样。
  其实若仔细说，这二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微妙的。
  若是普通人家，碰见这样的情况，那自然是热情相对，又是一番刻意讨好。
  但是尹岁繁热情不起来，沈零也不是那种卑躬屈膝的人。别人若是真诚待她，她自然也真诚相待。
  虽然说那是尹归缓的亲妹妹，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很好，但是她也觉得她没有必要过于放低自己的姿态。只要做到包容对方即可。
  沈零微笑着，回应道：“是这样的，我在陌上馆有认识的绣娘，她随手帮我做的。”
  尹岁繁点了点头，“哦。”
  虽然她又偷瞄了两眼，但是她觉得她不能对这衣服产生这么大的好奇，要不然的话，那岂不是要和沈零多接触？
  尹归缓显然不是那种热场子的人，不过他想起礼物，自然是要送出去的。
  “小妹，知道你喜欢衣衫服饰，热爱这些，都可以不吃饭的那种。”
  “大哥！”尹岁繁闻言，忍不住撒娇出声，想要警示一下对方，不要老揭她的短。
  尹归缓哈哈笑道：“你怎么这么激动？是不是知道我要送你衣服，所以这般高兴？”
  “衣服？”尹岁繁一愣。
  沈零挥了挥手，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个礼盒。
  尹岁繁瞅了她一眼，这是要送她见面礼？不过这个花的是她自己的钱，还是她哥的钱？
  这时候，她心里自然会排斥沈零。
  尹归缓抬了抬手，“快点接过去，谢谢阿零。”
  尹岁繁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着沈零手中的包装盒，上面标志性的陌上馆三个大字，她还是去接了过来。
  拆开包装后，她一脸欣喜若狂。
  迅速举起那衣衫左右看了看，这上衣，里衣，大袖，下裙……
  衣衫裙摆上的蝴蝶，成双成对在夕阳下翩翩起舞，在花丛中流连嬉戏。
  下过小雨后，蝴蝶沾水发腻的粉翅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微光。它刚随着蜜蜂飞进小院，又陪柳絮越过东墙。
  还有这一套头饰，怎么这么漂亮！
  “南蝶语，斜日一双双。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
  沈零娓娓道来，“这是我听陌上管的掌柜说的，说绣娘设计这衣衫的时候想到了这些。这个绣娘是鹤居城的人，那里不同于现在这寒冷的通天城，那里四季如春，草长莺飞，蝴蝶嬉戏。”
  尹岁繁抬头瞄了她一眼，见她的笑容甚是温和自然。
  如果不是知道沈零臭名昭著，她还真的以为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那气质确实不俗。
  虽然收了别人的礼物，是拿人手短，不应该再说什么。
  可她还是要说一句，“大哥，你就是在她巧言令色加温柔攻势下，你就深陷了？”
  闻言，尹归缓哈哈大笑。
  “哈哈。”
  也惹得沈零附和笑出声。
  尹岁繁，看起来修为如此高，其实也还只是小孩子的心性。
  这尹家，总听闻是个世外桃源，以前沈零不太信，但是此时看着尹归缓与尹岁繁兄妹两个人的模样，她相信了。
  唯有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地方，才能养出如此干净清澈的人。
  也是快到晚饭的时间点了，尹归缓拉着沈零先行一步。
  那二人离开后，尹岁繁看着手里的衣服，有点懊恼。
  “我怎么就经不住诱惑呢？刚才应该出言让沈零下不来台才是。还是说，自己听大哥的话，不想让大哥为难？”
  她想，她一定是碍于必要的礼貌和大哥的体面，所以并没有当场翻脸。
  “不过，这衣服还真的是好看。”
  如果是普通的一件衣裳，或许她还不会买账。
  但是这衣服，她记得去年‘岁月流光’系列，全年一共十二套，限量版。
  自己独独缺了这三月的南蝶语。
  那个时候，她身在门派，交代家中的人去买，却没有抢到，她可真的是觉得很惋惜。
  现如今没想到，这样的衣服沈零手里也有一套。
  虽然不知道沈零是怎么得来的，但是自己缺这一套衣衫，应该是大哥告诉她了吧。
  这女人，还真是会收买人心。
  不过就算是沈零免费送她今年一整套的“枝头繁花”，她也不可能被收买。
  ……
  吃过饭后，尹归缓与沈零共处一室，说着话。
  “给你这个。”
  沈零低头一看，一张泛着紫色光芒的卡摆放在尹归缓的两指间。
  “紫金卡？”沈零并不意外，但是却见尹归缓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你这是要给我吗？”沈零到是一笑，盈盈的笑容甚是明媚。
  “我的反正是你的，随便用就好了。”尹归缓握着沈零的手，让她紧紧握着紫金卡。
  “无妨，其实我自己有的。”沈零摇了摇头，能用这张卡的话，里面的金钱竟然不在少数。
  “不行，必须收下。”尹归缓态度坚决。
  沈零皱了皱眉，佯怒道：“我不过是给你妹妹买一件衣服而已，你就要给我钱，你这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
  尹归缓一慌！
  “阿零，我不是这个意思。”
  瞧着他那焦急的模样，沈零忍不住一笑，“好了，我与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只是想送我个礼物而已。既然是这样，我就收下了。”
  尹归缓宠溺一笑，只有沈零没有误会就好。
  “你呀……”
  “不过，我见你刚才结账的不是这件衣裳呀？”尹归缓一脸疑惑。
  “我刚才想了想，你所说的本季带有蝴蝶样式的那衣衫，也过于廉价了，不适合你小妹。”沈零摇了摇头，她自然也免不了俗。
  特别是女孩子既然喜欢这一样东西，那自然对这些价格也好，材料也好，都非常了解的。
  既然她可以拿到更好的衣服，自然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尹归缓安抚道：“你放心吧，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从小到大只要带有蝴蝶样式的东西全部都喜欢。随身的衣物饰品，或者是家中的装饰，甚至于碗筷，都是一样的。”
  沈零笑着摇了摇头，尹归缓再了解女孩子，怎么可能会了解这一点呢？
  若一个女孩子真的喜欢上什么，那真的有时候是很疯狂的。
  可对她来讲，这也是商机。
  沈零不言语了。
  尹归缓没多想，可又疑惑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这套衣裳，可是小妹去年心心念念的一套，过了那个时间段与数量，就不会再出现同样的款式，你怎么会有？”
  沈零微微挑眉，解释说：“陌上馆的掌柜告诉我的。”
  “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难道他对我小妹很了解？”尹归缓皱起眉头，满眼都是问号。
  沈零一笑，“他当然不了解，可是他手中的账户却是很了解。”
  “你是说小妹在陌上馆的所有消费？全都有记录？”
  沈零点了点头，“除了消费可以累积之外，每个人所消费的物件也全部都有记录。今日你不是也有看到吗，当伊云纤尘拿走一套凤凰于飞的时候，那掌柜也是记录在账簿的。什么东西，谁拿走了，结账多少，全部都有记录。”
  尹归缓若有所思，陌上馆的衣馆遍布整个九霄，其经营状况，定然有一定的秩序与规矩。
  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
  尹归缓忽然反应过来，每每提到陌上馆的时候，阿零似乎很熟悉。
  那种熟悉，他觉得不是一个普通顾客所能了解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