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就是……绝对的公平？”
  顾言之怜爱的看着苏云卿，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苏云卿明白这些。
  因为在他身边的苏云卿不需要。
  他会做苏云卿唯一的，最坚定的靠山，他会一直呵护着她，让她如同温室娇嫩美丽的花朵一般，永远都不用知道外面的狂风暴雨，也不需要承受任何的苦痛烦恼。
  但是他知道，假如苏云卿是甘愿做温室花朵的人，可能今天他们也走不到这一步。
  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尽管害怕，但是仍旧挺直背脊，双眸发亮的跟他据理力争的苏云卿。
  “假如你可以强悍到让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质疑你，那么到时候就不是你去跟别人要求公平，而是别人必须要遵从你的公平。”
  苏云卿说：“顾大哥的意思是，只要我足够强大，只要我能站在人让任何人都心服口服，不敢造次的位置，那么不管什么事情，都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吗？”
  顾言之摸摸苏云卿的头发，轻声说道：“是。”
  虽然残酷，但是不管是不管人类社会前进了多少年都好，人性是永恒不变的。
  真理永远都是掌握在强权手中的，公平也是。
  苏云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顾言之亲了亲她，抬起她的脸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云卿摇摇头。“没事。”
  特地跑到浙省来问这些问题，可不是‘没事’的样子。
  苏云卿见他担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
  “真的没事，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就跟过去的十六年一样，她无法改变别人，也无法改变世界，但是，她可以站在足够高的位置，让所有人都必须听到她，看到她。
  顾言之心头闪过一丝微颤，他将吻印在她的额角，柔声说道：“我一直在。”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最终会去往哪里。
  我一直在。
  ++
  苏云卿在浙省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顾言之安排了专机送她回京市。
  上飞机前苏云卿恋恋不舍，顾言之抱着她轻声哄了好一会儿才放人上了飞机。
  决赛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但是嘉宾选手在下午四点就要到场准备和熟悉流程。
  比赛一共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网上的大众投票。
  在决赛开始的十个小时前，节目官网就将六位选手的自选主题作品放在了网上，作品涵括了琴棋书画中的琴书画，考虑到棋的部分或许会过于深奥难懂，而且也不可能让选手真的当场对弈，因此第一部分是没有棋艺相关内容的。
  第二部分是现场抢答。
  问题范围将会围绕琴棋书画四个部分来进行。每个问题都可以在过去的每一期节目中找到答案，比如说第一期的制笔工艺，还有后面的造纸，制作砚台之类的。
  第三部分是评委出题，选手将通过抓阄的方式分为两两的进行比赛。
  最后三个部分分数总和最高者为胜出。
  下午六点，在完成了一轮的彩排之后，除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夏碧舒之外，其他人都在后台小憩，准备迎接晚上的最终决赛。
  苏云卿和古婉淇坐在公共化妆间的角落里，苏云卿拿了本杂志在看，古婉淇则聚精会神的刷着官网的实时投票。
  就在她又一次刷新之后，突然‘咦’了一声，苏云卿闻声看向她，“怎么了？”
  古婉淇指着手机上面某个人的票数说道：“你看，夏碧舒的分数不动了。”
  从官网开通评分票系统以来，苏云卿跟夏碧舒的票数就一直咬的很紧，苏云卿虽然一直保持着领先，但是夏碧舒也没有差很多，属于随时会反超的状态。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碧舒的评分变化幅度突然变小了，而苏云卿依旧保持着猛烈的势头，分数一直在往上窜，这就导致夏碧舒跟她的差距越来越大。
  半个小时后，夏碧舒的分数已经跌落到第四名了。
  “怎么回事？”在关注实时分数的人不止是古婉淇和苏云卿，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件事。“她的分数怎么突然不涨了？”
  “不是不涨了。”有人说道：“应该是有低分票把她的分数给拉了下来。”
  “不是吧？那得多少低分票啊？”
  “就是啊，该不会是评分系统出错了吧？”
  “那我们的怎么正常？”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话题中心的夏碧舒终于出现了。她看上去还挺春风满满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分数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怎么了？”
  她一进来就看到大家都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我脸上有什么吗？”
  此时有个关系跟她比较好的人有些犹豫的说道：“碧舒，你看了网上的分数吗？”
  夏碧舒有些奇怪。“我刚才有点事情，还没来得及看，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手机打开官网，在看到结果得那个瞬间，她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拿着手机的手抖的厉害，好半天没有说话。
  “碧舒，你没事吧？”说话的是崔蔓心，她是进入决赛唯二的素人之一，擅长也是国画。在决赛的几个人当中，除了苏云卿和夏碧舒之外，就属她的国画水平最高了。
  “不可能！这个分数根本不正常！”夏碧舒大喊道，然后就抓着手机冲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猜测她应该是去找节目组的人了。十几分钟后，夏碧舒一脸凶神恶煞的跑了回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是谁给我投的低分票！”
  她这句话说的大家一头雾水。
  “碧舒，发生了什么事？”崔蔓心一脸关心，“我们没人给你投低分票啊。”
  “我刚才去问过了，从下午两点半到六点半之间，后天就开始出现大量的低分票，这根本不正常！一定是人为的！”夏碧舒恶狠狠的说道：“这一定是有人在动手脚！”
  如果说低分票集中在这段时间里，那看起来确实是非常不对劲。
  古婉淇虽然向来跟夏碧舒不对盘，但是好歹也是在节目里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加上谁都不喜欢自己被陷害，所以她也有点感同身受的怜悯。“你跟节目组说了吗？”
  “说了，可是节目组说这些票的ip地址都很正常，不像是刷票。但是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有个人插嘴说道：“也许就是观众投的呢。”
  夏碧舒恶狠狠的瞪着她：“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找了水军来刷低我的票数！怎么有人可以这么恶毒！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我祝她全家暴毙！”
  她这句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就都变了。
  刚才说话的人叫梁燕燕，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演员，她听到夏碧舒这么说话顿时就皱着眉说道：“事情还没搞清楚，你这么说话不太好吧。”
  “是啊，碧舒。”崔蔓心也在一边劝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离投票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呢，也许到时候就反超了呢。你看你现在跟第三名差的也不是很远，而且你的票还在涨，一定没问题的。”
  “是啊，再说比赛结果也不是只看这一项啊。”
  梁燕燕则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可以在你的微博上给自己拉拉票啊，你不是总说自己几百万活跃粉丝吗？”
  夏碧舒闻言冷笑了一声：“为什么我会这么多低分票，你们当中某个人心里不清楚吗？”
  崔蔓心一脸茫然：“碧舒，你在说谁？我们心里清楚什么呀？”
  夏碧舒说：“找水军给我刷低分票，不就是你们当中的某位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扫过刚才说话的梁燕燕，还有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加入讨论的苏云卿。
  苏云卿不悦的微微蹙眉，没说什么，梁燕燕则先她一步的炸了。
  “你什么意思？谁吃饱了闲的给你花钱找水军刷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夏碧舒冷笑：“有什么好处？不就是想看我输嘛。你们当中有人一直看不惯我，嫉妒我，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夏碧舒在之前的节目当中，除了让人大跌眼镜的最后一轮淘汰赛之外，过往每次比赛都一直保持着领先。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很谦虚的样子，后来赢的次数多了，渐渐的口气就越来越大。有几次苏云卿小胜她，她也是一脸不服气，在节目中的单独访问环节里，也是话里有话的暗示她会输给苏云卿不是因为她的水平不够，表现不好，而是运气不好或另有原因。
  还有就是她总喜欢在团队里拿大，喜欢出风头，还总是假装若无其事的抢别人的镜头，这些种种都让她或多或少的得罪了一些人，而一直围在她身边碰着她的那几个人又都陆陆续续被淘汰了，现在剩下的几个人除了一个和事佬崔蔓心之外，其他人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
  一开始大家见她被人投了低分票，心里都觉得她有些可怜，还都附和着崔蔓心的话来劝她，可后来她无凭无据的就开始怀疑其他人，还张口闭口就是诅咒人全家暴毙，这话就太过刺耳了。
  “也许是你的作品有问题呢。”有人忍不住小声说道。“而且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低分票啊，大家都有啊。”
  那个人倒也不是随口乱说，苏云卿也看过夏碧舒的作品，画的是《孤山夜景》。说实话，单从技巧来说确实不错，可是也不知道是用色的关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并不太舒服。
  国画讲究的向来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要求“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强调融化物我，创制意境，达到以形写神，形神兼备，气韵生动。
  意思就是，有时候比起技巧，意境更为重要。
  可是，夏碧舒这幅画，意境确实是有，但是看着却非常刻意，不够自然，远远没有达到“意存笔先，画尽意在”。
  发现这个问题的人也不只有苏云卿她们。每幅作品下面都有网友的评论，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看画，但是大家对于美的感觉大体都是相通的。有些人在下面留言，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看起来好看是好看，但是总觉得就是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可明显夏碧舒并不这么认为。
  “我的作品有问题？！”夏碧舒瞪着那个人：“我的作品有什么问题？！比起某些面临淘汰边缘的人来说，我的作品不知道好多少倍！”
  她这句话说的难听，因为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成绩确实不太好，六个人当中她是属于吊车尾的那个。
  “夏碧舒！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怎么不说那个给我刷低分的人过分？！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说着，她环视了众人一圈，冷笑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就是嫉妒我！有些人自己扑街就算了，还想着让别人也跟着扑街！要我说投我低分票的人全部都是扑街狗！”
  夏碧舒这些话就差指名道姓的点着人的名字来骂了，而且由于是最后一期的录制，之前被淘汰的人也被请了回来当做特邀嘉宾，当中有几个正好串门过来聊天，夏碧舒这句扑街狗真的是把所有人都给骂进去了，当即就有人大怒道：“你他妈骂谁！”
  夏碧舒冷笑道：“我骂的是投我低分票的人是扑街狗！你这么急着跳出来干什么？”
  那个人是在倒数第二轮被淘汰的，夏碧舒这句话正好戳到她的痛楚。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们都说了这里没人想要害你！难道就不能是观众不喜欢你的作品吗？”
  夏碧舒骂道：“你少跟我提什么观众，观众懂个屁！他们知道什么叫浓墨重彩，知道什么叫气韵生动，骨法用笔，知道什么叫十门，什么叫十三科吗？他们不过就是看个热闹。”
  “谁规定看热闹就不能打低分？”那人立刻反唇相讥，“我看就是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总比有人已经扑街了好！”
  “你……！”
  前面吵得热闹，角落里站着的古婉淇和苏云卿互看一眼，心中都觉得有些奇怪，夏碧舒平时虽然有些趾高气昂，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歇斯底里过。
  崔蔓心还在一边徒劳的劝和，夏碧舒甩开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们有人嫉妒我，嫉妒我拿了新代言，也嫉妒我比你们都红，成绩都比你们好，可是你们也不能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古婉淇听不下去，她站出来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这么污蔑我们，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总说是我们当中的人做的，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
  “我不需要证据！我的低分票就是最好得证据！除了嫉妒我的，跟我有竞争关系的人之外，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你们有本事给我刷低分票，有本事把我给刷到最后一名啊！有些人竟然还妄想着c位出道，我看干脆就是c位出殡吧！找水军刷票的人全家暴毙，不得好死！”
  夏碧舒粗鲁又恶毒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她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刻薄的人，没想到骂起人来竟然这么恶毒，这么难听。
  梁燕燕当即跳起来骂道：“你他妈说什么呢？别以为你自己能进决赛就了不起了！”
  夏碧舒说：“我还真就是厉害，我就是能进了决赛，我还能拿下前三，签下合同，你们行吗？我从一开始就站在你们到不了的高度，你们不服气吗？既然不行就他妈通通给我闭嘴！”
  苏云卿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沉着脸说道：“那我够不够资格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