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意义上来说要不是那个首领自首，蓝蝴蝶的案子至今都不算破案。
  而且当年犯罪的是一个团伙，只有一个首领自首，这就说明还有很多犯罪成员逍遥法外，沈知微说这个团伙更换了新的首领完全是说得通。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沈知微？
  顾修辞回想沈知微到局里的第一起案子，颜灵就对沈知微说过似是而非的话，紧接着是林小猫的出现，甚至是远在丰水村的段谈炎……
  段谈炎也是犯罪集团的一枚棋子，可是他显然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
  或许自己应该去见段谈炎一面。
  顾修辞先是定了机票，然后去跟局长请假，出发的时候又给顾夫人打了个电话。
  他有事要离开两天，知微就拜托她照顾了。
  顾夫人嘴上数落他不体贴，不疼媳妇，心里还是很支持他做的任何决定。
  沈知微得知顾修辞离开兰市也不诧异，隐约猜测到他去哪里了，也没特意打电话问，只是发微信叮嘱他注意安全。
  为了避免顾夫人又拉着她出门逛街，第二天一早沈知微就精神饱满的去上班了。
  顾修辞一不在，队里的人都变得散漫起来，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来。
  沈知微也没说他们，平日查案子精神紧绷，压力很大，难得没有什么命案就让他们放松下来。
  关于林小猫的死，他们调查了当天进出过病房的医生和护士没有任何问题。
  “凶手不一定要病房的，他只要换了要给林小猫的药就行。”沈知微看着资料轻声道。
  “宾果！”路澄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又去调查了护士站监控，果然发现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换了林小猫的药。”
  沈知微抬头看向他，“视频呢？让我看看。”
  路澄将优盘插进她的电脑接口，点开视频点给她看，“就是这个人。”
  因为当时是早晨，过道的人不多，值班的护士上了一夜的班，人也疲倦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沈知微目测了一下凶手的身高，“一米八左右，男性，看他的步伐和体态应该是在年轻人。”
  路澄点头，“同意，不过这个人很狡猾走到监控死角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连他是怎么从医院离开的都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跳窗户？”沈知微问，毕竟窗户口不会安装什么监控器。
  路澄瞪大眼睛，“不可能吧，大嫂那可是18楼！除非是神仙，否则跳下去准死。”
  沈知微犹豫了下，“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有这个必要吗？”路澄犯懒。
  沈知微关了电脑，将优盘还给他，“你可以不去。”
  路澄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她轻悦的声音响起，“等你们顾队回来——”
  不用沈知微把话说完，路澄连忙道：“去去去，我怎么能不去？顾队不在兰市，我可不得保护大嫂的安全。”
  沈知微弯了下唇没说话。
  两个人刚准备要走，听到低沉的嗓音道：“我跟你们一起。”
  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到站起来的玄哥，自从江檬死后他就一直沉闷寡言，几乎没想过。
  沈知微眨了眨眼睛，“你确定吗？林小猫是害死柠檬的凶手！”
  “所以我更要去！”玄哥的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我一定要揪出那个犯罪团伙，这样才算为柠檬报仇！”
  沈知微沉默没说话。
  路澄在旁边犹豫，“要不然就让他吧，多个人多个帮手。”
  沈知微沉默一瞬，“来可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冲动。”
  玄哥点头，“我知道。”
  ……
  医院。
  路澄玄哥和沈知微走到那个人消失的监控死角，是安全通道的拐角。
  往下就是安全通道，旁边就是窗户。
  路澄靠在墙壁上说：“我查过了医院的正门后门都没有这个人的背影出现。”
  沈知微没说话，推开窗户视线被旁边的下水道水管吸引了，“玄哥，你从这里下去有把握吗？”
  玄哥探出头看了一眼，思忖：“大约五分钟。”
  “那我们在楼下等你。”
  路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你们还来真的啊……多危险啊！”
  沈知微走向电梯，“这么担心玄哥，要不然你去替玄哥。”
  跟过来的路澄立刻改口，“这倒大可不必！谁不知道我们玄哥在队里是全能王，也就比顾队差那么一点点……”
  楼下沈知微和路澄仰头看着玄哥从十八楼上顺着水管慢慢趴下来。
  因为中间有几次停顿，所以时间比他预估的要久一些。
  还差最后一米的时候，玄哥直接跳了下来。
  沈知微递了湿巾给他擦手，“有什么发现？”
  “墙壁上有几个鞋印，也有几处的灰尘被人擦过一样。”玄哥回答。
  “我靠！”路澄瞪大眼睛，还真有人从18楼上趴下来，当自己是蜘蛛侠吗？
  沈知微走到水管前仰头看向上面，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路澄担心地问：“大嫂，你该不会也想体验一把吧？”
  “我没兴趣当蜘蛛人。”沈知微话语顿了下，视线看向玄哥，“你真觉得嫌疑犯是从上面爬下来的？”
  玄哥摇头，“当时天色已经亮了，来往的人不多，可总归是有的，万一被人看到很难不引起怀疑。”
  路澄抓了抓后脑勺，“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这管子上不是有线索吗？”
  玄哥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这管子的线索显然是有人故意留下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
  “那他是怎么消失的？”路澄问。
  玄哥没说话，眼神看向了沈知微。
  “路澄你认得出来骡子和驴吗？”沈知微忽然回头看向路澄。
  “啊？”路澄愣了下，感觉到了被羞辱，“大嫂，我又不是瞎子，当然分辩得出来骡子和驴。”
  “那一百个骡子里有一只驴，你还分得清楚吗？”沈知微再问。
  路澄再次愣住了。
  “既然他能医生的身份换了药物，也能用医生的身份离开啊。”沈知微见他还不明白，解释道。
  “那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出？”路澄更加糊涂了。
  沈知微嘴角晕开淡淡的笑意，“因为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跟这家医院有关系啊。”
  路澄恍然大悟。
  “去查查最近跟这家医院有关系的人，比如交流会，比如医药代表之类的。”沈知微提醒他们。
  “好。”路澄和玄哥不约而同的开口。
  …………
  山海城。
  顾修辞找了关系，没有申请直接见到了段谈炎。
  他本身就清瘦阴柔，入狱以后变得更加消瘦，银色的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嘴角还有着没有完全淡去的淤痕。
  “好久不见。”顾修辞开口，老土的开场白。
  段谈炎狭长的眼眸看着他，声音平静，“你不应该来见我。”
  顾修辞剑眉一蹙，削薄的唇瓣轻勾，“林小猫死了。”
  段谈炎的脸色骤然一变。
  顾修辞顿时心中明了，他果然知道的更多。
  “你知道林小猫的身份，那应该也知道那个隐藏在黑暗里的犯罪集团，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盯上知微，可是——”
  他的话没说完，段谈炎突然抬眸道：“快走。”
  顾修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急切的声音道：“你不应该离开了了，你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什么意思？”顾修辞声线紧绷的响起。
  “你既然知道那群人盯上了了就不应该离开她！”段谈炎神情严肃道，“快回去，只有你能保护她。”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保护她？”顾修辞冷声道，“你明明知道一些事，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揪出那群人，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知微。”
  段谈炎嗤笑了一声，“你揪不出来那群人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要面对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我曾经抓过暴徒也逮捕过凶残至极的凶手，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是犯了法，我都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段谈炎摇了摇头，“他们跟你以前遇到的任何凶手暴徒都不一样，他们聪明绝顶又狡诈如狐，他们就像是一片你永远越不过去的沼泽，只会把你拖得越来越深，直至地狱。”
  “他们到底是谁？”顾修辞紧绷的声音问，“除了林小猫还有谁？”
  段谈炎身子往后倚靠，没说话，脸上浮动着邪魅的笑容，垂着口哨幽幽道：“国王即将降临，骑士战胜恶龙，侍女将会唤醒公主点燃地狱的业火，创造出新的人间。”
  又是这句话！！
  顾修辞蹙眉，“这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段谈炎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向狱警，“我申请回去。”
  狱警打开了会客室的门，段谈炎走出去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有你能救了了，顾修辞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顾修辞心头一震，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涌上无限的巨大的不安。
  段谈炎显然是不告诉他，可是顾修辞不想这么快就放弃，离开监狱就去找了家酒店开房间住下。
  只不过他刚回房间喝了一口水就接到监狱的电话。
  段谈炎自杀了。
  顾修辞赶到监狱，段谈炎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而他在水房自杀流出来的血还在地上没有清理。
  一大滩的血迹在地上，空气中仿佛都弥散着腥甜的味道。
  狱警说段谈炎来洗澡的时候是一个人，而且他们是撞门进来的。
  言下之意这是一个密室，段谈炎是自杀无误。
  顾修辞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怎么会这么巧？
  自己刚见完段谈炎，他就自杀了，联想到他死前跟自己说过的话。
  顾修辞莫名的心惊肉跳，不想在这里多呆，立刻定了机票要回兰市。
  机场等飞机的时候他给沈知微打了个电话。
  沈知微刚和路澄玄哥他们从医院离开。
  在医院排查了一天还没有什么发现。
  顾修辞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将段谈炎的死讯告诉她。
  沈知微沉默片刻，反应很是平静，“我早该料想到了。”
  每一个被他们教唆杀人的凶手最终都会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顾修辞捏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知微，我能从段谈炎的言语里感觉到那群人很危险，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沈知微抬头看了一眼前排的路澄和玄哥，“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跟路澄玄哥他们在一起，他们再嚣张也不至于公然袭警。”
  顾修辞低低的嗯了一声，让沈知微将手机给玄哥。
  坐在副驾驶的玄哥狐疑的看了一眼沈知微，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沈知微侧头看向车窗外闪烁着的霓虹灯，耳边时不时飘来玄哥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放心保证不会出事的。”
  玄哥将手机还给了沈知微，她轻轻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还要到深夜才能到兰市，你晚上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好。”沈知微温声叮嘱，“那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车子停在了顾家大门口，因为要识别比较麻烦，沈知微直接在门口下车。
  玄哥有些不放心，“老大让我们送你进门。”
  沈知微绯唇轻挽，“已经在门口了，你们看着我走进去不就行了。”
  玄哥犹豫了下点头，毕竟这已经是顾家的范围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沈知微走到门口摁门铃，没一会管家让保安给她开门了。
  路澄和玄哥是看着她走进去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沈知微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已经能看到顾家的别墅近在眼前，手机突然响起。
  她看了一眼电显，立刻接听电话，“喂，学长……”
  “现在？……好，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到。”
  沈知微掐断通话，又往外走，叫了一辆网约车，等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网约车也过来了。
  “是去秋月白酒店，对吧？”虽然附近没其他人，但司机还是照常询问了一句。
  “是。”沈知微回答。
  ……
  秋月白酒店。
  沈知微摁响了门铃，不到几秒钟季听风就开了房门，“请进。”
  “这么快？”沈知微进屋，走向客厅。
  季听风关好门走过来，菲唇噙笑，“你更快。”
  “随便坐，本来是想请你去咖啡厅坐坐，没想到他们突然打烊，只好请你上来坐坐，不介意吧？”
  沈知微浅笑，“学长上学的时候在学校就有谦谦君子的美名，难道我还怕学长对我有所图谋不成？”
  季听风将打包上来的咖啡递给她，“你尝尝，我觉得跟我们上学的时候常去的哪家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