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想要去泡吧(四)
作者:苏禄海      更新:2023-05-11 16:03      字数:4686
  只不过是这样的角逐,最后都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只有这过程中的惨烈,能够一直生存下来。得以见证时间的冷漠,和我们人性里面的纠结痛苦。
  可能那就是亘古不变的我们的道路了。
  其实我并不反对受到那些传统、习俗还有无数人走过的旧路引导。
  而且也从来没有想到去开辟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
  我才不会自信到认为可以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可以对抗那全世界都头疼不已的痼疾呢。
  任何时候我都反复告诫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除了衣食无忧,人生简捷而事事顺利以外,就不用再强求什么了。
  真实的生活中,我也是那样过的。
  不过就是有些天才一般地,把单纯的爱和情意当做是对付欲望的信心和信奉了吧。
  这算是唯一还有的柔弱的抗争了吧?
  即便是没有可能帮我达成那么高尚的目标,酒吧至少还有着一个好处。
  就是可以随时都让自己身处热闹喧嚣之中。
  让我没有时间去回想不愉快的记忆。
  所以那样的话,问题就会演变而成,我是要用什么样的事实,才能证明那些热闹对于我有着重要和现实的治愈意义呢?
  它的那种热闹是排山倒海,阵阵声浪刺透整个身心的。
  而那些前呼后拥的热潮似乎是要穿透我全部灵魂的。
  抛开表面的这些排场,其实那是一种气氛。
  但神奇之处就是,那气氛既唤醒了自己心里面的所有情绪,也是火上浇油一般地把周遭无数参与者的心绪都狠狠渲染一番。
  要怎样才算得上是在恰如其分地描述它们呢?
  它像是一道瀑布,裹挟着无数希望从天而降。溅起来的不可计量的小水珠都是憧憬的碎片。
  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我越是想要处于它的边缘地带,反而越是会轻易地被卷入其中心。
  面对它,种种挣扎永远都是无济于事的,正如同那总是远远违背了本意的难以自拔。
  而且它的彻底性还在于,如果不把这些带着疼痛的折磨持续到最后以至于坠入深渊,就不算是任何程度上的了结。
  不管怎么样,在我置身热闹其中的片刻,却又是感受不到什么痛苦的。
  至少在表面上和那些短暂的时间段以内,是铁定的事实。
  这是好的一面,也勉强是确定性的一面。
  然而它也是天生具有一定的欺骗性,而且像个天才那样的善于伪装。
  这么说吧,在零零碎碎的片段里面,热闹之身是宛如美丽少女的轻盈曼妙。
  既会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更会给你轻飘飘的温暖幻觉。如在云端,如沐春风。
  还有些在浴缸里面洗着泡泡浴的俏皮感。
  那个时刻我恍然忘我,又怅然若失。
  我不能够知道自己是谁。甚至身在何处,所想何事,所为何事。
  总之不再清醒,而满脑子里面都是头昏脑涨。
  又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身体,思想。
  可能我自己和那些不知所终的附着物,什么欲望也好,情绪也好,都被它消弭于无形了。
  天地间再没有了我。
  所以我得说那其实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可以保证自己一直是从达到解脱的目的那个方向去想。
  也是没有什么能够比它的疗效来得更加的立竿见影了吧?
  因为直达内心深处,所以才会分分钟立马见效。
  它固有的遗憾只有一个,或者叫副作用。
  就是不能持续不断不说,还要人产生新的希望。
  而希望积累下来,就会成为新的隐患。
  那么,具有那样神奇效果的热闹,究竟是都包含着那些神秘元素呢?
  我想那首当其冲的还是酒吧的种种音乐。
  不管是清吧还是慢摇吧,还有disco吧。
  音乐都是它们唯一的灵魂。
  不要只说入夜时分的高潮时期,那些节奏极强火爆全场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最嗨的劲爆舞曲。
  就是从晚餐时间以后的暖场音乐开始,到气氛即将热络起来的热身,一直到最后快要打烊时的告别乐曲。
  都是精心安排还各自具有特色的音乐不断。
  连里面的大声吵闹喧哗和群魔乱吼大叫,也都是制造一些混响和伴音效果的音素。
  当心仪的音乐响起来以后,我是听不见歌词的。耳朵里面只有它的节拍。
  那些节奏一直不停,清晰至极。
  它们总是响彻在我的耳边直至心底,最后和我整个身心合为一体。
  我虽然不会跳舞,却是会情不自禁地用自己的身体来追随它。
  也许我的肢体动作太过拙劣,非常缺乏协调性。
  但不管它怎么变来变去,我总是可以跟住它的每一拍。
  甚至我可以预计到下一拍几秒以后就会响起。
  那是种神奇而美妙的感觉。
  我是完全沉浸在节奏里面,像是被彻底地融化了。
  那就是水乳交融吧,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知道是我在它的怀抱里跳舞,还是她在我的世界里摇滚。
  很奇怪的,几乎所有酒吧在夜晚的歌曲都是差不多的。
  但在人流比较少的白天,却是各有各的风格。
  因为它们那时候都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咖啡厅或者茶餐厅。
  在我的想象中,就是白天作为咖啡厅的时候,也应该还有不同的音乐。
  而且一般白天的音乐都会是较为舒缓和轻快的。
  或者干脆就来点流行歌曲也好。
  但和我想象中有着不小差异的是,多数咖啡店都是没有什么背景音乐的。
  就连那种店面较大的咖啡厅,我都没有什么音乐的概念。
  餐厅饭店什么的,也是偶尔一两家才有。
  就是他们没有什么在饮食的同时,还要听到什么音乐的嗜好。
  不客气地说那是缺乏生活情趣吧。
  我对他们这种缺失是一直耿耿于怀的。
  回想以前在某港,就是简简单单的麦当劳里面,也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播放着最新榜单的流行歌曲啊。
  而这里就只能听到人们往来交谈的声音。
  好像是他们会认为没有音乐的世界,能让彼此更专注于面对面的交流吧。
  但我就是一万个不适应。
  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音乐的时时陪伴。
  就是随随便便吃个快餐,我也是需要一点音乐佐餐的。
  以前都是外卖带回来房间,和joy一起,边听自己喜欢的歌曲,一边把普通的食物品尝出幸福的滋味。
  我肯定没有三国时期周瑜那样的才情和高雅。
  人家可是说的什么来着,叫“曲有误,周郎顾”。
  就是乐队的师傅演奏错了一两个音节,周老师就会拿眼睛瞪他。
  在这些英才面前表演,连吃饭放松的时候都不是那么好蒙混过关的。
  此外,工作时候,就是看书写字也爱听听纯音乐。
  仿佛不那样自己的大脑就会运转得非常缓慢。
  我爱听音乐,倒不是为了附庸风雅。
  就只是为了进食或者作业时候还能够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而已。
  音乐就是我永恒的安慰剂和疗伤的圣药。
  而他们唯一有音乐相伴的时候,应该就是夜间的酒吧。
  这样断断续续地缺乏音乐供应的情况下,如果还要说天天在咖啡店流连会有什么福利的话。
  那就得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引女孩子们的关注了。
  我想只有这一点还算是个好处了。
  白天的时候,哪怕不是在这酒吧变身而成的咖啡厅,就是那些购物中心里面走廊上的小店。
  也是从来不缺乏女孩子前来搭讪的。
  难道咖啡厅还兼职着婚恋中介所的事务吗?
  虽然我不太理解,却挡不住她们对这些场所的注定要演绎出爱恨情仇的憧憬。
  只是不知道这应该算成是谁在搭讪谁了。
  因为我对此有些天生的隔膜。
  谈不上反感,也不会有太多好感。
  并且还得要因人而异。
  就是不报太多希望的淡淡应对。
  对我来说,之前另一个她们的同类已经给了我几乎是致命的伤口。
  那一课我学到的教训太过沉重而惨痛,我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们或许以为我在这或者在那喝咖啡,只是等待机会去搭讪她们。
  然而我虽然是注意到了她们,却不愿再去重蹈覆辙。
  除非那个女孩是已经满足了我所有幻想的出众。
  所以她们久等一阵之后,又再没有其他更好的目标的话,一般还是会前来寒暄几句的。
  这样我就可以掌握到主动权了。
  她们会佩服我这样深刻而持久的定力吗?
  还是好奇心理持久发酵,招徕人的效果就越来越好?
  一般而言,她们这个时候的问候语都很简单,就是很常见的用语。
  但都隐藏着很巧妙的心思,精致的设计。
  像是一句一句的台词。
  比如说,
  “你好先生,请问你等的人还会来吗?”
  “你好,看你呆坐在这里太久了。你是在喝咖啡呢还是在品味一个人的寂寞啊?”
  “看你眼睛里面的忧伤,比马尼拉湾的海水还要深沉。”
  “你的忧伤,会很快成为我的忧伤吗?”
  “是我看错了吗?我为什么对你有一种熟悉和认识的感觉?”
  “没错的,我这段时间天天都在这周围出没呢。”
  我不会说自己对主动前来勾搭的妹子都有些轻视。
  然而很不幸的事实就是,她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我不太感冒的类型。
  尽管她们中的多数都应该是和joy不相上下。
  哪怕单单从表面的容貌身材来说。
  而且上面她们那些谈吐言语都很是不凡。
  毕竟我一再认为,这马卡提里聚集了无数的精英翘楚不是。
  按理说我就应该是知足了,然后认真地从中挑选出最好的一个。
  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开始一段心的感情。
  也还算提前完成任务是不是。
  但很遗憾就是再也没有人给我那心动不已的感觉。
  我的目标只能有一个。
  是那个在这络绎不绝的人潮里面最终要脱颖而出的女子。
  也是这片星空之中那颗亮度远远超过群星,偶尔的一闪都会照亮了我整个世界的新星。
  那样的女子才会是我的良配啊。
  正如同那样的一颗星星才是我渴望着的光明闪耀。
  而她们的匹配度,还没有达到让我停下来而放弃等待的程度。
  在酒吧里面,时间对我来说是一种变得有些怪异的存在。
  严格地说,我现在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白天黑夜,就是依靠咖啡厅和酒吧的切换来辨识的。
  而今天是星期几这样的问题,我是根本一点都不关注的。
  甚至都不会去在意什么周末和节日。
  反正人流的热闹程度会主动告诉我的。而告不告诉其实我都是不在乎的。
  就是等到那一个人的出现,我的世界就会活过来了。
  而没有到来以前,我就懒懒地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继续幻想着等吧。
  来与不来,我都在这里。
  还已经在这里许久了。
  只有在等待里面偶尔有些焦灼不安的时候,我才可以记起时间和之前。
  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要生出来一丝丝的担忧。
  所以,很大程度上我依然还是个庸俗的凡人。
  老是为明天烦恼忧愁。
  不能每天都只宁静地享受今天的当下,专注于填满眼下的每一个瞬间。
  这证明自己把心思都花在了尘世的纷扰中。
  过去,眼前还有未来,一切的关键是时间。
  它既是我们苦苦哀求挽留多做片刻停留的珍宝,也是分分秒秒都在流失消耗的易耗品。
  能不能感觉到是一回事,但它的流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发生的残酷事实。
  我很不喜欢,在这个世界里做任何事都需要花费时间。
  衣食住行要花时间。休养生息也是。
  简简单单地睡觉也都耗费了无数时间。至少得每天的三分之一吧?
  深刻或者肤浅的心思也要花时间。
  时间的背后,就是大量的资源耗费。还有一切永远处于转换之中的变动。
  它掩饰的就是无尽的生灭。
  所以有时我会想,它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为什么可以凌驾于万物之上?究竟又是否先于造物而生?
  我倒宁愿它只是一道万物划过的闪光的影子,而真实的本体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