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招待杨戈一行人，定在了一招那边。
  虽说有着马国超这个碍眼的人在，可数遍全北江，能拿得出手的地儿，也只有这儿了。
  总不能像上回和施光耀谈事那样，到处找不到地儿，最后定在了葡萄庄园里吃喝。
  至少这些网友们，千里迢迢，初来乍到的，就往家里带，不大合适。
  不过为了避免马国超这家伙，再出什么幺蛾子，吴涛还是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请他代为出面了。
  望着这带有浓浓官味的地儿，连墙上的字画，都是当代近代领导人的墨宝，杨戈颇有点重拾过去的触动。
  从国企里出来的人，对国企和体制内那一套，早就铭记在骨子里，挥不去，抹不掉。
  就算喝了这么多年的洋墨水，依然洗刷不掉这般印记。
  一番慨然之余，杨戈回过神来，正迎上吴涛那意味深长的笑。
  然而其他人，包括萧紫霞在内，都没有注意到他这短暂的失态。
  众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刚才的那场比赛。
  秦潇潇抚着规模不小的胸口，意犹未尽地道：“老板，我很久没这么惊心动魄过了！说说，你这教练到底把一帮娇滴滴的女孩子训练得这么敢打敢拼？”
  顾飞哼笑一声，上半身全都跟着颤抖，语气带着羡慕嫉妒恨道：“潇潇，这还不简单？那帮女孩子，个个都喜欢他，都听他的呗……”
  吴涛只是笑而不语。
  丁磊摇摇头道：“顾总，你这话我不同意。比起训练一群敢打敢拼的女排队员，我觉得让那帮女孩子个个都喜欢，这事更难！”
  顾飞也是毫不留情地回敬道：“丁磊，你错了。有他现在身上的光环，说是人见人爱都不夸张。就拿元康公司来说，喜欢他的女员工不知道有多少。”
  杨戈接过话茬道：“顾总，您这话也许是现象，但终究不是本质。依我看，元康公司的女员工喜欢他，那是把他当作灵魂人物来爱戴了。”
  “……至少涛声依旧往这儿一坐，秦小姐就神采焕发，就连顾总您也是灵气活现了！”
  “……由此推断，我想大概排球队的女孩们，也是把他当作灵魂人物来依赖了。”
  话音刚落，萧紫霞便果断拍桌，纤手一挥道：“我同意yonge的分析！”
  “……这么一场微不足道的市中学生排球赛，绝对因为涛声依旧的参与而更精彩。”
  丁磊也忍不住插了句，“有那么点化腐朽为神奇的意思……”
  “要说化腐朽为神奇，那他的事多了去了，我跟你们说……”顾飞接着话茬，一阵爆料。
  听得众人如痴如醉，转而更加觉得眼前这个高中生不容小觑了。
  不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来了很多女服务生，过来献殷勤。
  看得丁磊这个搞isp的工程师，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恁地大呢？难道有些人真的天生就受女人喜欢，没命地往前凑么？
  其实也不能怪他会这样想。
  前世就算到了新世纪，程序员、it民工的女人缘，都低得令人发指。
  这也许是这个职业天生的属性，就连他这个老it民工，都不能例外。
  别的不说，就冲这一点，就得跟着眼前这少年混啊！
  没多一会儿，酒菜差不多走齐了。
  吴涛打断顾飞的滔滔不绝，以饮料代酒，邀请众人举杯开席。
  “作为东道主，原本应该我去金陵亲自招待诸位的。”
  “……现在却让大家不辞劳苦地来到北江这个穷乡僻壤的地儿，按规矩，我该自罚三杯！”
  “……可惜我这年龄摆在这儿，喝不了。只能说声抱歉，大家要是能原谅我，就一定要吃好喝好！”
  一番场面话说得既体面，又漂亮。
  这腔调，这口才，那像是一个高中生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这话题很快回到了在网上常聊的主题上来。
  尤其是众人见识到吴涛的家大业大，更是忍不住各种遐想联翩了。
  杨戈颇有些开门见山的架势，“涛声依旧，你对生产管理和质量监督这方面如此感兴趣，是不是想在国内率先引进这套管理体系，实践一番？”
  事无不可对人言，吴涛对这方面还是很坦荡的。
  于是点点头道：“没错，元康公司起步得早，发展匆忙，一直没来得及实施贯彻。”
  “……但是公司想要增强竞争力，站稳脚跟，这个管理体系早晚得上。”
  萧紫霞蹙着柳眉道：“可我觉着元康公司的各方面已经挺好了，对这个体系的需求没那么迫切吧？”
  吴涛放下筷子，带着微笑应道，“元康公司或许不迫切，但是对于一些新兴产业，尤其是高科技、自动化相关产业来说，必不可少啊！”
  “可是以现如今国内这情况，实施这套体系，恐怕难度不小。”
  杨戈语气有所保留，也没点透。
  他总觉得吴涛作为高中生，不管其他方面多么有天赋，可在人情世故方面，必然是短板。
  毕竟一个高中生，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懂多少人情世故？
  而这套管理体系，恰是要打破各种人情和关系，实行科学化、规范化管理。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敲响。
  紧接着马国超躬着身子，腆着老脸，提着酒瓶和酒杯，谄笑着走进来。
  “吴总，你带客人来一招，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亲自为您安排！”
  “……现在错过了，我马某只能冒昧过来敬各位一杯，请求原谅～”
  顾飞一听，便颇为不耐地挥挥手，想让马国超滚蛋。
  他知道吴涛最烦这货了。
  马国超顿时就尴尬了，进退两难了。
  不料吴涛却是制止了顾飞道：“飞哥，伸手不打笑脸人。”
  随即转向马国超道：“马主任，你今天这酒我可以喝。但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你的问题根在哪儿，你自己清楚，那些我帮不了你！”
  随即端起饮料，不轻不重地抿了一口。
  马国超顿时觉得吴涛给了他天大的面了，当下端着酒盅一饮而尽。
  接着又倒满，开始挨个敬杨戈他们一众人。
  整个人激动得倒酒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能不激动吗？自己和吴涛的关系，首次有了缓和的迹象了……
  身为旁观者的杨戈，却是看得格外清晰。
  吴涛和眼前的马主任显然结过梁子，而如今马主任捡着这机会过来缓和，也颇有点破釜沉舟将他一军的意思。
  令他惊讶的是，身为高中生的吴涛，处理的很好。
  不仅体面地揭过今天这局面，而且言语间留有余地，将来和姓马的之间，可进可退。
  这人情世故，拿捏得火候，简直是炉火纯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