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铺的老板闻言愣了一下，洪爷也低头看了眼胡修炀，眼神更加变得玩味起来。
  “好。”
  老板很快就吹好了糖人，胡修炀接过那个糖人，仔细地盯着糖人看。妈妈是长发，嘴巴在笑，看上去就很温柔。
  胡修炀拿着那个糖人，怎么都舍不得吃。
  回洪爷家的路上，胡修炀一直拿着糖人妈妈，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家了。”
  洪爷停下车，喊胡修炀下车。
  胡修炀跳下车，抬头看了眼洪爷的家。大门真气派，一看就值钱。胡修炀拿着糖人跟在洪爷的身后，进屋的时候，他心跳很快。
  他其实是想转身逃跑的，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洪爷很满意胡修炀的识时务。
  进了家，洪爷脱下白色的西装外套，他里面穿着的也是一件白色衬衫。一进屋，洪爷就对管家说：“所有人，都出去。”
  管家看了眼洪爷身后的小孩子，眼神不自然地闪了几下，最后还是带着所有下人离开。
  胡修炀看见那些人鱼贯而出，他心里更加害怕。
  管家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走到胡修炀身边的时候，胡修炀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管家一愣，脚步骤停，他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挣扎。
  胡修炀看着他，嘴唇一直在动，像是想说点儿，但又不敢说。他的眼里装满了祈求的泪水，让人看了心里就疼。
  洪爷的声音突然响起：“管家，你是不是该走了。”
  闻言，管家身体一颤。他不敢再去看胡修炀的眼睛，他垂下头望着别处，狠心地拿开了胡修炀的手，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胡修炀感到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胡修炀盯着管家匆忙离开的背影，他忽然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地拽着那个小糖人妈妈。
  洪爷朝他走过来，在他身前蹲下。“天使。”洪爷捏住胡修炀的下巴，逼迫他抬头。
  胡修炀仰头看着洪爷的脸，小脸煞白。他听到洪爷在问：“你为什么坐地上，地板那么多人踩过，很脏的。”
  他把颤颤发抖的胡修炀抱了起来。
  感受到胡修炀的身体在颤抖，洪爷没有道破。
  洪爷抱着胡修炀往楼上走，他说：“你是天使，天使怎么能沾染不干净的东西？”
  胡修炀每次听到洪爷喊他天使的时候，他都怕得头皮发麻，心脏跳得剧烈，仿佛要跑出身体以外。胡修炀被洪爷带到浴室。
  他把胡修炀放在浴缸旁边，亲自动手给他放水，一边放水一边说：“天使，你知道天使是什么样的吗？”
  胡修炀手里捏着糖人妈妈，靠着冰凉的浴室墙壁，没有勇气说话。他的双腿是软的，他怕到连骨头都是冰冷的。
  洪爷没听到胡修炀答话，也不生气，他自顾自地说：“天使，都是白色的，他们很干净，很圣洁。”他忽然回头，盯着胡修炀身上那套黑色的小西装，他说：“黑色，是不能出现在天使身上的。”
  胡修炀低头看着自己的黑色衣服，更加害怕了。
  “抖什么？”
  洪爷把胡修炀抱在怀里，他亲自动手，一颗颗剥掉他黑色西装的口子。
  胡修炀在他的怀里颤抖，牙齿都在打架。
  洪爷轻笑了一声，哄他，“乖些，天使。”
  胡修炀要哭了，但他死咬着牙齿，没有哭出来。
  他被洪爷脱光光了放进浴缸里，洪爷对他说：“你有十分钟的时间泡澡，我在外面等你。”洪爷转身走了出去。
  胡修炀蹲在浴缸里瑟瑟发抖。
  他望着小糖人妈妈，忍不住问糖人妈妈：“你们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了？你们带我回家啊...”
  说完，他就把脑袋埋在腿间，一个劲地偷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胡修炀听到洪爷靠近浴室的声音。洪爷好像就站在浴室外面，胡修炀能看到半透明玻璃上，映出来的洪爷的影子。
  胡修炀很害怕，他不知道洪爷要对自己做什么，他很想逃离这一切。
  他盯着浴缸里的水，挣扎了一番，最后将身体缓缓地朝着浴缸倒了下去。他的头全部被水吞没，他握着糖人妈妈的那只手却还高举着，像是舍不得被水碰到了糖人妈妈，怕它会化...
  窒息感，将胡修炀包裹。
  他的胸腔、鼻腔跟喉咙里都灌满了水，他感到十分难受，他这才发现死比活着更可怕。
  胡修炀想要爬起来，但浴缸太大，他躺在水里面双腿找不到支撑点，根本就爬不起来。胡修炀连扑腾的动作都做不了，他被水环抱，呼吸将要停止。
  砰——
  浴室门被踢开。
  洪爷走进来，将胡修炀从浴缸里捞了起来。
  他用纯白色的浴巾包裹住胡修炀，语气心疼地说：“天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胡修炀不停地咳嗽。刚才经历了一场死亡的威胁，现在终于可以呼吸到空气，死里逃生的胡修炀发誓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拽着洪爷的衣服，终于哭了。“洪爷，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五岁的小朋友，用哀求的语气说这样的话，这很容易打动人。
  但洪爷听了这话，只是温柔地一笑，他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明早我就放你走。”
  胡修炀死死咬住唇，他告诉自己：【熬过今晚，我就能活下去了！】
  哪怕今晚会被洪爷放在火架上面煎炸，他也要熬下去！
  洪爷给胡修炀换了一套白色的小西装，他抱着胡修炀来到琴房，他教他弹琴，谈的是最童真的小星星。洪爷教胡修炀唱歌，胡修炀麻木地跟着他一句一句地唱。
  教了几遍，洪爷便让胡修炀自己唱。
  胡修炀以为唱对了这首歌，洪爷就会放过他。洪爷弹琴，他跟着拍子轻声地唱着，一个字都不敢唱错。
  “...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星星眨着小眼睛，闪闪烁烁到天明，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胡修炀唱完，惴惴不安地看着洪爷，小声问道：“我、唱对了吗？”
  洪爷：“perf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