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作者:痒痒鼠      更新:2023-05-13 02:47      字数:4158
  跳着各个民族舞蹈的百姓随时可以看到,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放寒假”的小孩子们唱着在学院里学会的歌曲,声音清脆响亮;牛羊鸡鸭等等也都感染气氛欢乐地叫唤……
  县令周培公感受到这番国泰民安、安居乐业的和平盛景,兴奋地哈哈哈大笑。
  师祖领着三个孩子逛街,面对这片欢声笑语,都是更乐呵。
  “保康、鸿德格、潘云,有什么想吃的吗?”
  保康:“煎台蘑、莜面、糖葫芦。”
  鸿德格:“烤羊肉、糌粑、羊奶。”
  潘云:“煎饺、煎包、酥油茶。”
  说罢,三双眼睛一起看着师祖,师祖微微笑:“好,我们顺着这条大街逛,遇到什么吃什么。”
  “好哦,谢谢师祖。”
  三个孩子一起欢呼,一起奔向刚出锅的煎台蘑、热羊奶、小煎包……分吃一根糖葫芦。
  师祖因为他们的欢乐也暂时忘记一起,由着他们闹腾。刚熬好的酥油茶香气扑鼻,鸿德格和潘云护着保康就朝酥油茶店里跑。
  师祖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还是笑,慢慢地踱步进入酥油茶小店。
  酥油茶是西藏,与藏族毗邻的一些地方民族的特色美食之一,用酥油和浓茶制作而成。熬煮之前佐以食盐,熬煮之时用木柄反复捣拌,使酥油与茶汁溶为一体,呈黑乎乎的乳状,就可以喝了。
  第一次喝的人觉得异味难忍,喝习惯了就知道它的浓香醇厚,一来治高原反应,二来预防因天气干燥而嘴唇爆裂,三来起到很好的御寒作用。
  驱寒,去腻,充饥,解乏,清醒头脑、补充体力……三个小孩子双手捧着小碗乖乖喝酥油茶的动作更是赏心悦目可爱得来……
  喝上一口,茶香很浓,奶香扑鼻,有一种特殊的回味。
  喝上一口,精神顿爽.有比较浓的奶味,淳香可口,五脏六腑都是满满的热量和香味。
  喝上一口,浑身舒坦,精神倍增。
  保康放下小碗,喝得心满意足,眉开眼笑地朝师祖卖萌:“师祖,保康更帅更可爱。”
  师祖:“嗯,更帅更可爱。”
  小胖娃娃嘴角上翘,眉眼弯弯,一看就是精灵古怪的淘气加顽皮,鸿德格和潘云都嘿嘿笑,店里的人也都哈哈笑。
  “快乐大师,今天化缘吗?”
  “快乐大师,今天我们不问问题,只结缘。”
  “快乐大师,腰带上的大补丁换成莲花形状了?好看。”
  “我们快乐大师穿什么都好看。”
  “……”
  “……”
  快乐大师·小保康听着众人的问话,大眼睛一眯笑得欢乐。
  看师祖一眼,师祖点头。他就笑着看向鸿德格,鸿德格嘿嘿笑着,从随身褡裢里拿出来一个小托钵,打个佛号,放到桌子上。
  “阿弥陀佛。”保康抬起右手打一个佛号。
  其他人一起抬手打佛号。
  小托钵里不到一会儿就满了。
  众人安心等候,等到快乐大师用完一碗酥油茶,就要上前亲近一下,发现坐在快乐大师左侧的潘云转身伸手,从快乐大师的腰带上解下来小葫芦,快乐大师用温水漱口,潘云将小葫芦重新放好。
  再要上前,又发现潘云又从快乐大师腰带上的莲花大补丁里,拿出来一个软软的棉手帕,快乐大师擦完嘴,擦完手,他又给叠好整齐地放回去……
  众人:“……”
  看着两个不大的孩子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地做着这一串动作……实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青海回人老人,笑开满脸皱纹,打开他的包裹,拿出一把萨塔尔。
  琴杆硕长,嵌以骨质花纹装饰,明亮优美的音色里透出尖锐的金属音,保康听得心动。
  音调悠扬、节奏自由、旋律欢快、热烈活泼……其他回人,街上的回人都已经跳起来萨玛舞,保康也跟着跳。
  然后……哈哈哈哈。
  快乐大师三头身的小身板,胖嘟嘟,圆滚滚的身形,跟着曲子一起欢笑,认真挥动胳膊腿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鸿德格和潘云一边笑一边使劲鼓掌,师祖也笑得那个自在。
  师祖认为,小徒孙身上就是有一种天然的欢乐劲儿,不说他现在三头身,就是将来他七老八十了的白发苍苍,估计也还是这般童心满满地天天乐呵。
  快乐大师的欢乐劲儿还特有感染力。
  随着曲子的继续,小小的酥油茶店里和对面的街道上,汇聚成欢乐的小海洋,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跳,还有那会乐器的都开始弹奏。
  一个汉家江湖女子装扮的女侠笑着,拿出一只随身玉笛开始吹奏,瞬间有烟雨江南、笔墨之乡的美景加入进来,那是广州乌篷船、西湖清波,扬州明月……一一呈现的宛转悠扬。
  一个蒙古汉子听着笑着跳着,也拿出自己的马头琴,坐下来轻轻拉动,那是塞外的大漠孤烟落日,敖包情缘。
  还有那一位藏族小喇嘛安静地舞起来他的柄鼓,舞动他对佛祖的虔诚,对人间的热爱。
  …………
  保康眼神儿疑惑,迷迷糊糊地看向师祖。
  保康的胳膊腿儿不知道怎么摇摆了啊,师祖。
  这大合奏,欢乐是欢乐了,可他听着,这完全不合拍,而且曲子里好像还有了争风头的架势啊,师祖。
  师祖微微笑,用眼神示意鸿德格,鸿德格立马从围观之人的手里借来一只唢呐。
  那个手持唢呐的当地汉子,满心意动,特想参加,但他又怕自己的唢呐一出手,咳咳,“万籁俱寂”。
  就见师祖拿起黄铜唢呐,简单的试音之后就开始吹奏。
  这下子,好了。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唢呐为主引,但丝毫不抢风头;管弦丝竹之声不由自主地跟着,却又丝毫不落下风。塞北大漠、江南烟雨,西域风情……一起大和鸣,辽阔沧桑、和而不同,大气磅礴,气冲霄汉。
  保康直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气上涌,扬天发出一声狮子吼:“嗷!”
  “嗷——嗷——嗷——”
  奶声奶气的吼声回荡在天地间,引起众人心里的豪情,都一起跟着“嗷嗷嗷”大吼。
  大漠黄沙戈壁,茶马古道上的商队骑着骆驼即将进城。
  繁华都市中,皇帝一家人出宫祭祀与民同乐、歌舞升平。
  江南水乡,塞北草原,凤凰飞翔,巨龙腾空,扶摇直上九万里传达他们的一声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吼。
  吼完后,一抒胸臆,通体舒畅,眼明心亮,浑身发亮,都觉得身轻体健,特别想要疯狂。
  众人都一起朝他们的快乐大师哈哈哈大笑,眼神儿亲近宠溺。可是这个临界点的气氛中其他人尚且可以克制,唯有保康向来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人,最是放得开。
  就见他一边冲着师祖大喊着“师祖,你看保康跳‘江山万里、盛世华章、五千年华夏五湖四海九州同’”,一边就打起来他刚学会的醉拳。
  倒立、出拳、踢腿……说实话,快乐大师的一招一式都很有灵气,打得非常好,可那个胖胳膊腿打起来……
  偏偏鸿德格和潘云也跟着打拳跟着喊,鸿德格还吼起来“呼麦”特嘹亮。
  人群里的小孩子们也都跟着乱抬胳膊,一起喊“阿爹/阿娘/爷爷……都来看‘江山万里、盛世华章、五千年华夏五湖四海九州同嗷——’”
  众人实在忍不住,又是一场哈哈哈大笑,还有当地的年轻少男少女一边笑着,一边舞动他们的拳法,大唱什么“塞外雪路,江南柳岸,五台佛国……一起迎岁竹过新年……”
  然后,师祖刚刚营造好的壮观气氛,就这么一下子给打破了。众人被引导,被感染其中,不知不觉地就打破自己心里的那层“矜持”,彻底放开自己,纵情地跟着来一个“群雄乱舞”……
  师祖:“……”
  师祖的呼吸一顿,吹奏的节拍一顿,随即又领着其他乐器一起扶摇而上。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就让刚学了一点诗词的小徒孙拿来这般用……大清入关,一统塞外江南,也是“九州同”吗?师祖眼睛微合,此刻什么也不想,只继续吹奏手里的唢呐。
  …………
  他们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在山下做佛事的和尚喇嘛都知道了,和县衙里的一帮师爷一起过节的周县令也知道了,山下县里的八旗驻军总兵们也都知道了……容若、石溪道人、阿灵阿也都闻讯赶来……
  周培公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小阿哥的那句“江山万里、盛世华章、五千年华夏五湖四海九州同”,嘴唇动一动,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水。
  九州同,九州同,真的可以“九州同”吗?
  顾炎武先生四处游学讲述,华夏是文化,华夏文化有容乃大,包括任何一个民族,九州,包括关内关外,包括江南江北,包括沿海西域……他也以一己之力去达成这个“大同”,可是他们都基本不抱希望了。
  可是,他们的小阿哥,今天,此刻,大声地吼了出来。
  带领着五台县的各族百姓,一起,大声地,吼出来。
  周县令看了一会儿,心里五脏六腑翻涌,伤心难过复杂无法言说,干脆离开人群。
  阿灵阿看一眼容若,估摸着他应该不会和皇上写信布拉布拉,再看着周县令明显不对劲的背影,瞧着石溪道人也是嘴唇哆嗦,眼眶湿润的激动模样,眉心一皱又松开。
  “看天色,估计明天还有大雪,如果还有大雪,等雪停了就给做‘滑滑梯’。”
  容若洒脱一笑,提醒道:“还有跷跷板和旋转木马。”
  阿灵阿点头,心里琢磨着寻找能工巧匠的事情,嘴里却是不饶人:“容若大哥在五台山住这么一段时间,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
  容若笑,从善如流地接口:“阿灵阿七弟看出来了?前几天石溪道人也这么说。”
  说着话,他还送给“阿灵阿七弟”一枚温文儒雅的笑。
  阿灵阿一噎,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不服气:“七弟看着,确实是笑起来多了一份暖意,而不是那种萧索的暮气。”
  容若:“……”
  还没“长大”的小毛孩也知道“萧索的暮气”?他可还是“二八儿郎”一枚,还不到而立之年……
  容若果然被打击到,阿灵阿面色得意。
  另一边的石溪道人听着他们斗嘴,眼睛还望着场中,用力挥舞胳膊腿的小阿哥,好歹是缓缓情绪,安慰容若一句:“既然知道自己还是年轻人,就去跳一跳。”
  阿灵阿立马接口,鼓动道:“容若大哥不光要跳一跳,还要吼一吼。”
  容若:“……”
  他就是不去跳他也会支持小阿哥的说法——好吧,他去跳。
  容若看着一个汉家文人模样,可他的弓马骑射,满洲舞蹈曲子怎么可能不会?放好手里的鼻烟壶,接过旁边一个八旗老兵手里的八角鼓,就这么干脆利索地进了场地中心。
  左手持鼓,右手指弹击鼓面,“弹、摇、碰、搓、拍”技巧娴熟,脚下几个动作,就来到快乐大师的身边。
  快乐大师正好脑门上出来汗水,刚好跳得累了,看到纳兰老师跳进来,顺着纳兰老师的大腿就窜到他的肩膀上,还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