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就好像一耳光，狠狠扇在顾曼婷的脸上。
  她一下子皱起眉。
  “你笑什么？！”
  苏静笙伸手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才悠悠的开口。
  “顾小姐，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按照你的思路，当年舍不得放弃自己的事业回到国内是你，现在因为陆擎宇结婚了就感到遗憾的也是你。”
  “——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像是现在这样恶狠狠的质疑别人，有什么用吗？”
  苏静笙的语速不快，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顾曼婷的心上。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好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个苏静笙牙尖嘴利，但是没想到从这个女人嘴里吐出来的话能这么尖锐。
  顾曼婷想不通，陆擎宇怎么会娶了这样一个女人！
  “你配不上他。苏静笙，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自己哪里配得上陆擎宇？”
  “你知道他爱喝什么口味的红酒？还是你知道他平时喜欢的音乐？他爱去哪里滑雪，喜欢去哪里度假，这些你恐怕都不知道吧？”
  顾曼婷冷笑着盯住苏静笙，毫不停顿的继续说下去。
  “你跟陆擎宇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的品味差距太远了，他凭什么会喜欢你？”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苏静笙身上，好像在她身上度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看上去格外的温暖。
  她还是那样平平静静的样子，连表情都没有一点波澜。
  苏静笙越是这样，顾曼婷就越是气的肝疼。
  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沉默了好久，苏静笙才蓦地开口。
  “顾小姐，婚姻跟你想象中的样子可不太一样。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必要知道。”
  ——的确，刚刚顾曼婷说的那些东西，她确实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和陆擎宇的婚姻。
  因为两个人曾经携手走过最难的时光，在她深陷淤泥里的时候，陆擎宇曾经是拯救她于危难的神光。
  他们是共患难的夫妻，而不是白色象牙塔里没有一点烦恼的情侣。
  苏静笙想，现在的陆擎宇想要的，应该也不是上学时候求而不得的红酒了，闲下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可能也不是去哪里滑雪或是度假。
  人总会长大。
  但是顾曼婷却依旧还是天真烂漫的，幼稚的样子。
  苏静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她说不清这是好是坏，但是比起之前她经历过的那些苦难，顾曼婷的这点挑衅还真不算什么难堪。
  ——谈话非常不愉快的结束了。
  顾曼婷惊讶的发现，自己在嘴皮子上的确是斗不过苏静笙。
  她狠狠的瞪了苏静笙一眼。
  “苏静笙，等着瞧吧，只会嘴上逞强有什么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适合陆擎宇的女人。”
  顾曼婷说完，拿起包包站起来转身就走。
  ……
  苏静笙没事人一样赶回公司去开会。
  却是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碰上莫小小。
  她脸上的神情恍惚，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路似的。
  苏静笙就站在那里等着，没想到莫小小还真的是直直的朝着她撞上来。
  “啊，抱歉——”
  对方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莫小小下意识的道歉，然后才看清面前的人，竟然是苏静笙。
  两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静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
  ——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甚至比上一次她刚刚出了车祸来上班的时候还要苍白几分。
  “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休息一下，我看你脸色不好。”
  苏静笙悠悠开口。
  她低头看表，会议马上开始了，她并没有时间在这久留。
  于是适当的安慰了莫小小一句，就准备走。
  却没想到，下一秒手腕上就传来一股力道。
  那力道不轻，苏静笙也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莫小小，力气还挺大的。
  她顿住脚步。
  莫小小有点茫然的眼神盯着她。
  “苏总，我能不能问您一件事——”
  嘴上说着的是询问的语气，莫小小却是没有等苏静笙回应的意思。
  她直接问出口。
  “墨连子姐姐，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您上次说她被公司派到国外去工作，但是为什么这一段时间里，我每一次问公司的那些员工，他们总是不愿意提起墨连子这三个字，好像每个人都很忌讳似的。她真的在国外吗，为什么我想尽了各种办法都联系不上她呢？”
  莫小小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似的，苏静笙蓦地一下顿住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墨连子了。
  但是，这个女人曾经带给她的记忆却是不可磨灭。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莫小小。
  苏静笙在想，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真的像极了一开始刚刚踏入社会的，那个漂泊无依的自己。
  她要告诉莫小小真相吗？
  没等苏静笙考虑出来一个结果，莫小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苏总，我求求你告诉我吧，墨连子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她抽噎着，瘦小的肩膀不自觉地抖动着，看上去异常的可怜。
  “苏总，我从小没有父母，是在小山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姐姐她不仅资助我上大学，更是改变我命运的恩人，是她把我从那个小山村里拯救出来，让我的人生到现在才有了希望的……”
  “我只想知道姐姐她现在到底人在哪里，为什么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她啊？”
  莫小小说的断断续续，眼泪就好像不要钱似的掉。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墨连子。
  苏静笙沉默着愣在原地。
  ——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显得格外可怜，又很真诚，才导致她更无法说出真相。
  要告诉她，你一直以来感激的，崇敬的，想要见到的女人竟然是那样不堪的一个魔鬼？
  还是要告诉她，你想见的人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苏静笙也只好冷下脸。她伸手推开莫小小拉住她的手。
  “莫小小，我已经说过了，墨连子现在人不在国内，你联系不上她很正常。”
  “苏总——”
  莫小小还是不愿意放弃。
  可是蓦地一下，她再对上苏静笙的眸子，就突然觉得很冷。
  苏静笙没有再给莫小小说话的机会。
  “不要再问了，你要是真的感激她，就更应该好好工作，成为更好的人，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