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卿艰难地开口：“既然盛阳早知道……那为什么他会一个人开车？司机呢？保镖呢？”
  “这……”程俊杰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说？”刘珊珊走了过来，“她不是想听吗？那你就满足她，将一切都告诉她啊！”
  程俊杰依然是一脸为难：“这……这保镖也不能24小时守着啊……”
  “说实话。”
  安锦卿声音一沉，面色一冷，看得程俊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程俊杰道：“与其关心这些，董事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盛本就四面楚歌，现在盛总又遭遇车祸，公司还需要董事长回来主持大局。”
  安锦卿目光闪动：“我已经将全部股份转让给盛阳，不是安盛的董事长了。”
  程俊杰：“不，您是。”
  “什么意思？”安锦卿问，“我已经签了股份赠与协议。那份协议还是你交给我的。”
  程俊杰道：“您的确是签了。那也的确是股份赠与协议。不过不是您将股份赠与盛总，而是盛总将他全部的股份赠与您。您现在拥有安盛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他把股份赠与我？”
  联系前面程俊杰说的，盛阳早料到会有今日之祸，所以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同意赠与股份的事情，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是。”程俊杰道，“协议现在不在我身上，董事长若是想看的话，等回到公司，我拿给董事长过目。”
  “是啊，他是将股份全都给了你。”刘珊珊一步步逼近，“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在他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其次是公司。他为了保住你，保住公司，他什么都能做。连他自己，都可以牺牲掉。”
  “刘总，不能说……”
  程俊杰刚开口，就被刘珊珊吼了回去。
  “为什么不能说？她就天生比人金贵吗？所有人都要依着她，哄着她？盛阳拼着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都舍不得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可他掏心掏肺，却养大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安锦卿双目紧盯着她，缓缓站起身：“说清楚。”
  “放心，我会说清楚。”刘珊珊道，“这些话，我憋了很久了。就算你不想听，我一样会说。”
  “安盛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你真的以为是干干净净的吗？你总嫌弃盛阳重利，沉迷应酬，指责他忘了初心，追名逐利，可如果不是他，你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你能由着性子在这个圈子里横行，到处得罪人吗？”
  “说重点。”安锦卿问，“盛阳到底做了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程俊杰自暴自弃地抓乱了头发，“林以安找到了安盛偷税以及贿赂的证据，盛总将股份全都转移给你，就是想要一力承担。将你们共同打拼下来的公司，干干净净地留给你。”
  安锦卿问：“还有呢？”
  程俊杰道：“盛总得罪的人不少，他知道那些人是不会允许，他坐个几年牢又出来的。他料到可能会有人对他下手，他是故意将保镖撤掉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撒气。”
  安锦卿没有再问，她也丝毫不怀疑程俊杰和刘珊珊说的这些话的真实性。
  她退了几步，又坐了回去。
  刘珊珊气极反笑：“果然是只白眼狼，盛阳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安锦卿道：“我不相信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我只希望他这辈子好好的。”
  刘珊珊冷笑：“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再说一次，他不会有事。”
  见安锦卿双目赤红，刘珊珊又是一声冷笑，“那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
  “你就那么盼着他出事吗？”
  一直隐忍的安锦卿突然爆发，刘珊珊被她吓得正在原地，然后眼眶就红了，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她抱着胳膊缓缓蹲了下去，咬着手背哭了起来。
  刚开始，她还咬着嘴唇，压抑着哭声，到了后面放开了嗓子哭嚎起来。
  肝肠寸断的哭声回荡在楼道里，已经哭了一次的程俊杰又跟着哭了起来。
  安锦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哭声一般，呆呆地坐着，连手机响了半晌了，也都没有接。
  最后，还是程俊杰看不下去了，提醒她手机在响。
  安锦卿掏出手机，看到上面顾泽绵的名字，接通了电话。
  “锦卿，盛总还好吧？”
  “还不知道。还在抢救。”听到顾泽绵的声音，安锦卿突然就鼻子一酸，“你说，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对。他不会有事的。”
  安锦卿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浅笑，缓缓放下了手，却没有主动挂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谁也说不清，它到底是过得太快，还是太慢。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医生，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危险吧？”
  刘珊珊和陈京京同时问道。
  医生叹息着摇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宛如晴天霹雳，他们终于听到了最害怕听到的话。
  安锦卿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锦卿！锦卿！”
  急促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安锦卿茫然地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声音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董事长！”程俊杰也翻了过来，连忙过来扶她起来。
  医生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等程俊杰将安锦卿扶起来之后，才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也别太伤心，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了。”
  刘珊珊问：“什么意思？他还有救？”
  医生道：“我说的我们已经尽力了，是我们还没有让他脱离生命危险，并不是说伤患已经死亡了。只是……”
  “只是什么？”
  医生道：“只是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
  听到这话，一时间，众人真的不知道这事究竟值不值得高兴。
  “还活着就好，只要人还活着，就还能想办法，就还有机会。”安锦卿又哭又笑，手颤抖着连手机都握不住，“啪”地掉在了地上。
  等到她将手机捡起来的时候，电话依然没有挂断，顾泽绵的声音还从听筒传了出来。
  “我们给他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他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