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站在化妆镜前给黑眼圈补粉，张婶‘咚咚咚’敲响了房门。
  我正上妆的手顿住，回了句，“好的，张婶，我知道了。”
  昨天陈森刚出的事，今天霍都就上门了，而且据王大强的说词，陈森出事跟霍都脱不了干系。
  我画完妆，出客厅，霍都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苏点点自从那次被我警告后，就对霍都有了敌意，这会儿，双手叉腰在餐厅椅子上站着，怒目而视看着霍都。
  见我出来，苏点点向我挥动她的小胖手，“妈咪。”
  我上前，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伸出葱白般的手指戳她额头，“以后不准站在椅子上面，知道吗？”
  “为什么？”苏点点歪着小脑袋抱怨。
  “因为我怕你摔下来啊！”我回答。
  “妈咪，那个坏人来咱们家做什么？他是不是知道爸爸不在，想欺负我跟妈咪？”苏点点想象能力颇为丰富，说完，抱住我脖子，“妈咪，你放心吧，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点点说完，双手搭在我肩膀上，把我推开几分，看我，冲着我郑重点头。
  我强忍笑意，“好啊！”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真可爱的天使，是上天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我一早上的阴郁，因为苏点点的几句话，心情大好。
  “张婶，点点吃完饭了，送她去学校吧！”我在苏点点头顶摸了摸，转而看向张婶。
  张婶忙应声，“好。”
  闻言，苏点点有些急了，伸出手拽我衣角，我温和的笑笑，“没关系的，妈咪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张婶带苏点点离开，霍都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看向我，开门见山，“嫂嫂，听说陈森受伤了，是真的吗？”
  “霍总这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从哪里知道的？”我戏谑，走近，落座。
  早上起来我还没吃饭，还好张婶帮我温了牛奶，连续几口下肚，缓解了空腹的不适。
  “嫂嫂这话听着，怎么阴阳怪气的？白城这个地方不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知情，难道不是很正常吗？”霍都回看我，眼底没有一丝慌张。
  “正常吗？”我把手里的牛奶杯放下，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转身，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喝。”霍都应，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交叉，两个拇指不停的动弹敲打。
  以前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人，如果内心焦作，就会很容易坐立不安，哪怕就算是强伪装出来，也会表现出很多小动作。
  我喝水，往回走，说：“如果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那霍总知道，自然没什么，只是，陈森出事这件事，被霍衍安排人压了下来，所以，我很好奇，霍总到底是从哪条途径知道的？”
  我话落，霍都沉默。
  我在说谎！霍衍根本没为陈森压下这件事，但因为昨天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时间太早，后又因为王大强有意帮忙遮挡陈森，所以才几乎没有人知道。
  不过，霍都今天突然造访倒是提醒了我，陈森的事，应该找人帮忙先压下来。
  霍都来的时候，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十足十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霍衍会压下这件事。
  见他久久不开口，我提提唇，“霍总，怎么不说话了？”
  “嫂嫂，你是不是怀疑我？”霍都眼皮一掀，看向我。
  这不是废话吗？如果不是怀疑你，老娘会这么有耐心的陪你说这么多废话？
  想法归想法，我嘴上却没直接说，而是浅笑着回了句，“我怀疑你做什么？怎么说，陈森跟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你应该做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吧？”
  霍都十指交叉的手收紧，应，“当然。”
  霍都没从我嘴里探出自己想要的话，转移话题问陈森现在的状况。
  “陈森现在住在哪家医院？还好吗？”
  “好，除了失去了一条腿，别的都挺好的。”
  我答话，身子往前倾了下，看霍都，“霍总，你说，害陈森受伤那个人是不是丧心病狂？明明知道陈森是警察，腿是最重要的，偏偏就废了他一条腿。”
  “应该是他的仇家吧！做警察这行，仇家一般都很多。”霍都承应。
  “也不止是做警察仇家多吧？做哪一行都有对应的仇家。”我莞尔，“比如霍总现在这个职业，仇家更多，商业圈里的竞争的人，一个家族虎视眈眈的人……”
  我笑着说完，站起身，隔着茶几在霍都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霍总，白城这个地界不比你老家，人际关系复杂的很，出门在外的，一定要记得注意安全，千万别客死异乡，不然，你妈可是会很难过的。”
  几句话说完，我往玄关处走，换鞋、穿外套，“霍总，不走？”
  霍都缓慢起身，走到我身边，顿住脚，“以前没发现，嫂嫂这张嘴，牙尖嘴利。”
  “你没发现很正常，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再处得久些，你就会发现了。”我嘲弄的笑，出门。
  霍都跟在我身后出来，带上房门，见我未回头，说：“嫂嫂，最近白城的世道不太平，你出门在外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坏人得逞的。”我转身，应话。
  霍都闻言，唇角扯了下，跟我擦肩而过。
  妈的，孙子！
  以前只觉得这个人阴翳的很，现在只觉得他心里扭曲。
  我在路上买了些早餐，去医院探望陈森，抵达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小护士说教。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医院病房不准抽烟。”
  “你看到你身后那个窟窿是什么没？那个时候输送氧气的，你抽烟，是会引起爆炸的。”
  “昨天晚上我就已经警告过很多次了，你看看你们这个病房。”
  小护士被气的不轻，我推门，小护士举在办公中的手都在发抖。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护士，我帮忙打开窗户走走味好不好？”我上前，道歉，往窗户前走。
  小护士一脸不悦，“还好你们住的是vip病房，这要是跟别的病人同住，抽烟抽成这样，别人早投诉你们了，刚做完手术就这么抽烟，难道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吗？”
  小护士说几句后话落，看向我，“你也是这个病房的家属吧？我跟你说，你一定要看好他们俩，如果我再发现一次，可就不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是要罚款的，而且还需要些悔过书。”
  听着是挺严重的，我强忍笑，点头、保证，“护士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会看好他们俩，如果他们俩再敢抽烟，我就直接替你收罚款，你进门后只需要清点金额就行了。”
  “我不是想收罚款，你理解错了。”小护士着急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为了让我的保证听着像真的吗？”我回应，走到床头拿了个水果，给小护士强塞进手里。
  “我不吃水果……”小护士把水果塞进我手里，转身，“真不愧是一家子，怎么思想觉悟都这么低！”
  随着小护士离开，我回过头看霍衍跟陈森，两人像是没听到小护士的说教，继续该玩手机的玩手机，该睡觉的睡觉。
  这个时候，我自然没办法说陈森，只能说霍衍，“你说你也是，陈森抽烟就抽，你怎么还跟着抽呢？”
  “他抽烟，我不抽，那抽着还有什么意思？”霍衍反驳。
  “说起来，你还是好心好意帮他喽？”我故意说。
  霍衍抬眼看我，丝毫不觉得羞愧，“是啊！”
  经过一个晚上，陈森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只是闭眼睡觉不说话，但好在没再说那些自暴自弃、轻生的话。
  看陈森闭着眼，我给霍衍使眼色，把他叫到病房门口。
  “今天早上霍都去家了，询问我陈森的情况。”
  “他还是太年轻了，太心急。”
  “我照实说了，唯一的假话是我说你把这件事压下来了，反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霍衍眼底染了抹笑，“没看出来，你现在居然也学会了使用商业手腕？”
  “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就算是见样学样也学个差不多了。”我答，抬头，“你觉得，这件事跟霍都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我希望没有。”霍衍如实说，脸上的神情暗淡了些。
  我了解霍衍，表面看着冷漠，实际上，内心比谁都在乎亲情，虽然他跟霍都没有多少感情，但如果真的是霍都，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过。
  我跟霍衍在病房门口聊，简单说了几句后，霍衍阔步回病房，看着依旧闭着眼的陈森，看向我，“你回头抽个时间，把他的事跟廖涵说一下，然后，让廖涵过来一趟吧！”
  霍衍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病房寂静，陈森能够听到，平放在病床上的手蓦地收紧，把床单抓出一道道褶皱。
  我抿抿唇角，应声说好。
  当天下午，我开车抵达廖涵的家，廖涵开门，两只眼红肿的像一只兔子，应该是哭了许久，眼睛之间只剩下了一条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