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暖没有听见汪瑞宣的回答，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
  “阿瑞？”
  汪瑞宣很自然地收回视线，脸上一如平常挂着温柔的笑，“对了，小暖。我刚刚去快餐店找你，没看见你，问了老板才知道你辞职了。”
  “嗯，是的。我，我辞职了。”
  韩小暖不敢说是许家默擅作主张给她办理的辞职。
  其实许家默的出现是瞒不住的，可韩小暖始终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和他们说。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心虚。
  总侥幸地想着，许家默应该很快就回去了，她不提，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他要是真的回去了，自己真的能舍得吗？
  时过境迁后的云淡风轻，韩小暖知道，那是骗别人的，自己根本做不到的。
  一想到那个男人要离去，自己的心里就像出现了一个大洞，呼呼的风往里面灌。
  不想起他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能维持现状。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所有的平衡全部都被打破，棱角锋利，在心里疯狂地闹腾着。
  鲜血一片，很疼。
  阳光似乎更亮了，刺得眼睛一阵阵酸涩，韩小暖默不作声地微微垂着头。
  “辞职也好，那个活本来就不适合你来做。累个半死，才给那么点钱。”汪瑞宣乌黑的眉舒展开来，乐呵呵地问道，“小暖，我以前和你说的话可是长期有效的。要不你考虑考虑，到我身边来做事，工资你自己来定，怎么样？”
  “阿瑞，你知道我不能去的啊。”
  韩小暖听他旧事重提，不由得无奈地看着他，“月露姨就是要躲开我，才搬到市里……”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汪瑞宣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我还没有吃早饭，你这里还有没有吃的？”
  说完，他一点也不见外地转身走进屋里去。
  韩小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早上我们吃的米粥，还剩下一些。”
  “好，给我盛一碗。”
  汪瑞宣说完，不由得苦笑。
  推掉那么多邀请应酬连夜赶回来，一碗剩粥，自己都美滋滋的。
  自己这是什么毛病啊。
  韩小暖点点头，答应道，“那你去屋里坐一会，我给你热热去。”
  “这几天你不在家，我都没有粥喝。”汪瑞宣笑着说道，抬手挥了挥，“今天我要喝两碗，补回来。”
  “好，管够。”
  韩小暖也是一笑。
  和秦月打了声招呼，稍稍坐了一会，汪瑞宣也挤进了厨房。
  “你进来干什么啊？”韩小暖正在洗菜，抬眼就看见汪瑞宣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汪瑞宣微微一笑，赖皮似地不愿意挪动，“两天没见你了，想多看看你，不行啊？”
  “随你。”韩小暖笑着看他，边忙活着边问道，“你最近可是天天窝在老家，准备什么时候回市里？”
  “这边还有点事。”汪瑞宣走进来，四处看了看，捏起韩小暖早上新炸的奶香油条吃了起来。
  “哎呀，阿瑞，你洗手了没有啊？”
  韩小暖瞧见了，抬手拍了他一下。
  “你瞧瞧，刚洗的，手还没干透呢。”汪瑞宣哈哈笑起来，把自己的手往韩小暖面前晃了晃，“以前你当生活委员，检查个人卫生的时候，也没这么严格啊。”
  韩小暖笑着躲开他的手，伸手推了推他，“你还不是一样。厨房这么小，你还挤过来捣乱，真是本性不改。”
  “我哪里没有改啊。”汪瑞宣三两口就把那根小小的奶香油条吃完了，“我不是比以前更喜欢你了吗？这你都看不出来。”
  “是啊是啊，这可是我最大的荣幸呢。”
  见他还要吃，韩小暖伸手把筐子都塞到他手里，“天天赖在这，市里那些水灵灵的小姑娘可都等着你回去呢。”
  “那她们可能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了。”汪瑞宣捧着筐子，一脸的满足，“就是镇上那家要捐献出来的图书馆，装潢我让人接下来了。”
  听汪瑞宣突然提起镇上那家许家默捐赠的图书馆，韩小暖心头倏地一跳，小心觑了觑他，可瞧着汪瑞宣脸上并没有异色。
  她问了一句，“月露姨没有催你回去啊？”
  李月露是汪瑞宣的母亲，一个说话轻声细语，性子又很倔强的女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李月露最喜欢韩小暖了，总是让汪瑞宣邀请她去他们家吃饭。有时汪瑞宣故意惹她，李月露也是毫不客气地护着韩小暖。
  汪瑞宣不止一次抱怨过，说韩小暖才是她李月露的亲生女儿，自己应该是捡回来。
  李月露丝毫不掩饰对韩小暖的喜欢，秦月对汪瑞宣的印象也很好。两家当时相处得很融洽，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走动。
  一切的改变就在韩小暖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未婚生下了韩若颀时候。
  从得知韩小暖怀孕，李月露就坚决不再让汪瑞宣来找她。两家关系真正破裂的原因，是汪瑞宣偷偷从家里拿出户口本，闹着非要和韩小暖去领结婚证。
  李月露直接气得晕了过去，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从那以后，一家人就搬去市里住，很少回来。
  韩小暖从来都没有怨过李月露。
  她如今也是身为人母，很能理解李月露的爱子之心。
  如果有天见面了，她还是会亲昵地叫她月露姨。
  两三根油条下肚，汪瑞宣凑到韩小暖身边洗了洗手，“我妈倒是没有催，就是公司那边有些事情，我那个助理，倒霉的沈二明一天十几个电话，催着我回去处理。对了，b市的业务越来越多，你不是想去看香山的枫叶吗？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以后再说吧。”
  韩小暖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
  汪瑞宣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知道是因为提起自己母亲的缘故，也就不再说话，待在一旁，看她忙活着。
  韩小暖很会做饭，即使是简简单单的米粥，她也是用了心思的。
  早上他们吃的应该是白米粥，剩下的还有一些。
  汪瑞宣要吃，韩小暖又切了些胡萝卜丝在炒锅里炒软，才放进米粥里熬着。趁着米粥还未好，她把没用完的胡萝卜丝切成碎末，又随手切了些鲜绿的小葱放进去，打了两个鸡蛋，混合了一些面粉，用筷子搅拌均匀。
  韩小暖口味清淡，她放了少许的盐和调料，就拿起一旁的平底锅忙活起来。菜粥熬得软糯时，鸡蛋饼也好了。
  韩小暖做的饭菜最适合汪瑞宣经常应酬的肠胃，何况是心爱女人亲手做的。汪瑞宣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韩小暖忙着收拾碗筷，心里更是高兴。
  这样的女人就是要娶回家好好疼惜的。如果她愿意，偶尔为他洗手作羹汤，他真是觉得此生无憾了。
  汪瑞宣眼中的痴迷和深深爱意，在一旁和他说着话的秦月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直都很喜欢汪瑞宣，要不是那个倔脾气的李月露梗着脖子死活不愿意，她就算是逼着韩小暖，也是要认这个女婿的。
  奈何天不尽如人意，秦月也是无法。
  好在这些年，汪瑞宣跑前跑后地忙活着，比女儿还要贴心，秦月在心里早就将他当自己的女婿看待了。
  “秦姨，我想要小暖来我身边工作，你觉得怎么样？”汪瑞宣笑眯眯地说道。
  “那自然是最好的，小暖那个丫头不省心，有你看着，我可就放心多了。”
  秦月难得和颜悦色地说话。
  闲话了一会，汪瑞宣就拉着韩小暖出了门，说是要带她去见一个客户。
  “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给你添麻烦。”
  韩小暖不太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