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等着了，先挂了，我让明安发资料给你。”
  “等一下，”夏苡也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诚恳地道谢，“谢谢你，子邺。”
  “朋友嘛，客气什么？”孟子邺笑着道，“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就行。”
  资料很快发过来了，有人物小传、剧本大纲和一些试镜的片段。李明安是孟子邺的经纪人，因为时间比较紧，替她约了剧方第二天试镜。
  一整个下午，夏苡沉浸在了这个角色里，经历了一番纸面上的爱恨情仇。
  她要试镜的角色在剧中的女性角色里排第三位，是剧中女主的姐姐，才名远播的相府闺秀，因为一次意外结识了剧中的反派，情根深种，被利用做了很多错事，最后幡然醒悟，卧底反派身旁，事迹败露后被禁锢毒杀。
  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对剧情的推动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对演员的演技要求不低，有亲情和爱情的冲突，有大义和私情的抉择，还有本人前后性格的矛盾变化，这些都需要一定的表演功力。
  夏苡觉得很过瘾。
  晚饭随便下了一碗面条，她正要再把明天试镜可能会问的问题再捋一捋，门铃响了。
  贺晓苒会过来，夏苡倒有点意外。
  这两年贺晓苒红了很多，行动受限，已经很久没有到夏苡家里来过了，倒是唐心恬还时不时地过来和夏苡聚一聚，撸撸美貌的黑炭头。
  “今天拍完广告，刚好经过你家，就过来看看，”贺晓苒往里张望，“你一个人在家啊？大导演呢？”
  “他这两天不在。”夏苡不想提自己的糟心事，岔开了话题，“想喝什么？橙汁还是咖啡？”
  “咖啡吧，”贺晓苒一眼看到茶几上打印出来的资料，“《王座之路》，这不是爱看视频下个月开拍的大制作吗？你怎么在看这个？”
  夏苡进厨房去冲咖啡，随口应道：“子邺介绍我去试镜。”
  等夏苡端着咖啡出来，贺晓苒正拿着资料在看。
  “小苡，我觉得这角色你接不合适，”她皱着眉头道，“这都已经是五六番开外的小角色了，你以前都是主演，接了这个不被人嘲死？你可别听别人忽悠，你第一部 复出的剧，一定要慎重，这样匆匆忙忙接了反倒得不偿失。”
  “没事，我没什么包袱，就当是个新人从头开始，”夏苡解释道，“这个角色我挺喜欢的，很有张力，不容易演好，对我是个挑战。”
  贺晓苒没出声，好半天才笑了笑：“行吧，你喜欢就好。”
  “对了，”夏苡忽然想了起来，“你是不是也要去试镜《诱惑》了？璐姐和我说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明天吧，也就是背背台词、找人一起对戏演了两遍场景，”贺晓苒有点担心，“到底是大导演的电影，试镜要求好多，这么一个小角色听说都有十多个人来抢，现在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老公有什么喜好啊？”
  夏苡想了一下：“他喜欢细腻的表演，只要你能把角色的内核表现出来就好了。”
  “内核？”
  “就是角色的思想。”夏苡解释，“璐姐给我发过你的人物小传，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来了正好，我们当面聊更透彻一点。你这个角色虽然是个小角色，她的内心世界却很丰富，我揣摩了一下，觉得你可以设计几个小动作来展现她的内心世界。”
  她把对角色的理解和贺晓苒分析了一下，讲得正在兴头上，却忽然发现贺晓苒的脸色不太好看。
  “欸？你怎么了？”她有点纳闷。
  “没什么，”贺晓苒挤出了一丝笑容，“可能是今天拍广告的时候冻到了，头有点疼。”
  “要不要量□□温？”夏苡担心地问，“要是严重的话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贺晓苒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睡一觉应该就好了，你明天也要试镜，不打扰你了。”
  把贺晓苒送走了，夏苡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她忽然回过味来，刚才和贺晓苒讨论角色的对话是不是容易让人误会？好像她是在指点贺晓苒似的。
  贺晓苒会不会为了这个不高兴了？
  刚才她说的那些，都是她这些年揣摩了顾之珩这几部电影后的心得，光是那部《鲶鱼的一天》，她就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里面演员的台词都能背出来了，主演的微表情、小动作也都烂熟于心。
  对顾之珩在表演上的喜好，她了解得太透彻了，如果贺晓苒能照她说的那些调整一下试镜时的表演，拿下角色的成功率最起码能增加一倍。
  她现在没法和顾之珩替贺晓苒试镜的事情，也就只能在表演这一环帮一帮。
  夏苡翻来覆去纠结了好一阵，编辑了微信想和贺晓苒解释一下，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都删掉了。
  等离完婚，再和贺晓苒约着见个面，当面解释会更好吧。
  第二天，夏苡去试了镜。
  这部剧是星河娱乐和爱看视频联合制作的，制片人和导演曾经出品过古装正剧《天下无敌》，拿下了安州卫视当年的年冠，捧红了当红小生顾非楠，班底非常强大。
  试镜的过程很顺利，她选择了一个角色在剧后期的片段，轻松诠释了一个相府千金得知爱人通敌叛国后震惊、痛悔的场景。
  导演很满意，翻阅了她的资料后却迟疑了一瞬，抬头看了看她：“你是夏苡？我看过《春雨》，但还真没认出来。”
  出演《春雨》时，夏苡才二十岁，饰演的又是十六岁的少女，妆发上十分青涩，刻意把她明艳的五官柔化了，和现在的样子只有五六分相像。
  “对，”夏苡坦然道，“我休息了两年，还是觉得喜欢演戏，正好子邺告诉我有这么一个机会，就过来试试。”
  “那你先生的电影岂不是更好的机会？”导演饶有兴趣地问，“我们这么一个小角色，好像配不上你。”
  这个问题，夏苡早就预料到了。
  她现在的身份，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顾之珩太太的烙印，别人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
  “在我眼里，角色没有大小之分，只有演得好坏之分，我觉得这是个好角色，值得我尝试。”她正色道，“至于为什么不演顾之珩的电影，美女再美，看得多了就不过尔尔了，夫妻俩回家每天面对面已经够审美疲劳了，再一起工作那岂不是要两看两相厌了？”
  导演一脸的心有戚戚：“说的没错，要是我家那位要来演我的戏，还真的是挺棘手的，不答应吧回家要跪榴莲，答应吧实在出戏，还好，她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逃过一劫。”
  大家都笑了起来。
  试镜结束，一切都很完美，负责选角的副导演说是明天就会给她消息，到时候再细谈片酬和合约。
  然而，第二天夏苡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签约的通知，郁婷芳那里的新经纪人也没人影。
  这忍不住让人胡思乱想，夏苡有点焦虑，却也安慰自己，这才过去一天的时间而已，再等等。
  撸了一会猫，心情也没有好转，她决定下厨做顿好吃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把冰箱的食材搜刮了一番，做了芝士酱焗虾和番茄炒蛋，烤炙过后的芝士酱散发出特有的香味，安抚了夏苡有点焦躁的心情。
  手机震动了一下，唐心恬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你老公的新电影官宣了，有我的墙头陈梓芊！
  夏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点开了微博。
  热搜上有三个都是《诱惑》剧组相关的，热度堪比顶流。
  #顾之珩钦点陈梓芊，万年墙头终成本命#
  #《诱惑》剧组官宣主创#
  #新顾氏女郎惊现神秘新人#
  夏苡点进了中间这个热搜，第一条热门就是《诱惑》剧组的官博：欢迎@伍伍成卓 @陈梓芊爱小钱钱 @feeling宁一哲 @郑铭 @倪振方 @闵厚德 @俞艺湘□□ile 加入《诱惑》大家庭，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顾之珩不可能为了她改变自己的决定，可是看到了俞艺湘的名字，夏苡的心脏还是抽痛了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静待着这份刺痛慢慢消失。
  所有的一切即将结束，她和顾之珩，像两条相交线，在短暂的交叉之后，即将延伸向不同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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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作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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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夏苡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顾之珩走了进来。
  他一边换鞋，一边扫了一眼餐桌：“还有饭吗？我还没吃。”
  夏苡闭了闭眼，把所有的情绪都锁在心底。
  好聚好散，留点最后的美好在记忆里吧，用不着指责和追究谁对谁错，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还有一点。”她客气地道。
  顾之珩自然而然地在餐桌旁坐下，等了一会儿，见夏苡没动，只好又自己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打开了电饭煲。
  还真的只剩一点了，顾之珩刮了好一会儿才凑足了半碗，看来是真的没准备他的那一份。
  坐回到餐桌，他把剩余的番茄炒蛋倒进了饭里，就着最后一个芝士酱焗虾，风卷残云似的都吃完了。
  “那个……”
  “我们……”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顾之珩凝视着她，很绅士地做了个手势。
  顾之珩的五官里，最出挑的就是这双眼睛，弧度很漂亮的一双凤眼，但他的凤眼和普通的不太一样，双眼皮并不明显，而且随着他的眼神时单时双。漫不经心瞥过来的时候像单眼皮，有种矜傲清冷的感觉，就像唐心恬说的那样，被他看着就让人觉得自卑不已；而当他专注地凝视时，瑞凤眼的双眼皮就特别明显，眼神深邃，给人一种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曾经的夏苡，就是沉醉在这样的眼神里，觉得顾之珩一定是对她有感觉的，只要她努力一下，就能得到她梦想的爱情。
  她定了定神，把自己从那种虚幻的感觉中抽离出来：“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顾之珩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着，好像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你到底想干什么？”
  “离婚啊，”夏苡愕然，“难道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吗？”
  “俞艺湘出演《诱惑》已经官宣了，没办法更改，”顾之珩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地道，“这样吧，我退一步，你要我补偿你什么？”
  夏苡的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涌了上来：“我要你补偿什么？”
  “你是不是想拍戏？拍戏我不反对，随便玩玩也没事，秦文渊的有没有兴趣？他在筹备《梦魇2》，改天我有空了带你去试镜……”
  夏苡怒极反笑：“用不着，我自己有戏拍，你留着捧俞艺湘吧。”
  顾之珩沉默了片刻，徐徐地道：“是你昨天去试镜的那部吗？我替你回绝了。”
  夏苡呆若木鸡，好半天才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你那部戏我已经替你回绝了，”顾之珩重复道，神情淡淡的，“你去演那么一个镶边小角色，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别人会怎么想我？”
  夏苡的脑中一阵晕眩。
  怪不得剧组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原来是被顾之珩中途拦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