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小森拟好了招聘启事，带到了西瓜教育中心，看到方店长的眼角又多了块新伤疤，她的脸色也很不好，虽然擦了不少的粉底，但是那种毫无光彩的暗黄疲惫，是遮挡不住的。方店长看到周小森来，强打起精神，走了过来。周小森把背包里带的紫薯泥做馅的面包拿了出来，递给方店长说：“我母亲有个小店，卖面包点心，这面包是今天早上新做的，请大家吃。”
  方店长招手把温小雅和于东叫来：“小森请大家吃面包。”
  温小雅和于东都很高兴，周小森把方店长拉到一边：“方店长，我草拟好了招聘启事，一会儿发给你，你帮我看看。”
  方店长点点头。周小森又说：“有件事我想早问你了，你眼角的疤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的手腕上，身上好像有很多伤痕，你是不是在遭遇家暴？”
  方店长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小森，既然你猜到了，我不瞒你。我正在和我丈夫协议离婚，已经分居了，昨天因为我去看孩子，所以才又被他打伤的。”
  周小森看着方店长：“为什么不报警？”
  方店长叹口气：“我老公在研究所工作，是位高知，两个女儿都跟着他，如果报警的话，对我两个女儿很不利。”
  周小森也长叹一声，一时间想不起来该如何帮助方店长，只好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都要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忙。”
  方店长眼神悲伤：“我为了陪我丈夫出国做交流学者，辞掉了自己的工作。陪着他在国外呆了两年，可是他的脾气越来越大，所有的压力都宣泄在了我的身上。回国后，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殴打，就自己搬出来住，可是我的两个女儿都只向着他爸爸。我昨天买了漂亮的裙子玩具，还有很多零食去看她们，可是她们对我不理不睬。把我买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我和她们爸爸发生了争执，她们就都回到房间里，关上门，仿佛这件事与她们无关一样。后来她爸爸把我打伤，我只好灰溜溜地离开那个冷冰冰的家。也怪我，我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我的女儿，当然是她们爸爸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可是我又没有能力，要回我的女儿。”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周小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递了张纸巾给她。
  方店长摘下眼镜擦泪：“幸亏有这里，我还有份不错的工作，否则我更没有资格，争取一个女儿的抚养权了。”
  周小森轻轻拍拍方店长的肩膀：“好的，我们一起努力，办好西瓜，也争取能帮你得到一个女儿的抚养权。”
  就在这时，小海鸥妈妈领着小海鸥冲进西瓜培训中心，气势汹汹、声音高八度：“方店长，我要退学费。”
  小海鸥妈妈看到眼睛通红的方店长，嘴角一挑：“这是什么情况呀？”
  方店长用手揉揉眼睛：“小海鸥妈妈，您先别着急。小海鸥在这里学舞蹈学得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学费？”
  小海鸥妈妈环顾了一下方店长和周小森，露出个不屑的微笑：“你们这里陆陆续续走了多少学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我们这样的老客户，一直相信你们。可是你们的教育质量越来越差，不仅教得不好，而且还总是自以为是，不经过家长同意，就给孩子乱吃东西。”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着的手袋中掏出半个蒸蛋糕，指着周小森说：“周老师，这是你给她的吧？越过我，偷偷给我孩子东西吃，你几层意思呀？讨好她，抬高自己，贬低我？还是嫉妒她，不想让她再继续当童模？对了，是让她练完舞蹈，马上吃蛋糕，然后发胖，这样就离不开你们这里，必须继续在这里学芭蕾？”
  周小森哭笑不得：“小海鸥妈妈，你想多了，我只是看孩子饿，于心不忍。吃蒸蛋糕不上火、不发胖，我才偷偷送给孩子吃的。”
  小海鸥妈妈指着周小森怒道：“我是她的妈妈，她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不吃，我说了算。”
  周小森：“好好，您说了算，退款没问题，给我十分钟时间好么？”
  小海鸥妈妈往椅子上一坐，：“不好，现在就退。否则我今天就不走了。”
  周小森回头对方店长说：“方店长，麻烦您去帮我把小海鸥的上课记录找来，我想简单看一下。”方店长答应着离开了。
  周小森看看小海鸥母女，认真道：“我觉得也该问问孩子的意见。”她半蹲下来，看着小海鸥的眼睛：“小海鸥，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在这里上课？”
  小海鸥目光澄澈，小声道：“喜欢。”
  小海鸥妈妈：“一个大人对孩子威逼利诱，她当然说喜欢。”
  这时，方店长把小海鸥的上课记录拿了过来，递给周小森。周小森翻看完了一下：“小海鸥妈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让孩子停止上课，要求退款。我只是想告诉你，小海鸥在这里报了一年的芭蕾舞课程，原价150元一节，因为是搞优惠活动期间办理的，一节课只合120元。小海鸥已经在这里上了六个月的课程，我们可以给您退一半的费用。”
  小海鸥妈妈尖声打断她：“什么，一半费用？我不同意，我要求退全款。”
  周小森道：“退一半的费用完全合情合理。而且，优惠活动期间办理的课程本来是不退的，我们签过合同了。”
  小海鸥妈妈冷笑着强辩道：“教得不好，还不许退全款吗？小海鸥是童模，有粉丝的，你不怕我在网上和别人说，你这里教学质量不行？”
  周小森：“我们每个月有给好评，赠礼物活动。您每次都积极给好评，我们的记录簿上有您的亲笔签名。如果教学质量不好，您为什么月月给好评，难道只是为了礼物？您也说了，您是童模的妈妈，有粉丝的，要是其他孩子的妈妈知道您为了一点儿小利而撒谎，该怎么看待您和您的孩子？”
  小海鸥妈妈一把拉起小海鸥恶狠狠道：“行，算你狠，我们走。”气鼓鼓地拉着周小森离开了西瓜教育中心，小海鸥不时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望着西瓜教育中心大门前摆放着的那个大大的可爱的西瓜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