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作者:茶暖不思      更新:2023-05-15 04:24      字数:2476
  小姑娘羞涩,没有直接讲要他说什么。
  但池衍自然懂得,东陵女子十六便要嫁人了,上辈子,她是告诉过他的。
  有那么一瞬,忽然感觉时光倒流了回去。
  眸色愈渐柔软,池衍温沉了声:“那夜收了笙笙的定情信物,似乎还没交换给你。”
  锦虞微讶了下,扬睫对上他低垂望来的目光。
  分外懂事地莞尔一笑,正想说不用了,手腕突然被他拉过去。
  只见那人一根一根,轻缓拨开她虚蜷的手指。
  而后慢慢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她摊开的掌心。
  就在锦虞疑惑时。
  男人幽邃的嗓音自头顶上方缓缓响起,“你的了。”
  看着搭上自己掌心,那只干净修长的手。
  锦虞不由抬头,怔怔凝睇向他。
  但见那人好整以暇回视:“怎么,不想要哥哥?”
  怔愣之下回过神,锦虞眸中掠过异彩。
  心跳飞蹿着,另一只柔荑覆上去,将他手心手背都拢住,乖俏点头:“要的。”
  拉着他的手,锦虞想到什么。
  微一沉吟,而后娇糯着声对他道:“阿衍哥哥,以后,你不要纳妾好不好?”
  池衍顿了顿,似是对她的这般担忧略有丝讶异。
  但随后一想到小姑娘久居深宫,便就不觉意外了。
  他笑了一笑,指尖戳了下她软嫩的脸蛋。
  一声低柔轻叹:“哥哥疼你一个都来不及,哪有功夫折腾什么三妻四妾。”
  心中一动,锦虞抬眸望去。
  便见身前那人俊美的微笑逆着夜光,丝丝惑人。
  他俯身过来,桃花眸勾着泪痣,“我是你的。”
  声音徐缓飘散在夜影里,字句低醇:“你一个人的。”
  话落,一道焰火突然自天边绽放。
  如花盛开,后又如星如雨流溢坠落。
  紧接着在冲天的响声中,烟花一朵朵于云霄盛绽,顷刻照亮天地如昼。
  明焰喧哗纷扰,烟火霞彩漫天。
  但这一刻,锦虞好似沦陷在了他的温情中,只一瞬不瞬注视着眼前那人近在一寸的脸。
  她弯了弯唇,笑容深深渲了开来。
  比身后绚丽的烟火夺目更甚,美得令人屏息。
  ……
  回到映月楼时,锦虞已是困极。
  见他们回来了,乌墨一下从云团绒毯上跳蹿过去。
  但锦虞眼皮沉沉打着颤,胡乱洗漱了番,都睁不开眼跟乌墨玩一会儿,便就倒头躺在了床上。
  池衍沐浴更衣后,走出那扇织锦屏风。
  便见小姑娘一身云白丝衣,似乎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摇头叹笑,轻步过去,铺开锦衾盖住她娇小的身躯。
  而后从箱柜里多取了条被衾出来。
  房间内灯盏熄灭,池衍回到床边,躺下。
  静谧的夜里,两人呼吸都是浅浅的。
  池衍阖目平躺,却并未入睡,大抵是陷在某处深思。
  不多时,身边静默无声的那人突然翻动了下。
  池衍缓缓睁开眼睛,偏头,借着微渺的月华,恍惚瞧见小姑娘踢开了被子。
  他下意识侧过身,伸手将她身上的被衾往上掖了一掖。
  但边上那人似乎有点不太.安分。
  随即又开始乱动,挪着挪着,就往他被褥里钻了进去。
  那娇软的身躯蓦然入怀,池衍猝不及防一僵。
  以为她要醒了,谁知小姑娘玉臂抱住他的腰,脑袋窝在他胸膛,竟是安稳下来。
  顿默片刻,池衍又轻又哑地唤了她一声:“……笙笙?”
  然而身前那人却是乖乖静静睡着,再无动静。
  鼻息间是少女清幽的体香盈动。
  流淌在他衣襟微敞的胸怀上的,是她一呼一吸的温热。
  在同一床拥挤的被褥下。
  池衍喘息不由渐渐促了起来。
  分明是暮冬时季,他却忽然觉得有些热,是那种好似发烧的感觉,来自体内里的不由自主。
  那温香软玉如焰般,让他的怀抱都变得炽热。
  池衍喉结微动。
  小姑娘太过磨人,尤其那柔软的长发还丝丝缕缕钻进软袍领襟,如同羽毛故意在鼻端片寸滑过,不耐又欲罢不能。
  这是既要拨起他的欲意,又迫得他非克制不可。
  但偏偏,他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有似无低叹了声。
  池衍下巴抵在她发上,搂了她单薄的香肩入怀。
  这一夜,锦虞在那温暖的拥抱里睡梦甚是香甜。
  但对男人而言,大抵睡得是好也不好。
  *
  这去往楚国的一路,便就是这样。
  一辆舒敞的马车,行过一处逗留一处,每经一城便停歇一夜。
  然而不论在何地,他们一路慢条斯理过来,好似早已有人提前打点好了一切,全然无需再多操心。
  如此这般,倒不像是赶路了,分明如闲适游玩悠哉。
  这日,东陵王宫。
  薄云轻淡,日光静好,天色澄明如镜。
  东宫寝殿。
  锦宸坐在镌龙椅凳,低头浅抿茶水。
  他一身暗金玄袍,花色蟒纹凛冽尽现。
  但那张英俊的脸庞血色微失,浮露出几许格格不入的病态。
  悄静的大殿内,有人折过中室的镏金立屏,浅步来到他身后。
  幼浔轻展那件同色外袍,缓缓披在他肩上。
  声色低温:“殿下,车马都妥了。”
  锦宸“嗯”了声,玉盏捏于指间略一把玩。
  他淡淡道:“笙笙那边,让人继续盯着。”
  幼浔轻声应下,“殿下放宽心,公主此行未离过池将军寸步,想必无事。”
  锦宸眉头却是轻微皱了起来,“未离过寸步?”
  玉盏徐徐放回桌上,他低叹了叹,喃语一句:“那还得了。”
  默思须臾,复又问了句:“他们到何处了?”
  幼浔上前一步,托了青瓷茶壶。
  纤手微倾,替他沏上半盏热茶,边婉声道:“昨日是在临淮,今日该要到宣山了。”
  宣山……那便是到楚界了。
  锦宸略一颔首,啜了一口温茶后,便扶桌慢慢站起来。
  见他撑着虚力,幼浔立马抬手去搀他。
  温静的声音里含着担忧:“殿下今日觉着如何?”
  这么多日下来,他未有一日停过服药。
  最初那三天,是日日咳夜夜咳,幼浔更是形影不离相伴他左右,未尝得歇半刻。
  好在后来病情似乎没再加重,情况渐渐好转了。
  大抵是他的身体慢慢在适应毒性。
  只不过毕竟是毒,总归对身子有害,哪怕不再咳血了,他还是疲乏虚弱,提不上劲。
  “好多了。”
  锦宸借那双清瘦的素手站稳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