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晚自习开始，连续三个晚自习，从高三开始，学校在报告厅开始选节目。每个年级选出六个优秀节目。加上学校语文组，数学组，英语组，文综，理综，艺体组，有21个节目。
  林华音的节目落选了。
  教室里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迷。
  陈小梅说：“没事儿，同学们都尽力了。”
  “我们一起在下面看节目，对别人品头论足不香吗？”黄金说，表情有点玄妙，“我们班的同学去表演，还不好意思发挥我们的口才……”
  “哈哈哈，就是！”
  低迷的气氛又高扬起来，就是转向有点迷。大家把去年12·9的，印象深刻节目的节目品评了一遍。
  秦方玉悄悄对清雨说：“这群神经病，口下无德！没去表演真是太好了！”
  清雨表示赞同。
  原本还算平和的学校因着文艺运动会的到来，一下子就沸腾了。一年就这么一次大型自由放飞活动，每个人都显得有些兴致盎然，说话都带着笑，声音似乎打着旋儿，能飞扬到半空。
  12·9文艺运动会如期举行。
  骄阳明媚，天空湛蓝。
  早上抬着凳子入场，找好班级位置，清雨向汪春梅借了校服外套，跟着班上其他运动员到了指定地点，等着开幕式的入场。赵丛睿和林华音是主持人。
  从高一开始，一个班一个班从主席台走过，站到指定位置。领导讲话，裁判宣誓，运动员宣誓，志愿者宣誓，然后看了学校体训队的啦啦操，运动会正式开始。
  100米和200米的短跑最激动人心。操场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震耳欲聋，似乎是被赛场的热血刺激，也似乎是难得的放纵，男生女生都在声嘶力竭的嘶吼，呐喊，鼓掌。尤其是有人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夺冠者的班级瞬间爆发的尖叫与掌声能一瞬间压过全场。
  清雨早上没有比赛，但是也十分忙碌。坐在观众席的学生是不允许入场的，除了班上钟声带着的四个后勤，他们没有比赛的运动员也是各种跑。拿水拿衣服拿号码牌，终点线接人，人文关怀加油打气……清雨被支使得满场飞。
  主席台有一米高，坐在上面能将塑胶场整个纳入眼底。但是想锁定一个人很难，刚刚还在视线里，低头再抬头便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身影。幸而，在场上人并不多，记住特征，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赵丛睿低头念自己手上的加油稿。林华音一边整理手上的稿子，一边注意着赵丛睿。他偶尔会注视着一个方向，露出或烦躁或深沉的表情，一会儿又视线逡巡全场，找着什么。
  当他视线再一次凝聚一处时，她看过去，在挤挤攘攘的终点线看到了清雨。清雨抱着一件黑色外套，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另外一个女生搀着钟佳敏往班级区去。
  林华音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稿子，然后笑颜如花地递到赵丛睿面前，指着上面比较乱的一个字，“丛睿，你看看这字怎么读？”
  文艺运动会是积分制，第十名积1分，第九名积2分，第八名积3分……第一名积十分。合唱得分也会计入班级成绩。
  一上午，高伟的男子100米短跑计9分，黄金的200米短跑计3分，唐建华男子铅球计5分，李晋文男子跳远计7分。
  “那个崔朗平简直就是牲口，屁股着火一样就冲过去了。”黄金看着排名，对高伟叽叽咕咕，“还有九班那个张滔，牲口！”
  “要是可以一人选四五个项目，我们的分应该多一点，毕竟高伟也是一个牲口，跑步方面全部交给他，都能拿分。”陈晨接口道，顺道捅了一下高伟。
  “你才是牲口。”高伟瞥了他一眼。
  钟声拿着小本本，冷静得分析着各班成绩，“没事，其实各班差不多，毕竟每个班的每个项目的人数是一样的，就看有没有慧眼如炬的伯乐。”
  下午的运动项目1点半就开始，所以中午好些走读生都在教室，或者和相熟的住校生回寝室。清雨也跟着曾多多和林华音回了寝室。也没有休息，大家都坐在下铺，天南地北的聊着。
  从当红男明星扯到整容，联想到人妖，又发散到娘娘腔，女汉子。不知道怎么又扯到结婚上去了。听到曾多多说她的初中同学没有读高中，出去打了一年工回来就结婚，生了个孩子，又出去打工。清雨觉得有点惊讶，而其他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
  “像我们班，考不上大学，如果没有其他的出路，可能就是出去打工，然后就结婚了。”许娟说。
  “对呀，所以不管如何，专科还是要努力考上的。”夏玉兰道。
  “清雨倒是完全不用担心，成绩那么好，大学肯定能上的。”钟佳敏说。
  “大家的成绩也不差呀。既然有目标，那就从现在开始努力，最后结果肯定也是如意的。”清雨道。
  “听说话音已经和赵丛睿订婚了，是真的吗？”袁丹问。语气表情都带着些羡慕。
  突然被点名，林华音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没有啦！哪里来的小道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还是羡慕你呀，感觉未来都已经规划好了。不像我，感觉前途一片迷茫。”杨思思道。
  “哪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有走好脚下的路，走着走着就知道了。”林华音说。
  好几个人都对林华音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又七嘴八舌地说今天林华音和赵丛睿主持得好，也很般配。
  许娟突然问清雨，“你那天去宾馆干什么呀？”曾多多皱起眉，轻轻撞了她一下。觉得这时候问这种问题，不好。
  寝室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就冷了。清雨淡淡道，“路上摔了一跤，受了点伤，怕阿婆担心。”
  “一个人？”
  清雨看着她笑，“一个人呀！我又不怕黑，不需要人陪。”
  林华音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可是看清雨平淡，清泠的模样，最后什么也没说。
  下午的比赛开始，好像因为阳光比较催人眠，同学们的热情骤减，一个个有些懒洋洋的。坐得也没有早上规矩整齐，东倒西歪的。也有的凑了一堆看手机，打游戏，老师见没有瞎跑乱闹的，也就默许了这种行为。
  四百米预赛过后是女子三千米，明天四百米决赛、八百米、男子三千米和接力赛。
  主席台喊着“请女子三千米到报到处报到”时，清雨正扶着刚从四百米赛场上下来的刘颖。
  “你快去吧，”刘颖还粗粗地喘着，满脸通红，感觉浑身都冒着热气儿，“我没事——班长！”她突然扬声喊在不远处的钟声。
  钟声手里拿着两瓶水，胳膊上还有两件外套，走过来问，“怎么了？”
  “清雨马上比赛了，你跟她去。”她说，伸出手拿过外套和水，“我在这儿看着他们跳高，你们快去吧。”
  “那你当心点儿。”清雨把她的外套也递过去，叮嘱完，和钟声急急朝报到处去。
  “你别紧张，正常跑就行了。”钟声安慰着。
  清雨笑开来，似乎阳光都聚集在了这一处，温暖而灿烂，“你别说啦，本来没感觉都被你说紧张了。”
  钟声在这灿烂的笑容里愣了一下，“那我不说了，你记得最开始不要跑太快，最后一圈才加速冲刺。”
  “好，我记住了。”清雨无奈。才说不说了，又开始。
  签名，领号码牌。清雨分在第二轮第三道，王悦分在第一轮第五道。给王悦加油打气，又交待一些注意事项。高伟黄金几个男生也来了，说好几段都分了人过去，主要是加油打气陪跑还有照顾。
  钟声陪着清雨在起点做热身。三千米，跑道一圈四百米，要跑七圈半。第一圈下来，差距都还不算大，第三圈四圈，有人被甩了差不多一圈，最后一圈，最前面的1号已经缓缓加速冲刺，王悦在中间，第4名，也慢慢加速。这时，操场上又此起彼伏喊起来了，有的喊名字，有的喊班级，当一个个开始最后冲刺，喊声响成一片。
  最后，王悦以第三冲过了终点线。被好几个女生搂着抱着，男生在旁边跟着，拿水，拿衣服，扇扇子。
  清雨脱掉外套和长裤，穿着杜鹃的瑜伽服——短袖短裤，站上了跑道。捶捶胳膊，揉揉大腿。
  “各就各位！”
  所有人摆好出发姿势。
  “预备——跑！”
  裁判手中小红旗猛地往下一挥，所有人一瞬间冲了出去。
  眼前的风景在往后退，耳边是风声和呼吸声，清雨跑到16班面前，听到了十分激烈的加油声，钟声从起点跟跑了一段，换成黄金，换成高伟。
  第一圈，清雨保持第四，第二圈有人坚持不住，退了下来，清雨第三，第三圈第四圈，清雨保持第二。听说第一是体训队的，体能很好。
  呼吸声大了，心跳声也能听见了，胸腔有些拥挤，呼吸频率有点不受控制的加快。双腿变得沉重，抬起来有些吃力。而且竟戏剧性的，像八点档肥皂剧一样，想起了近段时间种种烦恼与不顺。
  怎么可以被这么小的事情打败呢？她，可是在历劫的仙女！
  清雨加大摆臂动作，尽量不去注意自己不适感，保持速度。
  最后一圈，冲刺！
  清雨以前脚掌触地，加大步伐，双臂摆动加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耳边连呼吸声和心跳声也不见了，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轻雨超过第一成为第一的时候，16班的呼喊盖过了全场！
  速度不减反增，最后一百米冲刺！冲过红线！！
  瞧，只要往前冲，解决困难，多简单。
  往前缓冲了十多米，清雨才停下来。心脏跳得太快了，有种即将跳出胸腔的感觉。
  “还好吧？”
  “清雨清雨！”
  “喝水吗？”
  “你太牛了！”
  “走得动吗？”
  一窝蜂的人涌了过来，七嘴八舌。清雨喘着气，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扶，我还好，走两步缓缓心跳。”
  “你这实力有点强呀。”黄金说。
  “你也是头牲口呀……”高伟悠悠地来了句。
  清雨：“……”
  “哈哈哈——”好些人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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