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雨一出门就遇上了赵丛睿。灰色的围巾，黑色及膝的薄羽绒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黑色马丁靴。还有一头利落的黑色碎发。
  “你……什么时候染黑的？”清雨看了又看，觉得有点不习惯。
  “昨天。”赵丛睿扒拉了下头发，望着清雨，“好看吗？”
  “嗯，好看，看着像个好人了。”说完，清雨自己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灿若朝阳的笑容。
  赵丛睿呆了一瞬，转开了脸，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昨晚上，伤哪儿了？”
  清雨眨了下眼睛，眨去一瞬间的怔愣，仍是笑着，“小伤，小到已经愈合了。”
  “我看看。”说着就要上手查看。
  清雨笑着退了一步，错开了他的手，“真的没事，走吧，迟了。”
  赵丛睿收回手，只拿一双黑沉沉的眼珠看着她。
  清雨不为所动，转身往前走。今天出门挺早，所以两人走路上学。
  在面馆吃了早饭，黑蒙蒙的天明亮了一些。看到赵丛睿没有额外再要一份早餐，清雨静静地看在眼里，什么也没问。到学校，赵丛睿执意将清雨送到了教室门口，并笑着说了“中午等你”。
  清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丛睿挥了挥手走了。清雨回到座位，被钟声盯得浑身发毛。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昨晚上，赵丛睿和林华音分手了。”钟声看着清雨，以希望看到她脸上的分毫情绪变化。
  “然后？”清雨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本语文练习。
  “……没什么。你刷题吧。”
  清雨看了钟声一眼，好奇道，“人家分不分手，怎么你还知道这么清楚？特意告诉你了？”
  钟声白了她一眼，三两下捣鼓了一条论坛的帖子出来，递给她。
  清雨刷地扭开脸，“别，我看这个论坛眼睛疼。”
  前面秦方玉转过身来，递出自己的手机，“喏，校草的朋友圈。”
  只有两个字：再见。
  “这就能说明他俩分了？”清雨不理解。
  钟声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论坛帖子扒得清清楚楚：高一时校草和朋友说过，如果有了女朋友，会在朋友圈告诉大家。暗号是：你好。有朋友开玩笑说，那分手了就是“再见”。校草当时说：答对了。
  后来高二，校草的朋友圈出现了两个字：你好。当时一个个懵逼，不知道什么意思。经过校草的朋友解释，才明白这是有女朋友的暗号。
  清雨表示：“嗯，很有青春年少的浪漫感。”
  钟声：“……”
  秦方玉：“……”
  还有悄眯旁听的一众人：“……”
  秦方玉盯着清雨，面无表情的把校草的朋友圈往下划了一点。另外一条动态显现了出来：一张图片，微黄的灯光，灯光中十分清晰的蒙蒙细雨。图上有四个字：想说，你好。
  清雨木着脸抬起头，看着秦方玉闪着八卦之光的眼睛，缓缓道：“我不懂，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说着，翻开语文练习，奋笔疾书。
  秦方玉“呵呵”了一声，甩了个“你就装吧”的眼神，转了回去。
  林华音来了，眼睛红肿，但神色如常。在她跨进门的瞬间，教室陡然一静。然后吃瓜群众看看低着头的清雨，又看看一进门就盯着清雨的林华音。
  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清雨抬起头来，不期然地对上了林华音怨愤的眼睛。然后，本来不怎么痛的伤处，又隐隐痛了起来。
  眼泪从林华音眼眶里流出来，无声无息的。教室有些轻微哗然。她看着清雨，嘴唇颤抖着，轻轻地说：“那帖子刚出来，我并不相信，你说那是谣言，我就信那就是谣言。现在，请你告诉，还是谣言吗？”
  “呀，哭得好可怜呀？”有人小声说。
  “就是呀，质问得也太温柔了。”
  “突然觉得校草好渣是怎么回事？”
  “同感。”
  “呵，如果相信，那几个人几次三番侮辱诋毁清雨你怎么眉替清雨说两句呢？”刘颖立刻冷冷地反驳。
  “就是，还做出衣服伤心可怜的样子。”王美玲也道。
  “而且，昨晚上砸清雨那一下可一点都不温柔。”严芳冷冷地说。她就见不惯林华音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欺负她。
  “什么？砸了清雨的头？”秦方玉惊呼出声。
  教室猛然一静，然后哗地闹腾起来了。
  “没事吧？”
  “去医院看了没？脑震荡没有？”
  “电视里不是随便一下就什么植物人什么的吗？要不要仔细检查要呀？”
  “这可是考满分的头呀！”
  “清雨也是自己作孽，不应该老是和校草——”
  “林华音。”教室门口突然一声冷静又好听的男声。
  是赵丛睿。
  高三十六班表示这瓜吃得有点激动人心。
  “我想，昨晚上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赵丛睿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这人特别绝情。
  林华音看着他泪雨滂沱。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给。”赵丛睿高高地抛起一个盒子。盒子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砸在清雨的桌子上，“我走了。”
  “赵丛睿！”林华音在他转身之际哭喊出声，“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她的声音又突然小了下去，从愤怒到哀求，“两年了，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吗？”
  十六班听众瞪着眼睛，想说“哇喔，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猛料”！
  赵丛睿头也没回，“你知道的，不是吗？”
  林华音惨笑了一声，“啊，我知道。两年来，你为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帮我买早餐。还是我求来的。”
  “当初我们说得很清楚，合作愉快，挡掉烦人的桃花，清净清净。”赵丛睿冷淡地说。
  “卧槽”有人忍不住惊叹一声。其实其他同学都想说“卧槽”，这不是电视呀，小说呀，里面的情节吗？现实中居然真的有！居然就在身边！
  果然，文学来源于生活！
  上课铃响了，全班同学遏制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勉强静下心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准备上课。
  英语老师姗姗来迟，教室的气氛让她有点奇怪，却也没问。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林华音，关心地问了一句，“生病了吗？”
  袁丹看了清雨一眼，回答道“有点不舒服”。
  然后英语老师用时十分钟表达了自己对同学们身体的重视，和对学习的肯定，告诉大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让同学们不忘学习，也不要忘了照顾好自己。
  同学们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一下课就围到了清雨周围。
  “我知道你昨晚上挨那一下的原因了。”汪春梅站着，俯视着坐在位置上的清雨。
  “我也知道了。”严芳道。
  清雨摊手，“我现在也知道了。”
  古兰望着盒子，“我打赌，你这里面是巧克力。”
  清雨摇了摇盒子，递到严芳手里，“你们分了吧。”
  “这样不好吧？”
  “这样很好。”
  “一点都不考虑？”刘颖看看清雨，又看看严芳手里的礼物盒。
  清雨看着那个粉红色心形的盒子，淡淡地回答：“不。”
  几个女生毫不客气地将盒子拆了，拿出了里面的德芙巧克力，一人一块。林华音坐在位置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她们，吃得津津有味，笑得明媚灿烂。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哪次情人节不是巴巴地把巧克力送去，然后眼睁睁看着周许他们分吃入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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