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叹气。
  不是那种无力地叹气。
  而是，无奈。
  像是真的不想那么做的叹气。
  他叹了口气，然后伸出的那一根手指，朝前，一寸。
  一寸。
  他的那根手指，即使只是凝视着，都会被黑暗吞噬。
  更何况，是朝前一寸。
  哪怕他的身后此刻没有七宗罪，那么他的这一根手指，也足以，杀王！
  杀王一指。
  黑暗一寸。
  一寸，也是很多寸。
  事实上，就在霍恩海姆的手指动的那一刻，事情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
  他的那根手指，并不仅仅，只是他的手指。
  还是他对于黑暗的全部理解，力量，法则，破坏，毁灭。
  实力到达了霍恩海姆这个等级，一举一动间，早已经不是普通的世界法则可以衡量的了。
  那有可能包含着时间的前进，或者倒退，空间的碎裂，还有重生。
  霍恩海姆的这一指，就是将他面前的一切，统统变成了他的领域，世界。
  他前进一寸，就是一百寸，一万寸，上万码。
  他一指，是一座山，一条江河，一个世界。
  黑暗侵袭。
  无处不在。
  苏君炎面前他用来抵挡霍恩海姆的黑暗法则的火焰之幕墙，在一瞬间被那一指破碎掉。
  霍恩海姆似乎还在原地，可他的那一指又已经到了苏君炎的面前。
  他可能是这一刻出了那一指，又可能是下一刻，又或者是前一刻。
  总之。
  那一指，已经到了苏君炎的额前。
  遮天蔽日的凤凰在那一瞬间，消散无踪。
  那条携裹着苏君炎和亚当还有海伦娜的火龙，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原本还眼睛里充满了火焰和凤凰的苏君炎，一下子，像是一个掉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垂下了头，像是臣服于了霍恩海姆的那，杀王一指。
  这一场最顶级的较量里，随着霍恩海姆那一指兵临城下，苏君炎一败涂地。
  终究，是差了一点。
  王都是王，可惜，王也是有着等级之分的。
  苏君炎只是神志丧失，空有一身力量的，伪王。
  霍恩海姆，却是，真正的，黑暗之王。
  霍恩海姆又叹气，他的那一根手指停在苏君炎的额前一寸，最终没有指下去。
  黑暗已经彻底地占领了整个天空。
  但却，又悄无声息的全部收回到了霍恩海姆的指尖，最终只剩下那一点小小的黑暗。
  于是苏君炎他们就那么吊诡地停滞在空中，像是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不能自拔。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霍恩海姆之强，他对于黑暗的理解，已经收发由心，即使靠着外放的一点法则影响，也能控制四周围的空间。
  “亚当，何必呢。”霍恩海姆第二次说出这句话，像是更难过，“本来，我就没想过要杀你的。”
  “你抓我回阿斯嘉德，杀不杀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亚当，并不感激，霍恩海姆本来的，不杀之恩。
  霍恩海姆沉默，很久。
  久到他背后的那些人类联军，按耐不住的，再度发起了对于他第二次进攻。
  他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点烦躁的情绪，空着的左手随手向后一指。
  一切烟消云散。
  “我答应你。”霍恩海姆忽然说，“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去，除了必要的那件事，你不会再受到任何其他的危险对待。”
  “霍恩海姆。”亚当笑了起来，“是你不聪明，还是我不聪明啊，而且，你不会明白的。”
  “我的确不明白。”霍恩海姆像是喃喃自语，又有着免不了的失望。
  这大概是教父霍恩海姆，在近一百年的时光，情绪变化最大的，一天。
  “苏君炎！”
  骤然。
  一直平静如昔的亚当，低声吼道。
  他在呼唤苏君炎的名字，像是在唤醒一尊魔神。
  而最为奇怪的是，苏君炎，本该已经被霍恩海姆完全压制住的苏君炎，在亚当的呼唤之下。
  居然是，猛然抬起了头颅，眼睛重新燃起了凤凰一样的火焰。
  苏君炎。
  “苏君炎！”
  苏君炎的意识在那一刹那复苏，他就像是在无限的混沌里，被人拉了一把。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事情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他看到了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那是一根，带着无穷毁灭之力的手指。
  而他的身体里，莫名的，正有一股滚烫又无比强横的力量，在不断地奔涌。
  “苏君炎……”亚当的声音。
  苏君炎听到了这句话，但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立刻挥出了自己的左手，最强的左手。
  同时整个人朝后退。
  意外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那股滚烫的强横力量的奔涌下，居然是没有了平时被身体里两股力量冲击的窒闷感。
  一切都水到渠成。
  他似乎感觉到了，那种拥有完好的身体的强大。
  他一挥手，一道黑炎隔绝了他和霍恩海姆之间的距离。
  而霍恩海姆，他居然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止苏君炎这么做。
  到了霍恩海姆这个境界，就算他不是以身体见长的武道强者，但以他已经看破了表世界时间法则的能力，就算敌人的速度再快，也难不倒他。
  可是，这一次难倒他的不是过快的速度，而是苏君炎，他手上挥出的那一道黑炎，给他的感觉。
  那种威压，是真正的，王级强者所有的力量。
  怎么可能？
  霍恩海姆想，可确实就是这样，苏君炎忽然从一个伪王级，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王级。
  这一击黑炎看似普通，却是割裂了他的黑暗法则对于整个空间的控制。
  所以苏君炎得以远去。
  这种反应，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
  “苏君炎……”亚当忽然变得无比的疲惫，甚至，苏君炎感觉到，他好像在急速地衰弱。
  衰老。
  那种衰老是从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整个人身上传递出来的。
  他说：“帮我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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