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已经很英武了。
  他也已经有足够的气节了。
  他的坚持令人落泪。
  可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
  此刻，魔种联军就代表着历史的车轮。
  在人类联军的前阵崩溃以后，他们的本阵也是迅速被击败。
  因为奎因特他们的离去，人类的本阵变得更加虚弱不堪。
  霍夫曼领着他最后的亲卫，抵抗了一段时间，算不上很长，但已经很顽强了。
  顽强。
  挣扎。
  令人动容。
  可是并不代表阿尔托莉亚会放过他，他看着这个战至最后一刻都拄着剑不肯倒下的男人，忽然觉得雷斯菲尔德这个姓氏也不纯粹是代表了狡诈投机冷血残酷。
  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热血天真的。
  然后，他就被碾压而过，最后，可能连全尸都没有剩下。
  这就是英雄的下场。
  每一个英雄在事后或许都会被传颂，在各种各样的故事里英名不朽，但首先，在他们被传颂之前，他们往往死的很惨。
  人类联军被彻底击败，今夜这一战，足以载入史册。
  这是魔种，第一次在人类的土地上，完全地击败人类的军队，并将一整个区域都占为己有。
  那不是阿斯嘉德的发起的那种人魔大战可以比的，那时，纵然阿斯嘉德的大军在短时间内连下七城，气势汹汹，可到底没有占据东海岸最重要的城池，他们在战略地位上，依旧是处于一种打一枪就走的状态，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是彻底的战胜，征服。
  阿尔托莉亚甩了甩大剑之上沾染的鲜血，对于不停地带着一群异族杀戮同类，她冰冷坚毅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动。
  “将军大人，还有一部分人逃走了。”战局已经结束，魔种士兵开始打扫战场，有负责侧面的将领来给阿尔托莉亚汇报战况。
  “我知道了。”阿尔托莉亚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有一部分人逃走了，那是她故意放他们走的，否则人类联军不会溃败的这么快，她要取得胜利恐怕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现在，就是更为轻松，也是更为消耗微小的追杀了。
  “他们逃不了的。”阿尔托莉亚完全没有任何一丝忧虑地说道，“你们留下来负责打扫战场，我带人去追，天亮以前，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回到阿姆斯特城。”
  在经历了这一战之后，尤其是在数个野心家死去以后，阿尔托莉亚的声望，在魔种军中已经到了一个无可动摇的地步。
  再没有人敢像之前那样来质疑她，挑衅她，甚至驱逐她。
  那将领很是恭敬地接下了这个命令，开始下去吩咐。
  “海伦，你带着你的人和我的人先回阿姆斯特吧，我需要你控制局面。”阿尔托莉亚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杀完人的缘故，全身上下有着止不住的杀气在弥漫，因此，也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
  汹涌又沉默。
  危险而未知。
  “好的。”海伦娜不自觉地点了点，她发现，她居然有些畏惧这个女人了。
  “所有能拿得动刀的人，都跟上我，我们，去杀人。”阿尔托莉亚等待着大军休整了五分钟，声音冰冷的朝着全军下令。
  她第一个朝着一个方向窜了出去，其他人，毫不犹豫地跟随在了她的身后。
  这个时候，这支军队，才像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他们有一个统一的主帅，有着强大的执行力，无比高效的杀戮能力。
  这样的军队，足以摧垮一切。
  阿尔托莉亚并非是毫无目的的追击，事实上，就在那群东南联军的高层突围的时候，她就吩咐了暗中的天启骑士开始了追踪。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奎因特。
  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只要杀了奎因特，整个东南将再也掀不起任何的风浪，到时候，她完全可以带着军队一路向南，再也无需顾忌。
  就在阿尔托莉亚死追着奎因特的时候，奎因特在拼了命的逃跑。
  任何一个能够握到权力顶峰的人，都有着极度敏锐的直觉。
  奎因特现在的直觉就是，他一定会被追杀到死。
  不用怀疑，这么多年以来的生死经验在告诉他，他一定要跑得足够快，否则，他就死定了。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一路朝着北方逃跑，他要和那些魔种抢时间。
  东南已经没有他的任何的立身之处了，他早在煽动东南高层逃亡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去路。
  北方。
  此刻无比空虚的阿姆斯特城，只要能够把阿姆斯特城打下来，那么，他还是拥有一定的立身处世的本钱，无论中央帝国的人怎么仇恨自己，那么，也不可能轻动他。
  他必须要打下阿姆斯特城。
  在逃亡的过程中，东南的城主们在不断地离队，他们在突围的时候，算得上万众一心，那是他们很怕死。
  现在他们相继离队，也是因为，他们很怕死，一群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了，而且，他们隐约觉得，和奎因特走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他一定是最大的那个目标，只有远离他，才能够安全。
  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想的只有活过今晚，至于说以后，没有人想过。
  到了最后，只有三个城主还在跟着奎因特。
  他们都在向北，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走了快一个小时以后，奎因特忽然拉住了自己的马，对着其他三个城主道：“三位，如今我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为今之计，只有一条，那就是阿姆斯特。”
  听他这样说，其他三个人也都是连连点头，却不开口，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如今我会是对方追击的最大目标，若是我一直跟着你们，肯定不妥，所以我有一个计划……”
  奎因特意味深沉地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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