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记得自己亲口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打算插手。
  可虞满满的出现，让他这份心思开始动摇。
  他以为，封弦把这份感情转移只是时间问题。
  至少，虞满满身体没事儿，不用担心有一天会突然离开，徒留下封弦黯然伤心。
  也不会有封弦随时被拉着一起死的担心。
  更没有隔着世仇的隐患。
  他隐隐觉得，千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实则是怨恨他们一家的。毕竟，封薇是凶手。
  这份感情太复杂，随时都可能变质。
  此时，他的心在打鼓。
  若是诚然直言说“不是”，封弦定会刨根问底。若是让他知道千缈在等他点头，这事儿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面对封弦的审视，他道：“没错，就是因为这件事。”
  “缈缈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但再怎么样，也迈不过心里的这道坎，我希望能明白，别让她为难。”
  封弦垂眸思忖。
  老爷子不催他立刻做决定，喝了口茶，道：“明日带满满去逛逛吧，我看她对的喜欢并不浅，样貌，家世，才能，都有，年纪也合适，就……试一试吧？”
  第1114章 在我心里，她早已是封太太
  封弦再次给老爷子满上茶，淡淡静静地道：“爷爷，我心里有主意，您不必操心。”
  老爷子有不祥的预感：“的打算是……”
  “就算她一辈子都不点头，我也等一辈子，除非，我死了。”
  老爷子眼波狠狠一震，脸色都白了几个度！
  两个人，说的话是何其相似！
  “就算她拉着一起去死，也乐意？！”老爷子摇头：“不要太自私了，还有家人，要是有事，让妈怎么活？当年阿灿失去了半条命，她一夜间晕倒了多少次不是不懂！”
  封弦：“她不会拉着我去死。”
  老爷子失笑，笑得有些讽刺：“看看，连她都不了解，还跟我谈什么爱情？”
  “罢了，反正，只要答应我，永远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去死，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他很清楚，这是压着千缈的最后一道关卡，必须死死地守住！
  他不能失去亲孙子，封家也不能没有封弦！
  这句话，让封弦想起了千缈多次问他的问题：愿不愿意为她去死。
  起初，以为是她聪明婉拒他心意的说词。
  后来，渐渐意识到这话里有话，却不知其深意。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这话令老爷子诧异，他知道，这是封弦的心里话。
  想了想，他道：“既然如此，大概就是不愿了，遵从的内心就好，不要害怕伤害她，不诚实说出来，才是伤她。”
  他看着封弦道：“阿弦，没有哪个人会心甘情愿为别人而死，这是人之常情，大难之时，谁不是拼命逃生？”
  封弦淡淡道：“爷爷，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心里有答案，不会藏着掖着。若说不愿，我可以清晰地知道这是假话，若说愿意，好像太过虚假。”
  没到那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老爷子目光沉沉，有些硬气：“我意思很明白，不管愿不愿意，这个问题，只需要对她回答不！这是身为封家子孙的责任！”
  他加重了语气，想压一压封弦。
  多年来，他一直扮演着慈祥爷爷的角色，基本都是幽默风趣的，很少会这样对儿孙说话。但是现在，为了以后，他不得不拿出点威严来。
  可他此时愣住了，封弦那双寂静的眼神让他瞬间想起了千缈那日的眼神，一样的笃定不移，没有摇摆。
  他突然，害怕听到封弦的声音。
  “先回去吧，好好想一想我的话。”
  他挥挥手，不愿再聊了。
  而封弦的声音，却在此时徐徐传来：“不用考虑，在我心里，她早已是封太太。”
  从老爷子主楼出来，封弦联系了钱儒。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该在这个时候打个电话给钱儒。
  唐逸不愿和封家结亲的动机是因为他姑姑封薇，这点说得清。
  但是爷爷之前那么喜欢千缈，突然来这一出，肯定是因为千缈的身体状况。
  关于她的身体状况，或许他了解得还不够多。
  这个电话，有必要打。
  （每一个人都是多面的，否则就是纸片人，爷爷会这么做，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考虑，这是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
  第1115章 她几乎不会有那个
  钱儒接到这个电话还挺诧异的，毕竟封弦无事不会找他。
  他刚坐进车里，预备回家，此时接了电话，手握方向盘徐徐开出基地大门。
  “封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
  “有点事。”
  “事关缈缈吧，说。”
  车灯照亮郊外冷清的水泥路，车速也逐渐加快。
  那头传来沉稳的男声：“钱叔，关于缈缈的身体状况，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刹车声突兀响起。
  车子一下子停在了路边，周围一片寂静，透出一股诡异。
  不只是这夜色，还是封弦的话，钱儒刚才还平静无澜的心情此时忐忑无比。
  “怎么那么问？”
  “看来是有了。”封弦声音透出沉重：“请您告诉我。”
  钱儒叹了一声，干脆摘了耳机，拿起手机直接听。
  “这件事我觉得没有必要跟说，而且，缈缈一直让我瞒着，我希望能明白。”
  封弦沉默几秒，提了另一个事情：“上次她试药晕倒，我看过了她的检查结果，我现在只是想跟求证。”
  钱儒有种要被套路的错觉，但他记得，上次封弦来实验室，确实看过了检查结果。
  他轻叹：“根据她的情况，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不会危及性命。”
  那头传来轻微的松气声。
  钱儒突然起了一个念头，正好，也一次试一试这个男人的心。
  “虽然不会危及性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一个大遗憾。”
  “您继续。”
  钱儒一顿，缓缓道：“她几乎不会来例假，上一次来，还是一年前，只来了半天，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听她提起过这件事。按照理论结果，她的生育能力已经被封锁，除非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否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那头一阵死寂。
  钱儒却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继续说：“不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迟迟不答应和在一起？或许这就是答案之一。我们缈缈不爱勉强人，在愿意袒露这些之前不会贸然答应的。”
  “我知道了，谢谢。”
  落下一句，那头传来了忙音。
  钱儒心情挺沉重的，他能感觉到封弦刚才陡然改变的气息，似乎，被千斤重的东西一下子压住，压得他无法喘息。
  这件事何尝不是他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呢，一直都想改变，却迟迟没有效果出现。
  他捂着额头静坐半晌，才重新驱车回家。
  夜色，越发的浓重。
  乔诗婉在门口左右来回走，终于等到了封弦。
  “阿弦，可回来了，爷爷跟谈了什么？我看他脸色不大对。”
  “是不是让去跟那虞满满试试？”乔诗婉皱着眉。
  她本来心情也不是那么凝重，但现在却看到封弦脸色不对，眼神出现了少有的轻微涣散，像是被谁勾走了魂。
  “是不是？倒是说句话。”
  封弦目光有了焦距，道：“没事，您回去休息吧。”
  “什么没事，我看一定有事，爷爷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您放心。”
  落下一句，他提步朝隔壁走去。
  第1116章 我会和你一直携手走下去
  这句话算是稍微安了一下乔诗婉的心，没跟上去。
  隔壁很安静，一楼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