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来使
作者:
暮雪灵 更新:2023-05-16 02:49 字数:2091
何连连已经连着几天没见到小侯爷了。
听忠叔说,虽然那日小侯爷在朝堂上揭穿了那些人的阴谋,可形势仍然严峻。毕竟这次扳不倒镇远侯府,恶人就总想着下次再加把劲。
他在府里每天上午和封丙一起写大字,下午正风教他俩一些简单的外家功夫强身健体。日前正风给他摸了根骨又探了气海,什么也没说,只叫他勤加练习,日后必定有所收获。
何连连觉得正风的意思就是他资质平平,从前他就对习武没什么兴趣,目标只是达到能防身的水平。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此刻何连连正在院子里练一套拳,正风只传授他招式,然后就在旁边看着,说力道要他自己揣摩。
“这里出拳要准,不能犹豫,下盘也要稳住,你看你的脚尖歪成什么样子了?”
何连连闻声,耳尖悄悄红了。他一回头,许久不见的封天麟倚在门口冲他笑道:“小田田,基本的招式还没学准就操练开了,别这么急啊。”
“我本来也不是这块料子。”何连连忍不住反驳,“正风也只教了一遍,我随便学学就好。”
“只教了一遍?”封天麟收敛了笑意,抬眼瞧着正风,正风也平静地和他对视,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何连连继续出拳,方才正风的演示虽然只有一遍,在他脑海中却十分清晰,那是高手的一招一式,每一处关节都游刃有余,根本不像他现在歪歪扭扭的样子。为什么要练武呢?他又没什么天赋,而且刚刚还在那个人面前丢了脸。
他心中气闷无所适从,正要停下操练,拳头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拢住。那只手温暖有力,很容易就把他的动作纠正到合适的位置。
“四海归一,要求拳风从极盛到极缓,力道有去就有回,最重要的是要能收回。以你方才的样子出拳,拳风便散了。”封天麟又抬手捏捏他紧绷的小脸,“别着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呢,慢慢来就好。”
何连连感觉脸上被指尖掐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点点头。
……
午饭时封丙非要坐在何连连旁边,这几日他们一起写字习武,封丙早就把他视为难兄难弟,对他的好感飞快升温。
“田田哥,今天正风叫你单独学了什么?”封丙头上两个绑着流苏的丫髻晃啊晃,何连连暗想潮平扎头发的手艺真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封丙,你给我好好吃饭!”封天麟训她,“你看看你现在,有个女孩样子吗?”
何连连还没回答,正风替他答了:“小姐还小,以后就能学了。”
封丙仍然不好好吃饭,只管拉着何连连的袖口,得意道:“反正正风不会偏心多给你一份糕点的,我才不羡慕。”想了想,又努力抻着脖子趴在何连连耳朵边上小声叮嘱,“要是真有多的点心,一定要给我留一块,这样我就会像喜欢潮平那么喜欢你了。”
这一桌子习武之人哪个不是耳听八方,潮平看向何连连的眼神立刻就不大对了。
正风继续吃饭,潮平看起来想打人,封天麟气得瞪大眼睛:“封丙,我可是你亲哥!”
他不说还好,一说封丙就瘪嘴,“哥哥从前总不在家,现在还凶我,比起潮平差得远啦!”
好了,现在小侯爷看潮平的眼神也不大对了。
一桌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还是忠叔发了话:“都好好吃饭,谁再闹就别吃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吃完饭,潮平立刻就把封丙抱走了。
封天麟还有些愤愤,“瞧她被惯成什么样子了?难不成将来嫁了人还要潮平陪嫁过去吗?”
正风在一旁冷冷开口,“侯府的小姐再如何刁蛮,将来也会有媒人踏破门槛来提亲的,再说有镇远侯府和锦绣山庄,我们还能叫她被人欺负了去?”
小侯爷一想,说的也是。
……
日子本该就这样安稳渡过,只是十三部落使者进京的消息,打破了这片平静。
“那使者名唤耶律钧德,是十三部落的中耶律氏的大贵族,其兄长正是部落首领萧擎最亲信的部下,统领汗主亲卫军。”封天麟摊开正风带回的情报,“传闻此人莽撞善妒,不堪大用。不过既然十三部落能派他来,必定留有后手……”
正风道:“这一任汗主萧擎是个有野心有魄力的人物,指望他行一手昏招,不可能。”
十三部落使臣来得实在风光,由北地特产乌蹄神骏牵引的车队在城中招摇过市。车身只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车辕都镶嵌了水晶,张狂至极。
车队行至宣武门,本该下车步行面圣,可车上传出来一个十足嚣张的嗓音:“我腿脚不便,让车再往前走走又有何妨?”
前来迎接的各位官员面面相觑,鸿胪寺卿愤然道:“下官见识到了,这便是十三部落的礼教。”
“我们十三部落和你们大庆不一样,没那些酸酸歪歪的礼仪,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端王到!”正僵持着,银蟒玄袍的高大男子大步赶来,从容道:“耶律使节的身体若是实在不便,搭个轿子就是,何必耽误这些工夫。”及至车前,又道:“早闻耶律一族骁勇善战,想必这伤是习武演练所致,还是尽早让宫中太医医治为好。”
那使节下了车,竟是个痴肥的大汉,满脸横肉挤出沟壑蜿蜒,泛着凉意的春日里他出了一脑门子虚汗。就这样“骁勇善战”的一副模样,还洋洋自得地嚷嚷着“算你们识相。”
旁边搀扶着的随从赶紧将上司扶上小轿,那轿子颤颤巍巍起来,一颠三摇晃了一丈远就开始不堪重负的呻吟,十数位官员恭恭敬敬随从在侧。
封天麟冷眼瞧着如此荒唐可笑的场景,只当一场滑稽戏。他今日本不必来,可老皇帝似乎是又找到一种羞辱他的方式,他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