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不急不缓，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这种感觉虽然让人放心，但在这个暗流汹涌的公司，如果说林伟的平静是因为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马婷的安静就让人不解了。
  说起来马婷有好些日子没见我了，因为把一些精力放在正在转型的度假村上，在水一方的运营我也慢慢转向掌控者的方向，具体的日常工作多数交给老黄跟张伟负责。
  自从初雪下过之后，江州的天气就阴霾不定，这个旧工业城市，随着矿产资源的开采殆尽，正慢慢走向衰败或者新生。
  十几年前我小的时候，男人都在脖子里扎着白色的毛巾，骑着二八式自行车，如流水般穿梭在马路上，那曾经也是一道风景，整个国家那种拖着沉重步伐，依靠着重工业迈向繁荣的沉重步伐的威武与凝重，形成了这个城市的基调。
  然而如今，自行车已经演变成了黄色小单车这样的新鲜玩意，就连姚娜这样从来懒得走半步的人，为了赶时髦。早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共享单车骑车上班去了。
  可惜公司不是小黄车，不是扫扫二维码就可以解锁骑上去飞奔的，说到底产业也好，财富也好，就如同那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只是你用来到达目的地的工具而已。
  人在世上，只是短短瞬间，就是拥有亿万财富又如何？可谁又能抵挡拥有那权力与财富的满足瞬间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叹，虽然自己好像无比清高，可脑子里时时刻刻还是在不停的想扩大产业，扩张势力。虽然我无比鄙视马婷，可最终我还是成了跟她一样的人，我与她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这可能就是我跟她始终无法融洽的原因，我们两实在太像了，面对着对方，就好像如同面对着镜子，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内心的丑陋。
  可这又有什么错？冬天要来，叶子要落，这是千古以来无法改变的事实，哀叹寒风的无情有意义吗？
  与其说落在泥里让人踩烂在泥土里，不如坚强的留在枝叶上，等待来年落地最终生根发芽成为另一颗能够抵挡寒风的大树。
  胡思乱想之间，我已经来到公司，前几天忙着在江州大学里招聘男公关，一直没来在水一方，而且明确了度假村是我自己的产业，对于夜总会的管理我也不太上心了，反正已经走上正轨，又有张伟跟老黄把持，以马婷的精明，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走过马婷的办公室，我低下头，加快步伐，生怕被她看见。
  “啪。”真是越小心越容易出问题，我竟然不小心碰落了她摆在窗台上的花盆。
  “周总，你进来一下。”这下可好，母狮子正在睡觉醒了，看到我想偷偷跑掉，一脸不爽。
  我无奈的叹口气，迟早要见她，理了理领带跟前几天才从京都专卖定做的brioni西服，稍作酝酿，换上迷死人不偿命的自信微笑，走进了马婷的办公室。
  马婷看我进来，看我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神里露出深深迷恋，仿佛当年我在学生会当会长时演讲时她坐在第一排的时候。
  马婷最近过的不好，她的头发有些乱，以前总会精心化妆的她现在却敷衍了事。
  “你跟姚娜住一起了吧？”她哼了一声，用有些发白的手指抽出一根香烟点着，还是她最爱的橘子香味。
  “对不起，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我有些生气。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要问这个的话，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马总。”我转身要走，太离谱了！这么宝贵的上班时间竟然聊这些。
  “你给我回来！”马婷的声音带了一些哭腔。
  “不聊就不聊，凶什么凶！”马婷无奈的坐下，又说。
  “现在翅膀硬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叫我阿婷，现在叫马总了啊。”
  我有些无语，女人真是蛮不讲理，你现在是大嫂，我有几个胆子敢阿婷来阿婷去的叫。
  我接手度假村的股份公司里已经慢慢传开，马婷肯定已经知道，她今天来肯定要当面跟我确定这件事，但看她老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似乎想问。
  “林总把光明河度假村的股份让给我了。”我索性直接告诉她。
  意外的是，马婷并没有什么反应。看她紧锁的眉头，内心一定矛盾万分。
  “周陵，记得我跟你说过，林伟给我了一个服装厂的事么？”
  “当然记得，你不是说是抵债过来的吗？”
  “如果说我让给你呢？”马婷似乎有些心疼，不过从她坚决的表情上看，她似乎考虑了很久。
  我有些意外，马婷是个只进不出的人，我太了解她了，在她的词典里，没有送或者它的同义词。她可以找人要，但是别人找她要？
  呵呵，想都不要想。可她今天是怎么了？是在试探我么？而且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瓜葛，尤其在老大如此信任我的前提下。
  “马总，我名下管理着度假村，还要替您打理在水一方的各种生意，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精力有限，抱歉不能接受这部分股份。
  “你！”马婷的眼睛红了。
  “你忘记了是谁把你带到这家公司的吗？”马婷有些恼怒。
  “马总这又从何谈起？”我有些不解，真如同林涛那天在车上说的，我们是一个不要，一个拼命给么？
  “算了，我懒得跟你吵。”马婷摆摆手。
  “这厂我不会经营，也濒临倒闭了，你不要觉得我想拉拢你，我就是试探一下，你不要就不要吧。”马婷有些累，靠在沙发上无力的说。
  “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坏女人吧，哪比的上你的小娜娜。”她转过头去，声音有些颤抖。
  马婷今天真是反常，莫非大姨妈来了？我抬起头看她。她显得有些憔悴，那个飞扬跋扈的马婷好像今天不在她的身体里。
  想起过去种种，我又有些心软。不管如何，马婷从未生过害我的心思，她最多就是想尽办法利用我，尽管这点让我超级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