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各有一个大超市，一个平价，一个高端精品，后者人也会相应的少，夏屿略一沉吟，选择往右走。进去后，果然价位也很不亲民。
  两人直接去生鲜区，江川自觉地去推购物车，每当她选择困难症发作时，他要 么挑更贵的，要 么就都扔进车里。买完菜，又去买面包牛奶，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江川问：“想想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的？”
  夏屿认真想了想，正要摇头。江川忽然低声说句：“看见你们田总了。”
  夏屿立即定在原地，小声问：“哪呢？”
  江川：“你现在位置的右后方。”
  她迅速瞅了眼，果然是田雨桦，穿件藏蓝色卫衣和牛仔裤，头一次见她这副打扮，手拎一只购物篮，正低头挑东西，按路线，马上就会来这边。
  夏屿当机立断，让江川松手，她来推车。
  “就当我们是偶遇。这一堆东西，我推着才没有违和感。”
  江川：“……”
  夏屿又从车里拿出一大瓶牛奶塞给 他，“这是你的道具。”
  江川：“……”
  他看一眼车里，一模一样的，还有一瓶呢。
  来不及再说话，田雨桦就过来了，忽然看到他们，一脸的意外。
  “小夏，江总，你们……”
  夏屿接过：“意外吧？我也挺意外的，江总居然也会亲自来超市。”
  她说完就想到那个“江总亲自吃饭”的笑 话，忍不住笑了，田雨桦也跟着笑 笑 。
  江川只是跟田雨桦打了声招呼，就继续看货架了。女人天生就是演员，还是把舞台交给 她们好了。就听田雨桦问：“你额头怎么了？”
  夏屿回：“出门时不小心撞了下。”
  江川：“……”
  这时，又有人走过来，“宝宝，帮你买到了。”
  是个年轻男人，戴着棒球帽，黑色卫衣牛仔裤，他说话的同时把一包东西丢进田雨桦的篮子里，看那手法篮球打得不错。
  刚才一晃没看清，好像还是一包卫生巾？从楼上跑下来的？
  这回换夏屿一脸意外，田雨桦脸上则是尴尬更多。
  那个男人，或者说是大男孩，立即闭嘴，还往一边挪了半步。
  这个时候装不熟也晚了。
  一时间，精明如田雨桦，急智如夏屿，都有点卡壳了，还是江川上前一步，伸手搭上夏屿的购物车，“你刚才不是说还要 买卫生纸？”
  夏屿反应过来，“哦，对。”
  江川冲田雨桦道：“田总，我们先走了。”
  田雨桦目光落到这俩人的手上，推车扶手就那么窄，江川的手几乎握住夏屿的，关系显而易见了。她也恢复自若，跟他们道别。
  江川还跟那个大男孩点下头，礼数做足。
  走开一段，车子回到江川手中。
  夏屿在心里泛起了小嘀咕，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江川低声说：“打自己的脸，总比打上司的脸要好。撞到了别人的秘密，如果不主动暴露一点自己的，对方就会防备你，甚至给你穿小鞋。”
  夏屿刚想说，田总应该不是那样狭隘的人。
  江川继续：“如果她不是那种人，你就更应该趁机会释放自己的诚意。我们也不能总这样，等 公开时，至少还有个盟友。”
  夏屿：“……你这都想到了？”
  江川扬手在她脑门轻弹一下，“不然呢，等 你这装了个马戏团的小脑袋想吗？”
  夏屿捂住脑门，行啊，江式毒舌又升级新版本了吧。
  结完账，两人来到停车场，江川把东西放后备箱，夏屿先坐进副驾。等 他回来后，夏屿撕开 一袋薯片。
  “宝宝，要 吃吗？”
  他随口说：“你喂我就吃。”
  她把一片放嘴里，只咬住一半，示意这样喂他。
  江川呆了呆，板起脸：“别勾我。”
  夏屿只好自己咔吧咔吧吃了。
  车子上路后，夏屿说起刚才见闻：“你觉得他们是认真的吗？”
  江川迟疑了下：“我听人提起过，说田雨桦找了个小狼狗。”他咳嗽一声，好像说出这仨字挺不好意思，“有一段时间了，估计是认真的。”
  夏屿张口结舌：“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那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江川给 了个“这算什么大事”的表情。
  “般不般配都是外人的看法，合不合适才是两人自己的事。”
  这感情观倒是挺正的。
  江川又说：“今天我回酒店住，要 加个班。”
  夏屿想到刚才结账时，他视线掠过收银台货架的某样商品。跟她厮混在一起，却又不能做点什么，对他来说也挺难受的。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到了夏屿家楼下。
  夏屿刚要 推车门，发现江川没动。
  不仅如此，他的脸色还多 了几分凝重 ：“前两天送狗狗去你家，我看到了一张照片。你们一家三口的旅行照。”
  听到他的这句话，夏屿脸上也僵住了。
  “虽然你妈没给我好脸色，话也没说几句，但接触几次下来，能看得出她很善良，而且要 强，你的性格很像她，外表则是像你爸多一点，看你就知道，他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你们一家，本来过得很幸福……”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前方，语气平静中带一点克制。
  “我会让我父母上门道歉，就算不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当年也该去。”
  夏屿视线低垂，忽然，啪嗒一声，有泪水落在腿上。
  江川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当年的那件事，从她口中听到，从母亲那里确认，见到她母亲，见到她一家三口的照片……对他来说，每一次都多一层震撼，对她，一次比一次更心疼。
  “我不该怪你，有些事情只有努力忘掉，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他的那句话，跟她所经历的变故比起来，不值一提。
  突如其来的理解，突破了夏屿的心 理防线。她把脸埋在他肩头，泪水渗透进他的衣服。
  “对不起。”
  江川轻拍她后背，一次次说着这三个字。
  两人保持着这种有些别扭的姿势，很久很久，夏屿恢复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看一眼后视镜，眼睛有点肿，江川掏出手帕给 她。
  “回去用冰敷一下。”
  夏屿点头，去推车门。他也下车，帮她把东西送上去。
  搭电梯到了楼上，夏屿除了眼睛还肿着，脸色已经正常了，这归功于多年来的修炼，沉溺于情绪里没有任何益处。
  但江川还是不放心，问：“需要 我留下吗？”
  夏屿微笑 ：“你去忙吧，我也要 加班，你留下就会互相影响。”
  江川双手捧住她的脸。
  “夏屿，我知道你是想等事业更上一层楼，再公开我们的关系。”
  夏屿睫毛颤了颤，被他说中心 事。
  “就像我刚才说的，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工作，做到哪个位置，在我这里都没差别，你就是你。”
  他撩起她的头发，看了下那枚创可贴。
  那个有趣的，在他面前会犯傻的女孩。
  他在她嘟起的唇上亲了一下。
  “当然，你做得越来越好，我也替你骄傲。”
  “加油，但也别太辛苦。”
  ***
  周一上班，夏屿有种预感，田雨桦会找她谈一谈。
  果然，临近下班时，她发来信息，约夏屿见个面。
  还是在外面的咖啡厅。
  夏屿琢磨着，这算是私人关系的谈话？对这位女上司，她一方面是敬佩，一方面也注意保持距离，尤其是在跟江川重 逢后，可能是心虚吧。
  见面后，夏屿发现了田雨桦身上的微妙变化。
  她在穿搭方面不大花心思，也许是为了树立威严形象，经常把自己穿得偏老气，但最近越来越多 的尝试浅色系，职业装也都是更有设计感的款式。
  这可不就是恋爱中的状态么。
  两人点了喝的，田雨桦开 门见山：“你跟江总，在约会？”
  夏屿点头承认。
  “你们是以前就……”
  夏屿坦白：“以前就谈过，所以我才隐瞒了这个，当时也没想到会再次走到一起。”
  田雨桦点下头，“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