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阵阵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很快就传进了我的耳朵。
  “是我！”
  就在我要抓起枪的时候，瘸子六声音低沉的吼着。
  听到是瘸子六的声音，我那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了松，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瘸子六一脸的焦急，手中拎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出现在我的眼前。
  “水妹儿怎么样？”瘸子六焦急的问着。
  “水姐胸口中枪了。”我声音有些颤抖的回道。
  “嘶”
  听到我说水姐的胸口中枪，瘸子六蹲下身子，一刀就划开了水姐胸前的衣服。
  一大团血水从衣服里流了出来，水姐雪白的胸口，也被这团血水沾染的变了颜色。
  看到水姐伤口的瘸子六，声音很轻的喊着水姐：“水妹儿，水妹儿，你没事吧？”
  “六哥，我有点儿冷。”水姐说话的声音很是微弱，她的嘴唇很白，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力气一样。
  “别怕啊，六哥在呢，没事儿的！”瘸子六一边安慰着水姐，一边对伤口处进行着简易的包扎。
  等他把水姐的伤口处理完之后，这才对我说道：“阿贵，你开着车，咱们去土城，找红姐。”
  瘸子六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红红的，头上的汗水在月光下泛着亮，虽然脸上的神情很是紧张，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格外的平静。
  “好。”看了一眼被瘸子六抱在怀里的水姐，我答应一声，便向停在路上的吉普车跑去。
  那些水姐的手下，也都知道了水姐受伤的事情，纷纷向我们这边围拢了过来。
  快跑到吉普车旁的时候，我听到瘸子六对那些人说道：“把尸体处理一下，水妹儿的伤没有什么大碍，你们在寨子里等我的消息。”
  没什么大碍？
  背对着瘸子六的我，迟疑的向身后看去，正好看到瘸子六抱着水姐向我跑过来，而那些拿着枪的人们，却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啊？”瘸子六看到站在那里，声音有些焦急的催促着。
  前后截然不同的语气，让我的心里更加疑惑，不过现在可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我连忙上了第一辆吉普车，开始转动钥匙发动汽车。
  吉普车很快就发动起来，我握着方向盘，拉着瘸子六和水姐向土城的方向行驶着。
  “阿贵，快点，水妹儿，你可千万别睡啊！”抱着水姐坐在车后的瘸子六，说话的声音越发焦急。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我这才看清水姐的样子。
  已经极度虚弱的水姐，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一样，胸口用来包扎伤口的衣服，也已经被血水染红，不断流出的血水，更是顺着她的身体，滴答在瘸子六的脚下。
  按照瘸子六的指挥，我踩着油门一路疾驰，终于来到土城郊外的一处小村子。
  车身刚一停稳，瘸子六便抱着水姐下了车，招呼我一声之后，便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村子。
  跟在瘸子六身后的我，眼看着他停在一家院子门口，焦急的敲着那家的院门。
  “吱”
  院子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一抹亮光从门缝里钻了出来，紧接着院门便全部打开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从院门后走了出来，伸手从瘸子六怀里接过了水姐。
  小跑着追到院子门口的我，只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还有水姐那张惨白的脸。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红姐！”瘸子六对我说着，转身就往吉普车那里跑去。
  很快瘸子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然后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村子外面的路上，亮着灯的吉普车渐渐的消失在夜色里。
  “那小子，过来帮忙！”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站在院子里冲我喊着。
  回过头来的我，看到男人正在戴口罩，连忙关上院门跑了过去，问道：“大夫，我能做什么？”
  “去烧水！会烧火吗？”男人戴上口罩，指着院子一角的小房子，对我说着。
  “会！”我答应一声，转身就向小房子跑去。
  跑出没有两步，我又回头看向那个男人，鼻子一酸，说道：“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活水姐啊！”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院子一旁，已经亮起灯的屋子。
  虽然男人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我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乖乖的跑进了院子角落的小房子。
  现在水姐的命，就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里，别说是他对我这样的不屑，就算是指着我的鼻子臭骂我一通，我也只能笑脸相迎，极力的去讨好他。
  人啊，面对自己不能掌控的局面，心里的无助感，会让你放下一切的尊严和高傲。
  小房子里没有电灯，只有一个小油灯放在灶台上，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灶台上的小油灯，开始寻找着柴火往灶台里生火。
  火，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灶台上装满水的大锅，被窜上去的火苗包裹着，渐渐的有了温度。
  “热水好了吗？小子，你磨蹭什么呢？”男人的声音再次在院子里响起。
  听到男人的催促声，我大声的回道：“马上，马上就好！”
  一边回应着男人的话，一边急急的拉着灶台旁的鼓风机，手上还不停的往灶膛里填着柴火。
  大锅里的水面上，很快就冒起了一层薄薄的白烟。
  没等我去试试锅里的水，那个带着口罩的男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小房子的门口，他往灶台上看了一眼，骂道：“烧个水都这么慢，你他妈的是个猪吗？”
  “大夫，这么一大锅水，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开呢？”我无力的解释着。
  “添柴！快点，水烧不好，人他妈的一会儿就没啦！”男人根本就不想听我解释，催促着我往灶膛里添柴。
  不敢再多说话的我，连忙听话的往灶膛里添柴，很快灶膛里的火势又大了一些，把那口大锅的锅底，都烧的变成了红色。
  男人看了一眼锅里的水，转身冲着亮灯的屋子喊道：“老二，人还有气吗？没气儿就别费劲啦！”
  听到男人的话，我的心里一阵揪痛，猛的站起身，抓着他的衣领吼道：“水姐要是死了，你们谁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