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停下之后，水姐从外面打开了货车的门，下了车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屠宰生猪的地方。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肉类特有的油腻和血腥味，脏兮兮的地面上，满是血水和泥土，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
  “把他抬到那个屋子里，一会儿我让人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水姐指着一间屋子，对我们几个说道。
  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五个人，尽管我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并不像是被废弃，但确实没有别的人出现。
  我们把蒋军抬进那间屋子，放在了屋子里的一张破床上，山魈搓着手上的血迹，一脸厌恶的样子，便开始到处找着洗手的水盆。
  “别找了，这里有间浴室可以洗澡，一会儿冲一下身上的血迹，换身干净的衣服吧。”骆驼看着山魈说道。
  “还有浴室？大哥，你来过这里？”山魈意外的问着。
  “来过，这是红姐的地盘，龙哥让抓的人，都会临时安排在这样的地方，据说，还有几个像这种不易被发现的地方，不过我只知道这里。”骆驼笑着回道。
  “没看出来啊，红姐这么厉害的吗？”山魈惊讶的说着，眼神却是看向了我。
  坐在床上的骆驼也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阿鬼，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怎么？”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没好气的反问道。
  “看来红姐对你，还没有完全信任啊！哈哈！”骆驼笑着说道。
  一旁的山魈也笑起来，对我说道：“兄弟，我还以为你混的不错呢，在黑市为了给红姐争面子，连命都不要了，居然连红姐的事儿都没有搞清楚，你说，你这要是死在黑市，多怨啊？”
  “山魈，你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你跟着龙哥，他就什么都告诉你了？”我反问道。
  “我算什么啊？我只是个小虾米，龙哥能给我口饭吃就不错了，我们骆驼哥，那才是龙哥的心腹呢，他可是什么都知道，嘿嘿，阿鬼，怎么样？没脾气了吧？”山魈继续挑拨着。
  “这话我要是和红姐说了，你猜她会不会把你的嘴巴撕烂？”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山魈，声音冰冷的说着。
  床上的骆驼连忙打着圆场说道：“山魈，闭上你的臭嘴，瞎扯淡什么呢！各家说各家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呢！”
  “嘿嘿，骆驼哥，我这不是逗他玩儿呢嘛！”山魈讪笑着说道。
  看到我的脸色并不友善，骆驼站起身，对我说道：“阿鬼兄弟，辛苦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们去冲个澡，一会儿回来换你去，怎么样？”
  “好。”正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的我，内心一阵狂喜，脸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等山魈和骆驼出了门，我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才又转身走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蒋军，我蹲下身小声的喊着他的名字：“蒋军？蒋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床上的蒋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回应着我的呼唤。
  “我要想办法。。。”
  “不！”
  没等我把话说完，闭着眼睛的蒋军，突然使劲的发出声音，拦住了我的话头。
  “我，活不成啦。”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的蒋军，气若游丝的对我说着。
  听到他的话，看着他的惨状，我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里就有一股热流涌动起来。
  没等我再说话，屋子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水姐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呢？”水姐问道。
  “去洗澡了。”我赶紧调整情绪，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混蛋玩意儿！跑到这里当大爷啦！”水姐眉头一皱，骂道。
  跟在水姐身后的男人，并没有理会我们两个的话，他弯下腰，开始查看蒋军腿上的伤势。
  见男人皱起了眉头，水姐忙问道：“他怎么样？能活几天？”
  “三天，最多。”男人抬头看着水姐说道。
  “够了。”水姐点头应着。
  “子弹没有留在里面，我给他消炎处理一下，伤口不会溃烂的那么快，你确定，不需要帮他作别的处理？”男人又问道。
  “不用了，三天以后，他还是要死，只要能熬过这三天，就可以了。”水姐平静的对男人说道。
  “好吧。”男人答应着，开始放下肩上的药箱。
  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此时，躺在床上的蒋军，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就算是被人救治，也仅仅是为了能在合适的时间，被他人任意的宰割。
  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他被带到甸国之后，被人当着众多看客的面，暴虐的折磨，那些人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然后发出一阵阵欢笑声。
  当一个人，连体面的死亡都无法得到时，他的尊严也会随之当然无存。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蒋军的话。
  活不成啦！
  他已经知道了命运的最终结果，也已经想到了要面对什么，他或许更想有个体面的结束。
  要救他出去，不管怎样！
  看着男人在为蒋军处理伤口，我心里暗自盘算着，应该怎么把蒋军带走。
  许许多多的设想，在我的脑海里闪动着，但是没有一个计划，可以让我有十足的把握。
  水姐、骆驼和山魈。
  他们三个就是我最大的障碍。
  先不说，我如果杀掉他们三个之后，会不会因此引起红姐的怀疑，导致我的任务彻底失败，就说以我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完成对他们的击杀，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且，干掉水姐，这确实让我有些犹豫。
  “想什么呢？”水姐递给我一支烟，问道。
  “没什么。”我随口回道。
  “等他们回来，让他们看着他就好了，你和我去那边洗个澡，去去晦气！”水姐点燃火柴，为我点燃香烟，语气轻松的说道。
  “好！”吐了一口烟，我重重的回道。
  为蒋军处理伤口的男人动作很是麻利，他低着头一声不响，很快就把蒋军伤口的血止住了，此时正在为他缝合伤口。
  而躺在床上的蒋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让我差一点儿以为，男人给他打了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