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
  少年时代，是一个人最美好的时代。
  不用担负过多的责任，不用拘泥于成年人奉为圭臬的东西，只要不伤害他人，随心所欲。
  直到少年成长到一定年纪，受了社会的毒打之后，才会静下心来审视人生。
  王辉就是如此。
  他的人生的前三十多年，总起来说，过得不好不坏。
  只是，起伏未免过多。
  但是，人，终究还是要活明白。
  要么，朝着一条路奋勇前行。
  要么，不要给自己压力，和自己和解。
  “王辉，咱们有句古话，求乎其上得乎其中。你给自己定一百分的目标，能做到八十五分已经相当不错了。”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那你能平平安安的生活，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个幸福的家庭，人生就算圆满了，可你并不是……”
  “我……怎么不是？”王辉有些疑惑。
  周炳婵轻叹一口气：“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现在都是同龄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批，即便现在，你还在为了股份的事情发愁，但即便没有股份，你能做的事情，比其他人要多的多。”
  “温宁跟我提起过，你还有两位生死之交，她们都来自背景深厚的家庭，更别说你父亲给你留下一家上市公司。”
  “温宁本身的家境也不错，当然现在似乎和家人有点矛盾。”
  “王辉，这样的背景能给你带来的加成有多大，你想过么？”
  “有朝一日，你拿回了股份，难道只满足做一个普通的有钱人？”
  王辉看着周炳婵：“拿回了股份，那……我还应该做什么？”
  “商人和企业家，是两码事。作为你的老师，我希望你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个有良知，有追求，有格局的企业家。咱们古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天下让你去平，但是这种追求依然有实际意义。”
  王辉是真的听不懂：“请您说详细点儿。”
  周炳婵，掏出自己的手机，指了指手机背面的商标。
  “如果一定要举例，就像它一样。”
  王辉张了张嘴：“我……和鼎信？学习它？”
  “不一定是亦步亦趋的学习，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律，我不能瞎说，但是从我掌握的信息，鼎信集团具有相当不错的骨架，你可以紧跟形势，冲在最前面。”
  王辉消化了一下周炳婵的话，然后认真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去做……红顶商人？”
  周炳婵摇摇头：“这个词是贬义的，我觉得用在这里并不合适，如果一定要找个词来定义，我希望你成为——国商。”
  国商。
  这个词出口的那一刻，王辉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被震撼了一下。
  是的，就是那种由内而外，让他所有汗毛孔瞬间打开，仿佛醍醐灌顶般的震动。
  “国商，给你举几个例子。”
  “张謇、周学熙、唐廷枢、卢作孚……”
  周炳婵吐出一个又一个载入史册的名字。
  “这就是我希望你去追赶的目标。”
  “老师……”王辉没来由得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几乎要流下来。
  周炳婵微微一笑：“是不是觉得，目标太远大，甚至有些缥缈，太不真实？”
  何止缥缈，何止不真实。
  国商这两个字，重于泰山。
  这就好比，你对一名年轻的中医提出期望，希望他成为华佗扁鹊张仲景孙思邈。
  这就好比，你对一个校篮球队队员说，他能成为第二个科比。
  说说可以，但是让对方直接相信，怎么可能？
  天方夜谭也不敢这么编。
  “王辉，真正的企业家，关注的不光是利润和产业，他的身上还有社会责任，还会思考国民性，甚至是服务社会公益。在咱们中国的历史文化里，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士。”
  “你现在，有很不错的基础，又有人脉圈子的雏形，我不希望你人到中年之后才去考虑这些，我想要你现在就确定自己的目标。”
  “从你的小天地里跳出来，去看看广阔的世界，不要整天盯着财务报表上的数字，去思考一些别人看起来很傻的问题。不要成为金钱的奴隶，也不要被儿女情长所牵累，去做你该做的事。”
  “希望你能知行合一，成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
  王辉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只是想找周炳婵出来喝个咖啡，吐个槽，放松一下。
  怎么就莫名其妙得背负上了这么大的希望？
  知行合一？
  纵观整个历史，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说远的，最近一百年，恐怕只有教员。
  周炳婵对他的希望，还真是……
  “我知道了，老师，让我好好想想。”王辉陷入沉默。
  直到走出了咖啡厅上了出租车，王辉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隔着落地玻璃窗，周炳婵一直目送王辉乘坐的车子消失在街道上。
  “关总，你拜托我的事，我完成了。”周炳婵朝对面的空座位举杯，将咖啡一口喝下。
  一位父亲，拐弯抹角得找到孩子的老师，留下了几句话，希望在未来某一天，由老师亲口对孩子说出。
  老师问那位父亲，为什么这话你自己不说？
  父亲说，因为他自己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凭什么去要求儿子做到？所以只能通过老师的嘴，让孩子有个目标。
  这样，孩子有冲劲儿，而且没有经过父亲的嘴说出来，压力不会太大。
  谨小慎微到如此程度。
  父亲对儿子，是如此的疼爱。
  “王辉，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辉没有听到老师说的话，他坐车走出不到五公里，就接到了吕涛的电话。
  对方说，宴会已经散了。
  语气中有些无奈，并且邀请王辉去跟他一起……洗澡。
  去某个高档的洗浴会所，一起放松一下。
  挂掉电话，王辉沉默了一会儿。
  很显然，他走后，双方不欢而散，否则不可能这么早就结束。
  怎么？
  吕涛是要跟他算账？
  而且还是去洗浴中心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