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的嘉宾，全都上过台了。
  台下掌声不断。
  场面热烈，效果拔群。
  主持人将所有的嘉宾请到台上，坐成一个圆弧状。
  “接下来，就是咱们嘉宾交流时间，大家有什么想要聊的，可以上台来直接和嘉宾讨论。”主持人满面春风得环视现场。
  “王辉先生，您有什么感想么？”何璐茜凑过来问道。
  王辉只是笑笑：“感想挺深的，挺受教育。”
  受他妈的教育。
  一群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垃圾。
  还有脸在上面当嘉宾？
  他不想掺和，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想掺和。
  尤其是谷悦的粉丝，甚至还有那个女大学生的粉丝。
  他们大叫着，举手，大喊，要上去和“偶像”交流。
  主持人当然欣然应允。
  这些人上去也是为嘉宾添彩。
  可是，王辉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
  三四名所谓观众上去后，并没有讨论什么问题，而是对嘉宾进行个人吹捧。
  谭教授，似乎是教育界的良心。
  谷悦，仿佛成了自媒体的良心。
  而那位找了一个外国男友，号称毕业后要出国学习外国先进理念，并认为国人不够开放的学生会主席，则被观众吹捧为新青年的代表。
  每个嘉宾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享受着被观众的赞美——其实在王辉看来，所谓观众更像是托儿。
  一时间，令王辉恶心的阿谀吹捧之词，充斥了整个小剧场。
  “唉，呵呵。”王辉长叹一声，冷笑两声，摇摇头。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想法么？可以上台来分享一下么？”主持人看到王辉的样子，眼睛立刻亮了。
  这种场合，需要正面的吹捧，也需要反对者的声音。
  一个反对者被台上的嘉宾驳倒，远远要比嘉宾自说自话更有说服力。
  遇到王辉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上台来，让嘉宾把他驳斥得体无完肤摇摇欲坠。
  “王先生，一起交流一下嘛！”谭教授发现是王辉，立刻含笑招呼他上台。
  毕竟都是在后台见过的，上来又是一顿彩虹屁而已。
  而且，这位王辉可是投资人，他的彩虹屁谭教授很期待啊。
  “王先生，来吧！”谷悦也含笑招呼他。
  各位嘉宾都报以十分友善的态度，将王辉当成了自己人。
  而何璐茜也笑道：“王先生，思想需要碰撞才能出火花，大家既然都叫你，那你就上去聊几句吧。”
  “行！”王辉咬了咬嘴唇，“我本来不想上去，这可是他们让我上去的，你也鼓励我了啊。”
  “嗯，我鼓励了。”何璐茜没明白王辉的意思，反而笑意盈盈。
  王辉拨弄了两下手机，然后摁住语音键：“老师，我上去交流一下，过会儿再跟您聊。”
  松手，发送。
  然后王辉走上了舞台。
  下面，已经亮起了灯，他能看清每一张脸。
  多数，都是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五十岁。
  他们瞪着眼睛，带着期待的表情，望着王辉。
  刚才，鼓掌鼓得最凶的就是他们。
  可能他们心中也有些疑惑，甚至是纠结……难道国人真的这么差劲？成了最大的贪得无厌的群体了么？
  他们的视线中，也有羡慕。
  台上的那些人，每一个都堪称人生赢家。
  哪怕是最年轻的学生会主席，也可以想象，她的未来绝对要比在座的观众要精彩。
  是的！
  这群拥有了精彩的人生，拥有了社会地位，拥有了美丽未来的成功者，站在台上号召大家反思，号召大家自我否定，甚至过分一点，他们在引导观众们向更深层次的地方思考。
  而这种思考的前提，则是完全虚假的。
  虚假的前提无论如何论证，都只能得出虚假的结果。
  这一刻，王辉的心慢慢平静了。
  既然上来了，总得干点儿什么。
  自己刚才看似在玩手机，其实在和周炳婵聊天，将今天交流的大概内容给对方发送过去，得到了周炳婵的回复。
  现在……手机页面是周炳婵对于不同嘉宾论点的实证驳斥。
  而周炳婵和王辉的交流过程中，也对这些所谓嘉宾嗤之以鼻。
  “那行，我确实有不少话想和大家聊聊。”王辉叹息一声，“方便把我的手机屏幕投到大屏幕上么？”
  经过现场技术人员的调试，通过一个软件，王辉的手机屏，顺利得展示在背景屏幕上。
  “先说说谷悦先生……”王辉微笑朝他颔首。
  谷悦也笑着回应。
  “第一个上场的嘉宾，总是需要勇气的。”王辉开场十分正常且正能量。
  谷悦双手合十，意为感谢王辉的夸奖。
  “所以，我也第一时间关注了谷悦先生的微博。”王辉开始刷新谷悦的微博页面。
  大屏幕上也同时展示。
  “谷先生在微博里，记录了他的足迹，看看吧……真是让人羡慕。”王辉笑道，“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么古岳先生毫无疑问就是行万里路的代表，值得夸赞。”
  掌声响起。
  谷悦起身，向台下鞠躬，心中那叫一个舒坦。
  被人夸，而且翻着花样得夸，谁不舒坦？
  “我和你们不一样。”王辉望着观众，“一旦我对某个人有了好感，有了想要了解的欲望，那我就会很努力得去了解他，然后……我就一直翻他的微博。”
  说着，王辉快速上划，将时间锁定在谷悦三年前更新的微博上。
  照片上，谷悦歪着头，正将一只剥好的大虾，往嘴里放，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而配的文字则是——西班牙xx海岸的xx海鲜馆，现捕捞上来的虾，味道就是美。
  谷悦的脸色，忽然有些不痛快。
  台下的观众，也发出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何璐茜眉头皱起。
  主持人一看，情况不太对啊，她立刻走到王辉身边，想要结束这场尴尬的交流。
  “怎么？不让我说么？”王辉扭头看着主持人。
  同一时间，观众们也纷纷得开始翻阅谷悦的微博，都翻到了王辉说的那一条，而且，还有另外发现。
  “你还在希腊海岸吃海鲜……”
  “阿根廷的海岸线上，他也吃过！”
  观众们的力量是强大的，很快就将谷悦几年前饱食各国野生海鲜的微博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