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你起势太快，底子太薄，对于很多事情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虽然你傍上了李家的大腿，但是未来能走多远，我真的无法做预测，我这不是吓唬你。我周选祖纵横江湖数十年，在我面前的对我卑躬屈膝的王侯将相不知凡几。是，我确实一直挂着荣国副总的头衔，但是这个头衔对我来说，无足轻重。”
  “她林晓慧当年组局之前，如果没有我替她穿针引线，荣国怎么可能凑齐十二路诸侯？”
  “这次，她放弃了我……也许是觉得，我老了，没什么用了，又给荣国带来了不安定的因素。但是她错了，荣国也错了。除非我死了，哪怕我一直躺在床上变成植物人，我的能量依然在发挥作用。”
  “顾瑞，我知道你要替你老师报仇。李霄汉……呵呵，确实是一个人才，只可惜他得罪的人太多，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玩资本，西方是老祖宗，他去人家的地盘上搞风搞雨，说好听了是英雄孤胆，说难听了就是自寻死路。”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跟你们说点儿内情，如果李霄虹认为我必须死，给他弟弟偿命，我无话可说，现在我这个样子，就算你们放我走，我能走多远？但是如果我不死，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通通给你们倒出来。”
  “相信我，我活着，远比死了作用要大。”
  “你们以为李霄虹根正苗红，就稳如泰山？也许吧，她本人我倒是没听过什么小道消息，但是李家可不止李霄虹自己。人心隔肚皮，从这一家子从事的行业来说，他们的风险未见的就比荣国要小！”
  “谁也不比谁屁股干净多少。”
  “所以，王辉顾瑞，你们俩个年轻人一头扎进这深海里，如果以为能就此飞黄腾达，那就想得太简单了。”
  “你看这次荣国的事儿，现在还牵扯别人了么？是不是到我和严正杰，就结束了？”
  “十二路诸侯啊，我充其量算是一个串联人，严正杰更是个小字辈，他严家连他都保不住，还能指望什么？在这种高端局里，有些人就是用来牺牲的。你以为李霄虹是想要全面吞下荣国？可能么？”
  “敲打一番，让荣国吐出一些实际的利益来，做一个再平衡，这就是李霄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就算有不可抗力要清理荣国，也需要小火慢炖。懂么？”
  “年轻人，荣国是万亿的体量，就算要倒下，临死前的拼死一搏也足够让敌人好好喝一壶。”
  “这个国家，有多少热钱在民间流动？它们归属于谁？打算干什么？它们控制着什么？又希望以后控制什么？你如果不去搞清楚这些，只是死心塌地得去做李霄虹的棋子，在你被放弃的那天，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你知道有多少看不见的钱，在这个国家的市场上流动么？”
  “你知道除了我们荣国系之外，还有那些和我们体量差不多的存在么？”
  “你知道朝阳系么？你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么？你知道河谷系么？他们又准备做什么？还有崇阳系，光通系，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对李霄虹旗下的产业有什么影响么？”周选祖双手一摊，看着王辉和顾瑞，“有些事情，也许李霄虹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一方有备而来，一方仓促应战，这结果……可想而知。”
  “别以为李霄虹背后有国字头撑腰，那些打它主意的人，构成成分复杂到你想象不到。如果国字头得被迫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又如何？指望她丈夫刘昌明下场帮忙？可能么？”周选祖呵呵一笑，“刘昌明其人，爱惜羽毛，让他为了李霄虹而公器私用？我不认为他能这么做！若他真这么做了，那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一旦李霄虹遇到这种群起而攻之的场面，你觉得她能撑多久？你们两个，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顾瑞……你如果能有你老师一半的判断力和见识，你就该知道，把我弄死，是最不划算的一条路。留着我，能够震摄更多人，弄死我或者送我进监狱，反而是给别人机会。”周选祖自嘲一笑，“所以，你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要走的路还有好长。”
  “呵呵……你们本以为跟着我是小心谨慎，但是在有心人眼里，这和大张旗鼓没什么区别。”周选祖的眼神透过窗户，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你们马上和李霄虹联络，让他来定夺，我怕来不及了。”
  王辉和顾瑞沉默。
  刚才周选祖提到的那些系族，他们听过，都是民间金融资本，背后构成极端复杂。
  最夸张的据说十五层股权叠加，而且最后实控人依然云山雾罩。
  但是只限于，听过。
  他们只是替李霄虹办事的人。
  尽管和之前相比，他们的眼界和位置已经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在周选祖这种在资本市场打滚一辈子的老家伙来说，他们的见识还是差太远。
  “小子，如果不是我知道我有一个女儿，我这条命交给你们又如何？我周选祖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玩的女人别人一辈子都够不到，我没有遗憾。唯独……”周选祖长叹一声，“我这个串联人当了这么多年，有时候那群人想要做什么，不需要告诉我，我只要从自己替他们经办的事情上来推断，都能想个八九不离十。我估计，将会有人搞大动作，李霄虹他们这群人，一直觉得可以掌控住状况，时间长了，容易麻痹大意。”
  “什么大动作？”顾瑞追问。
  “这是我和李霄虹谈判的筹码，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周选祖苦笑，“放心，我没有必要逗你们玩，如果李霄虹听我说完，发现我在耍她，我的下场只能更加悲惨。我何苦如此呢？”
  “我的要求就是，留给我一条命，让我陪着我女儿。”
  “好了，我累了，你们赶紧去和李霄虹商量。还有……把屋里这俩人撤走吧，我要是想死，就算他们看着我，我也有办法。”周选祖扫了一眼两位目光灼灼盯着他的工作人员，“见过女儿，我就舍不得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王辉和顾瑞岂能放松。
  最后决定，顾瑞去打电话向李霄虹汇报，毕竟顾瑞是李霄虹默许的牵头人。
  王辉，则留在屋子里看着周选祖。
  房间里用完晚饭，顾瑞告诉周选祖，李霄虹正在赶来。
  周选祖长出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谈兴反而来了，开始跟王辉聊天。
  顾瑞看到周选祖就想到惨死的老师，实在不想和他说话，就离开了房间。
  “他既然不想听，那就和你聊聊。”周选祖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王辉……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给那些大人物打工，没想过自己也成一方诸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