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当前光明帝国与永夜帝国互坑的关系，关于圣光的教义中自然也悄悄增添了许多敌视性内容。
  在被转换成堕天使后，即使他们中有人试图继续坚持自己原本的信仰，也会因为原本信仰体系中自己属于‘应该被净化的存在’而陷入迟疑。
  那些背弃自己最初启明女神信仰的天使本就不是什么虔诚之辈，既然能更换自己的信仰一次，第二次自然会熟练很多。
  而作为以防万一的‘小手段’，其实在永夜之力的转化过程中，这些天使都会被潜移默化的更改世界观，等到再次醒来，很难继续坚定自己原本的立场。
  这是比洗脑更加高级的手段，洗脑只能更改记忆，但这种转化却是在保留记忆的情况下重置整个世界观。
  “说起来，天使族好像没有自己的文明体系？”
  心中盘算着，伊寻羽突然发现自己的计划似乎存在些许古怪之处。
  天使族不是物品，而是一个种族。伊寻羽在计划中有些疏于对天使族本身态度的关注，但到目前为止，这种疏忽却莫名的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甚至在她记忆中，天使族似乎连不依赖人族的文化体系都没有。
  “你之前去的那片沙漠不就是。”佩罗酱看了眼伊寻羽莫名而奇怪的说道。
  “启明派…”伊寻羽有些沉吟。
  其实伊寻羽觉得启明派也不算，但既然佩罗酱觉得是，她也没必要在这方面较真。
  “启明女神的时代是天使族最鼎盛的时期，所有的文化也都建立在启明女神的基础之上。即使是现在，启明派天使族也是整个艾德拉大陆最古老的正统。”佩罗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那里啊。”
  伊寻羽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那片沙漠，不由微微摇头。
  如果天使族最古老的种族都只有那么一点人，未免显得太凄惨了些。
  “那片沙漠只是天使族在艾德拉大陆的据点，我们在天界还有很多族人的。就像…就像是你们永夜帝国，在艾德拉大陆有一片地，但实际上在宇宙还有很多星球。”
  “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来着，算了，反正也没什么。”
  看着已经抵达的大教堂，伊寻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她一直觉得天使族这个种族结构太过松散，导致缺少一个正式的发声权，在与自身相关的事上也显得不够主动。但既然现在启明派站在自己这边，也没必要去废力强调那些抽象而模糊的概念。
  在现有的局势下，伊寻羽并不希望艾德拉大陆上突然出现个‘天使帝国’，至少现在不想。
  在佩罗酱好奇的追问中，伊寻羽没有回答，默默向前伸手推开了大教堂紧闭的门。
  嗡——咔咔咔、
  沉重的石门发出陈旧的声音，门上天使浮雕上灰尘震落，将角落墨绿色青苔遮掩。
  “好乱。”
  佩罗酱看着门后景象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挡在鼻前阻挡迎面撞来的灰尘。
  破碎的玻璃，倾倒的桌椅，四散的鞋子和被撕扯成碎片的桌布窗帘，这些东西正凌~乱的在地上散成一团。
  外界的光线从破碎的玻璃间撒入，照亮空气中密集而乱飞的尘埃。
  这和她想的可不太一样。
  “因为在抓人的时候有很多人往这里跑。”伊寻羽用脚拨开面前的长凳，踩在稀疏的空隙中向前迈动脚步，“但很遗憾，他们的信仰并没有在关键时刻拯救他们。”
  “我从你的话中听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佩罗酱皱着鼻子说道。
  “因为我没有杀那些人，那些信仰已经出现裂缝，不复最开始的虔诚的人。”伊寻羽轻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
  对于光明帝国而言，这伊寻羽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杀死那些人省事。
  看了眼鞋尖前的一颗带血门牙，伊寻羽抬手挥出一道旋风卷走大教堂内灰尘，地上撒乱的物品也被斥力强行挤到角落。
  大教堂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巨大，不同于正常家庭三米上下的房屋结构，这里的天花板到地面至少二十米，采用吊棚式结构，并在头顶绘制大量天使壁画，制造出了螺旋式上升的视觉效果。
  如果是从前，或许还可以加上‘庄严’这个形容词。可惜，现在这里更像是被遗弃的废墟。
  “其实我以前来过。”
  看着在风中开合的窗框，佩罗酱突然说道。
  “哦，什么时候？”
  “刚离开天使族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听说这里是天使之城就满怀期待的跑过来看。然后…就被‘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了。”佩罗酱回忆着说道，随机摇头感慨自己曾经的年轻。
  “这还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等等，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大教堂的前厅应该对进入者没有身份限制才对。
  “嘛，当时不懂事。”佩罗酱突然移开了视线。
  “……”
  在佩罗酱坚定的表情中，伊寻羽觉得就算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回答。
  大教堂的前厅只是单纯提供祷告的场所，光明帝国人每周都会在这里集会一次，圣牧会定时进行布道和赐福，偶尔还会有人来这里请求圣牧的帮助。
  而佩罗酱在这里会被拦住的地方，除了男厕所，更大的可能就是……
  “说实话，这里的结构我还真不是特别了解。”
  拧动后屋的门把手晃动几下，伊寻羽抬头看着门框上方错位卡死的位置，猛地向前用力，‘哐当’一声将整扇门给拆了下来。
  “咳，这灰……一条长走廊？你来时候也是这样吗？”伊寻羽语气随意问道。
  “谁知道呢。”
  佩罗酱轻轻翻了个白眼，没有做出明确回答。
  卫生间、休息室、厨房、钢琴室、仓库、书房……一扇扇门被拆开，露出里面相对完好的布置。
  伊寻羽没有在这些房间中细看，只是打量片刻后便走向下一间，全程不超过五秒。
  “你就不怕错过什么暗门？”
  “放心，就算有暗门你也不会想知道里面有什么的。”
  “或许吧。”
  长廊的尽头有一扇没有把手，颜色和墙壁相同的暗门。在伊寻羽一脚前踹后，近一米厚的金属门向内凹陷，从石砖墙壁之上倾斜砸落。碎石的窸窣洒落，扬起大~片烟尘。
  轰隆隆——
  门刚一打开，便有一股混杂着石粉味的寒意铺面而来，伴随流水般波动扩散开的圣光。
  “理论上，因为要考虑到与外界的连通性，镇物大多都不会被藏的太过严密，有些地方甚至还会放在玻璃柜中进行展览。比如曙光城那根长矛，又比如启明城那把骨剑。只不过天使之城这里，如果这些就是镇物……也确实应该藏的严实一些。”
  抬手在面前挥了挥，伊寻羽看向房间内的物品说道。
  房间中心是一块巨大的玄冰，冰上盘坐数十具惨白骨架，大小和人类相似。肩下肋后，有三对巨大翅膀骨架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