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张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自己都看到了什么？那两个黑色看不清模样的‘人？鬼？’，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这……这冥界的鬼差都这么温柔的吗？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凶神恶煞呀！而且，这突然的阴阳眼是怎么回事？以前自己根本看不到这些的呀？
  离凡：“她虽不是一个好人，但作为母亲，她总算做的很是尽心尽力。”
  离默：“为了自己的孩儿，枉顾他人的性命，甚至残杀如此多年轻孩童的性命，纵然是出于爱，但也无法掩盖她恶的事实。该要受到的罪罚，她终究逃不掉。”
  阿蛮：“不错，爱虽没有错，但以爱为名的残忍和杀戮，却同样罪责难逃。”说着，手指轻轻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排排站的几个灵魂瞬间也消失了个干净。张晓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是不是一时的幻觉？
  “那个，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突然就有了阴阳眼？还有，刚才，刚才看到的那个，是，是牛头马面吗？还是黑白无常？”
  “你方才是看到了牛头，还是看到了马面？是看到了白无常，还是看到了黑无常？”
  “我……难道，那些都是我的错觉？”眼见离凡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宝宝一样的看着自己，张晓越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
  “那，你们刚才讨论的什么好母亲、坏母亲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因为看到她女儿的灵魂才那样说的吗？”狐疑的打量了离凡、离默、阿蛮三人一圈，张晓只觉得脑袋发涨的厉害。
  “是啊！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听到离默的回答，张晓更晕了。总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接触着某些极其诡异，或者说灵异的东西。它们像是真的，又很像是假的。像是真实存在的，又极其像是杜撰虚构的。
  “我……也就是说，我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真、真的有黑白无常，还……还有魂魄什么的。然后地府，冥界，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哈哈哈！张晓，我们已经在你的生活里出现了这么久，难不成，你一直以为我们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握着手心里离默软软的小手，还是觉得脑子晕眩的厉害。
  “哎？你、你们就是你们啊~你们又不是……”
  张晓不得不承认，尽管离凡并没有认真瞒过自己的来历，虽然重新相逢后离凡将从前消除的记忆又重新找了回来，但在张晓心里，其实压根就没有真的将他们视作是异世界的‘外星人’或是什么神仙妖怪。她们有时像是朋友，有时像是高人，有时又像是不谙世事的顽皮孩童，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在张晓的潜意识里，她们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说普通又不普通，说不普通又普通的人而已。她从未将她们视作异类，更不曾将她们看做是外星人或是其他。
  “真真假假的，又有什么要紧？神仙、妖魔，你相信他们存在，他们就是存在的；你不相信他们存在，他们在你的心里就是不存在的。你们这个世界不是很多人都抛弃了对神的信仰，整天倡导无神论吗？若是没有神的存在可以让你们更好的享受这一世的生命，神就不会真的存在。其实，他已经走了，去了一个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去到的地方。嗯哼~~扯远了~”
  意识到自己跑题跑的有些远，离凡哼了哼继续道：
  “其实，只要活得问心无愧、俯仰无愧天地，心里信着的到底是什么都不要紧。善，才是世间的正道。怕的是那些丢弃了自己的信仰，全然被眼前的虚幻蒙蔽了心智的人类。就像是卜仁、就像是王四，他们一个被名利强权所束缚，一个被仇恨蒙蔽心智，最后却都落得个不得轮回的下场。”
  “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张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似乎像是懂了点，可是又似乎云里雾里的并不能明白离凡具体的意思。
  “那，那我的这双阴阳眼又是这么回事？我，我怎么就突然能够看到这些，灵魂、鬼魂这些了？我以前从来都是看不到的呀！”
  “这是我给你的一份礼物！”一旁的阿蛮幽幽开口道：
  “现在，你看下你身侧不远处的地方，是不是可以看到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缕魂魄？”
  “礼、礼物？”
  狐疑的转头看向右手边，张晓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距离自己不足三米远的地方，居然有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一脸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己。她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张晓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不停的涌了出来，张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望着女人那张欣喜的脸，突然就觉得满心的酸楚瞬间涌上了心头。张晓似乎猜到了那个女人是谁，却下意识的摇着头，反射性的想要否认。
  “不，不是！不是的！她，她不是的！她……”
  “她是你的生母，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布满血丝的眼眶几乎不曾挣裂，张晓望着眼前满脸悲戚之色，却永远无法再流出泪来的陌生女人，她长大了嘴巴想喊，可却一个音节也喊不出声。
  她曾无数次的设想过自己母亲的样子，无数次的假想过自己被丢弃的原因，无数次的幻想着此生若是能够再次见到生母，该会是怎样的情形？她设想过许许多多的可能，却唯独没有现在这样的场景。再见面，却已然生死相隔，连感受她的存在和体温都成了奢望！
  虽然听不到女人的声音，但张晓知道，她是在道歉。‘对、不、起！’来来回回的，女人嘴里就只有这三个字的口型。对不起！
  “她已经离世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心里对你的亏欠，她久久不愿离开，就这么一直坚持着守在你的身边。如今她的魂魄已经非常不稳，就快要散了。我想，总该给你们一次相见的机会。”
  “不！不……”张晓用力的摇着头，眼中的泪珠飞溅而出，毫无阻碍的透过女人的身体。看着那双几乎快要透明的双手，张晓再也无法保持任何的理智，颤抖着身体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嘶吼变成了无力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