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像是柱子一样的站在原地看着甘小宇扶着甘九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甘九妹的酒量她很清楚。
  说是千杯不醉也不为过，一个人应付一桌人都没有太大的问题，现在，她醉的不省人事，昨夜究竟喝了多少酒。
  “你怎么还没滚？”
  甘小宇出来看到张一鸣还站在原地，气不打一处来。
  “我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张一鸣的神色很淡定，没有丝毫因为甘小宇的怒气受到丝毫的影响。
  “说几巴毛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赶紧滚。”
  甘小宇此时看张一鸣，就像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
  “你想揍就揍，我不会还手，但是我想说的话还是要说，你出来一下。”
  说完，张一鸣就出了酒吧。
  张一鸣知道，甘小宇一定会出来的。
  甘小宇的软肋是甘九妹，只要事关甘九妹，甘小宇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果然，几分钟之后，甘小宇还是走了出来。
  “有话说有屁放，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甘小宇靠在墙上，连正眼都没有看向张一鸣。
  “小宇，我知道你心里对我都是不满，甚至是恨 ，我能理解，因为换了是我，我可能会比你更激烈。”
  张一鸣说完，甘小宇看了张一鸣一眼，但是很快嘴角一挑，冷哼了一声。
  “你少他妈的给我扯用不着的，别以为侯哥看重你我姐护着你，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我不是他们，我甘小宇这辈子就一个目标，那就是护着我姐，只要我姐受了委屈、受了伤害，我都会加倍的替她讨回来。”
  甘小宇说到讨回来几个字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的杀意。
  张一鸣大抵能够猜到甘小宇心里在想什么。
  甘小宇前世里的确是这么做的，如果不是有甘小宇卖命的替甘九妹镇场子开路子，甘九妹一个外来妹不可能坐稳东湾娱乐行业的大姐大，甘小宇就是甘九妹的枪，也是甘九妹的铠甲。
  “是，我知道，我现在想要问你一件事，九妹昨天晚上去哪了？”
  张一鸣必须要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他现在的确没有能力替甘九妹讨回公道，可是他会和甘小宇一样，把这些都记在心里，等到自己实力强大起来的那一天，再把这些帐一笔笔的清算干净。
  “哼，说的好听，就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你这个废物，到处惹麻烦，我姐会成这样嘛？你现在就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要是真的为我姐好，就滚的远远的，以后别在我姐面前出现，我就信你说的。”
  甘小宇对张一鸣的误会不是一般的深，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和张一鸣多说。
  但张一鸣偏偏无法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甘九妹每次都是因为他才会深陷这样的麻烦之中，原本她大可以不比如此，大可以风光潇洒的当个豪门少妇。
  “你说什么我都不反驳，因为你说的对，的确是我给九妹添了很多麻烦，我承认，我以后也可以离九妹远点，但是，我现在就是要知道，昨天晚上九妹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完之后，我扭头就走，保证不再有一句废话。”
  张一鸣很坚持。
  他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通过甘小宇来还原昨天晚上的真相。
  “你真的想知道？”
  甘小宇忽然站直了身子，眼神甚至带了几分认真的看向了张一鸣。
  “嗯。”
  “那行，我告诉你，东湾的把子头鲍强东，就是他，逼着我姐喝光了五瓶洋酒，两瓶二锅头，现在我告诉你了，你敢去找他，替我姐讨回公道吗？你敢吗？嗯，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你就是个废物，让个女人替你出面，你他妈的算个屁啊，是个男人嘛，我姐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把那些酒都喝下去了，我姐为了你连命都他妈的不要了，你算几把毛啊，你凭啥啊，嗯，你说啊！”
  甘小宇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眼泪也忍不住从眼角往下流，好像昨天晚上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一鸣的手心冰凉。
  他当然知道鲍强东是谁。
  尽管前世里他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但是没吃过猪肉却是见过猪跑的，鲍强东是一个神话，在2017年全国打黑的时候被举报进了监狱，但在此之前，他是东湾三十年无人超越的神话。
  张一鸣真的没想到，甘九妹去找的人竟然是鲍强东。
  “张一鸣，我警告你，我姐的仇我会替他报，用不着你，如果你但凡有一点良心，或者说对我姐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就请你，离开她，离的远远的。”
  甘小宇看着张一鸣，在极度压制自己情绪的情况下对着张一鸣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九妹吧！”
  张一鸣的心此时也是乱糟糟的，他茫然的转身，离开了海廷酒吧。
  甘小宇看着张一鸣离开的背影，咬着牙，因为之前一直在压制情绪，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所有的情绪都忍耐不住了，伸出手，一拳砸在了海廷酒吧的青砖砌成的外墙上，手指的关节处，立刻渗出了血星，血迹沾染在青砖上，星星点点。
  张一鸣则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尽管他没有亲眼见到昨天晚上的画面，可是他也能想象得到，甘九妹端着酒瓶，把酒精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的画面。
  甘小宇说的对，他就是甘九妹痛苦的根源。
  他能做的就是远远的离开，离开甘九妹。
  张一鸣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所有的茫然都收敛起来，然后步伐坚定的朝着派出所走去。
  张一鸣往派出所走的路上，接到了侯秃子的电话。
  可以说，侯秃子真的是把张一鸣当成了最重要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但凡是张一鸣拜托的事情，侯秃子都是在第一时间帮忙完成。
  侯秃子现在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张一鸣打听的结果。
  张一鸣昨天猜测的不错，同一时期跟甘九妹一起在看守所的有个女人，是盗窃犯，夫妻合作盗窃，因为偷窃金店的时候被抓，丈夫跑了，妻子落网，这个女人比甘九妹早进监狱半年多，和甘九妹是前后脚出去的，这个女人名叫王俊梅，是华安人，丈夫是东湾郊区的人，按照登记资料，这个王俊梅是在东湾的黄泥坨住。
  张一鸣谢了侯秃子，挂了电话之后，立刻转头，打车直奔黄泥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