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浩杰现在算是彻底没办法了，只能赌一赌跟米子轩混了，如果米子轩能彻底执掌肿瘤科大权的话，他日子会比现在更好过，就算米子轩最后没没斗过巴一飞、焦腾飞的话，他也不过是卷起铺盖卷滚蛋的结局而已，这事晚了一些日子而已。
  闫浩杰叹口气道：“你想知道什么？”
  米子轩想了下道：“先跟我说说巴一飞跟焦腾飞吧，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事无巨细的说。”
  闫浩杰想了下道：“那就先说说我老师巴一飞吧，家是农村的，家里还有老父母，兄弟姐妹没在市里，都在农村，他是他们家最小的，当初能上到医学院也是因为他学习好，而他哥哥姐姐学习不怎么样，所以父母就不让他哥哥姐姐上学了，早早在家务农，一家人勒紧裤腰带供他上学。
  他哥哥姐姐一直认为他能有今天，是因为他们当初放弃了学业，感觉他欠他们的，所以没事就跟他要这要那的，我听说他哥哥姐姐那那几个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是他给的。”
  米子轩想了下道：“那巴一飞家的条件应该不怎么好才对？”
  闫浩杰点点头道：“别看他是这么大的大夫，可有那么多的拖油瓶，家里条件确实不太好过，所以巴一飞对钱看得很重，你也知道，我们当大夫的都有药品回扣，别的科我不知道，但是咱们科，我们这些巴一飞派系人的药品回扣都是他控制着，医药代表不会私下里把钱给我们，每个月他都是一个个把我们叫过去，给我们药品回扣的钱，谁每个月拿了多少都不会说，但我也知道肯定每个人拿到的都不同。
  巴一飞会根据跟他关系的远近发这笔钱，也不是全给，他会扣一部分，但到底扣多少，我们并不清楚，我们都不知道每种药给多少回扣，但想必扣得不会太少，不然他没钱支付他那些亲戚孩子的学费、生活费这些乱七八糟的钱。”
  药品回扣的事米子轩自然清楚，有媒体报道说医生拿的药品回扣是药价的30-40%，差不多是这个数额，于是医生一下置身于风口浪尖之上，喊打喊骂之声不绝于耳，医生又再一次背了看病贵的黑锅。
  医生拿药品回扣不对，这是共识，但有没有人想过药品回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改革开放开始的，国家无力承担全国所有医疗职工的工资，于是就有了以药养医这个没有明确文件下达的政策，算是国家默认了。
  所谓的以药养医说起来很简单，不外乎就是靠药品的收入养活医院、医生，这个没有明确文件的政策，为当时的国家大大减轻了财务负担，但也为华夏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从改革开放一直到现在，医生基本工资没有太大的变化，在北方08年的时候丰县县医院的住院医的基本工资扣除保险的话大概是七百多，值个夜班5快，加班费十五块多，在算上奖金，住院医的工资能达到一千二三，好科室能打到一千五，而当时北方县城的房价是多少?均价一千六左右，也就是说一名医生的基本工资一个月的工资连一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
  08年后全国房价开始飙升，物价更是飞涨，到了10年，医生的工资出现了涨幅，全国各地不一样，别的地方米子轩不知道，但他知道丰县是涨了六百多，但小小县城的房价却已经突破了三千五大关，直奔四千而去，而此时医生的基本工资不算奖金、加班费也才一千二三，不算药品回扣，就算最好科室的大夫把加班费、奖金这些钱算上，一名住院医撑死也就两千，主治医比住院医多三百多快职称钱，副主任比主治多四百多，主任医比副主医多五百多。
  这么算下来，一个主任医生的基本工资也就三千多块钱，依旧不够每个月的工资买上一平米的房子。
  而当时一个服务员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资是多少？别的地方米子轩不知道，但他知道丰县那时候已经到了两千了。
  当服务生不需要什么学历，更不需要什么技术，初中毕业不是残疾的人就能干，但医生可以吗？初中、高中、大学算下来要上多少年？上完后进到医院中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就是临时工，每个月只有七百多块，运气好熬上一两年考过执业医师资格证考试，工资也才一千多，这期间一名医生的家庭要负担多少费用？粗粗算下来，少说十万。
  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花了这么多的钱，一个月的工资也才比服务员稍多一些，而那些熬了多少年的主治医、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又熬了多少年？就拿主任医师来说，不熬个十多年是当不上，米子轩除外，他是个变态，熬了这么多年基本工资才比服务生多个一千多，这大夫当得有意思吗？
  医生还是个高风险、高压力的职业，付出跟汇报根本就不成正比，要是没有药品回扣的钱，让医生怎么活？拿什么养家糊口？
  所以米子轩不认为巴一飞拿药品回扣有什么错，当然他要是使唤手下人玩命给患者开大单，那就另想别论了。
  国家要杜绝药品回扣的问题，说简单也简单，提高医生的待遇，让他们的付出跟汇报成正比，在出台相应高压文件，只要发现医生拿药品回扣立刻吊销他的行医执照，有这高压政策在，待遇又高了，有那个医生还会为了药品回扣的钱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没几个人会，除非是利欲熏心的人。
  这些国家大方面政策的问题米子轩不关心，也论不到他关心，只是随便心里想想而已。
  他继续道：“巴一飞有没有指使你们给患者开大单？”
  这话可把闫浩杰吓了一跳，这问题可严重了，拿药品回扣是一回事，给患者故意开大单拿更多的药品回扣是另外一回事，他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巴老师做人还是挺正派的，他拿药品回扣，偶尔也会收红包，但遇到没钱治疗的患者，也会自掏腰包给患者出医疗费。”
  米子轩点点头，感觉这巴一飞还算是个有原则人，没因为自己家经济情况紧张，就干这些下作的事。
  其实在华夏很多医生都这么干，会拿药品回扣，回收红包，遇到有钱的人也会给他们开一些贵点提成高的药，等遇到实在没钱的，就开便宜的，甚至自掏腰包给他们出医药费，有着华夏人独有的小狡猾、小善良、小良知。
  处在当今这么个操蛋的医疗大环境中，差不多所有医生都要随波逐流，没几个能高风亮节的不拿药品回扣，医生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是人就要养家糊口，就靠那点工资，怎么养家糊口？
  米子轩没能力去改变现在的医疗大环境，他也懒的费这个事，这是国家的事，他就是个升斗小民，轮不到他管这事，更轮不到他操心。
  所以他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想了想道：“在说说焦腾飞。”
  闫浩杰想了下道：“焦腾飞这人怎么说那？非常好强，也要强，不然也不会跟巴一飞为了个主任挣得头破血流了？他家条件好，比巴一飞家好得很，老婆也是咱们医院的，在检验科，现在也是主任了，有个孩子正上高中，听说学习挺好的。”
  米子轩道：“就这些？”
  闫浩杰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是跟巴一飞一派的，巴一飞跟焦腾飞不对付，自然看我们这些人不顺眼，平时也根本就不跟我们接触，我知道的有限。”
  这话米子轩信，焦腾飞怎么可能跟闫浩杰这巴一飞一派的人来往过秘？让他知道自己那么多情况那。
  米子轩点点头，呼出一口气道：“看来得先从巴一飞入手啊。”
  闫浩杰一下来了精神道：“你想怎么办？”现在闫浩杰是被米子轩坑得走投无路了，只能指望他能执掌肿瘤科的大权，这样他才能继续在肿瘤科里混。
  米子轩一耸肩膀道：“目前还没想到。”
  闫浩杰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幽怨的看着米子轩小声嘟囔道：“没想到，你说什么先从巴一飞入手。”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丈母娘交给自己的任务，赶紧道：“既然你现在没办法，不如就先见见我小姨子呗？真停漂亮的。”
  米子轩一批嘴道：“我说了我对你小姨子没兴趣，以后别拿这破事烦我。”
  如果让米子轩知道闫浩杰的小姨子是安紫娴，那个他让洛洛找了很久，跟他心里那个人非常像的女孩，不知道他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闫浩杰看米子轩没兴趣也不好在说什么，心里琢磨着回头就跟丈母娘这么交差吧，自己这小姨子还真是能给自己找事，要不是为了她的事，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啊？
  米子轩看看表道：“好了，差不多也到饭点了，老闫我请你吃饭。”
  闫浩杰以后就是米子轩唯一的手下了，他得拉拢下这个手下，跟他搞好关系，好方便他以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