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宠媳 第45节
作者:
彩田 更新:2023-04-14 15:04 字数:6213
她凑近了陆清岚的耳朵说道:“这阵子皇后娘娘心情不好,老是传了母妃与我进宫去,我哪里得空去找你呢。”
陆清岚撇撇嘴,广宁王爷深得皇上器重,手中权柄极大,皇长子和二皇子都想拉拢他到自己的阵营里。钱皇后哪里是很喜欢广宁王妃和萧琪,不过是帮着二皇子拉拢广宁王府罢了。她对宫里的消息一向敏感,便压低了声音问道:“皇后娘娘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55章 对头
萧琪道:“还不是二皇兄的蒋侧妃,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孩子,五个月了,不知怎么竟掉了。二皇兄十分伤心,皇后娘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今皇上五十多岁了,可直到现在还没有立太子。皇长子和二皇子,一个是元后马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根正苗红,一个是继后钱皇后所生的嫡次子,势力庞大,又深得帝宠。
因此朝中分成了立皇长子派和立皇次子派两大阵营,相互攻伐。皇长子和皇次子任何一点毛病都会被无限度地放大。偏偏二皇子萧少璟还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现在已经二十有五了,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却始终没有儿子。
这次蒋侧妃怀孕,钱皇后和二皇子都对她的肚子寄予厚望的,二皇子妃更是恨不能把蒋侧妃当成祖宗菩萨似的供着,一应的吃穿用度甚至超过了她这个正妃,哪知到头来蒋侧妃还是没有那个好命,五个月大的孩子还是流产了,差点带累得蒋侧妃把一条命都丢了,而且据说是伤了身子,日后再没有生育的可能了。
二皇子自然是心痛万分,一度怀疑蒋侧妃落胎之事是大皇子所为,只可惜拿不出证据,也只能就这么认了。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那边南安侯老夫人见人来的差不多了,才道:“园子里设了几班小戏儿,你们都去听戏解闷。姑娘们更不必在眼前拘着,都去园子里玩耍。”
老太君自扶了周氏的手去了前院,前头来了几位皇子,说是要给她拜寿来的,她不能不见。
其余人等在南安侯府丫鬟们的引领下出了正堂,因为时间还早,尚不忙着开席,众人便在园子里闲逛,也颇为自在。
姑娘们年纪不大就开始交际,谁没有几个好姐妹好朋友?因此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聚在一处闲聊。南安侯府的几位孙小姐也在院子里招呼着,萧琪别看年纪不大,早就在皇宫中历练出来了,人是极稳重的。纪氏见陆清岚和她在一起也不担心。
萧琪和陆家几个姐妹打过了招呼,便拉着陆清岚到一旁说悄悄话。
两个人靠在荷花湖旁边的白玉栏杆上,刚说了没几句话,就见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大红绣牡丹的褙子,头上一支赤金琉璃步摇,打扮得颇为富贵,容貌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样子。后头跟着些女孩子,众星拱月般围着她。其中就包括了陆清茵、陆清蓉,以及平凉侯府赵家的两位姑娘,分别是三姑娘赵梓萱和四姑娘赵梓芙。
陆清岚不由笑了。得,这又是宫中的熟人。
这小姑娘就是日后的燕王萧少玹正妃含山县主郭端绣,也就是前世陆清岚的顶头上司。
这郭端绣乃是安平侯郭亮的孙女,安平侯府在京中不算是拔尖,府中也未尚公主郡主,郭端绣之所以混了一个含山县主的名分,乃是因为她的母亲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郭家并无十分出色的人才,却因为和皇后的娘家钱家搭上了关系,别人敬重三分,因此在京中颇为跋扈。
郭端绣因此也颇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前世钱皇后为了拉拢萧少玹,就将含山县主嫁给了他。萧少玹当时还是名义上的二皇子党,对钱皇后和二皇子可说是言听计从,因此二话不说就娶了郭端绣为正妃。
郭端绣跟萧少玹过了六年,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后来萧少玹一飞冲天,成了皇帝,郭端绣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后,哪知她福薄,自打进了紫禁城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病病歪歪的,皇后当了没有半年就一命呜呼了。
此后萧少玹一直没有册立皇后,后宫就由正一品四妃轮流掌权打理。
其实陆清岚一直怀疑,郭端绣是被萧少玹给毒死的。萧少玹即便是后来当了皇帝,也一直和郭端绣相敬如宾,给足了她面子。可是安平侯府却并未因为出了一位皇后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由此可见萧少玹并不是真的喜爱自己的皇后。
陆清岚是清楚萧少玹的性子的,郭端绣是他还未发达之时钱皇后硬塞给他的,不论容貌还是才情,都配不上萧少玹,他对她可说是没有任何感情。关键那时萧少玹没有母族依靠,对钱皇后母子言听计从,可谓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比起一条狗来好不了多少。对萧少玹来说,郭端绣活着一天,就时刻提醒着他当年的那段耻辱的岁月。
只不知今生今世,含山县主还会不会再嫁给四皇子为妃。
安平侯府和平凉侯府一向来往频密,还有些亲戚关系。所以赵家姐妹和含山县主走到一处自不意外。这附近刚好有一块花圃,种着些名贵的菊花,她们便以赏花为由,频频向这边看过来。
萧琪有些不悦道:“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清岚懒洋洋地道:“还用说吗,定是陆清茵在说我的坏话,这些人替她打抱不平,过来瞧瞧我这个恶人是不是三头六臂呢?”
萧琪“噗嗤”一声笑了,“你倒是看得开。陆三太太差点害死了你母亲,如今不过只是到家庙里念了几年经,她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陆清岚微微一笑:“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我在意的,自然随她们怎么看我。况且嘴巴长在她们的身上,我又能管得了那许多不成?”
萧琪就是喜欢她这个大方爽朗劲儿,低声道:“要不要我去给你出口气?”萧琪看着温柔和善,可和广宁王妃一样,也是个泼辣不好惹的主儿。
陆清岚笑道:“不用了,你还是装你的乖乖女吧,别因为我的事坏你了的形象。”
萧琪嗔道:“你怎么一天总是老气横秋的?”
陆清岚反唇相讥:“你比我能好到哪里去?”
两人正说着,就见那含山县主竟然带了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萧琪和陆清岚对望了一眼,不由好笑,本不想理会她们的,竟然送上门来了。
两人便站直了身子。别处三三两两的贵女们也发现这边情形有异,全都停了手里的活计,一起向这边看了过来。
含山县主倒也没有傻到家。先是带着众人给萧琪行了礼,然后客气地道:“郡主妹妹,能否让我们和陆六姑娘说几句话?”
在她看来,陆清岚和萧琪根本就是两个层次上的人,陆清岚不过是攀附临安郡主,真正出了什么事,萧琪未必肯帮着陆清岚出头。哪知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就见萧琪淡淡一笑:“妹妹?郭姑娘这话说得有趣。我竟不知我什么时候多了您这么一位姐姐?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当着我的面说便了,何须躲躲藏藏的呢?”
郭端绣刚才被陆家两姐妹赵家两姐妹捧了两句,一时有些飘飘然,听陆清茵和陆清蓉哭诉陆清岚如何欺负她们,二房如何欺压三房,脑子一热就打算替三房出头,本来的打算也就是对陆清岚言语上羞辱一番,并未想真个把她怎么样,可是却没有掂量掂量她和临安郡主萧琪之间的分量差距。
万万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萧琪给撅了回去。
她心中恼怒,脸不由涨得通红。可是萧琪和她不一样,乃是正经八百的龙子凤孙,她爹是广宁王爷,她自己也时常进宫,皇上把她当成亲生闺女一样看待,视如掌珠,皇后也待她极好。她心里明白,为了拉拢广宁王府,就算闹到皇后面前,皇后也只会向着萧琪,不会向着她。
因此虽然被萧琪没头没脸地抢白了几句,可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便冲着陆清岚去了:“陆清岚,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县主为何不行礼?”
陆清岚不由好笑,还真是柿子都捡了软的捏。前世郭端绣是正妃,她是侧妃,身份上有着天然的差别,都拿她没有什么法子,何况是现在?
她其实一直不怎么瞧得上这姑娘。要容貌没容貌,要才情没才情,要头脑没头脑,最关键的是没有自知之明,也难怪萧少玹看不上她。
她便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请恕我眼拙,竟不如姑娘您是哪座庙里的菩萨啊?”
萧琪见陆清岚这般毒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来,郭端绣更是生气。
陆清茵就在一旁开口道:“这位是安平侯府的郭姑娘,皇上钦封的正二品含山县主,你见了含山县主还不快快行礼?”
这话说得倒是也没有错,郭端绣是县主,陆清岚只不过是白身,郭端绣又比陆清岚大上几岁,陆清岚给她行礼也并无不妥。
可是陆清岚若是真把这个礼行了,立刻就会被郭端绣的气焰给死死压住了。她又怎么会行这个礼?
陆清岚便向萧琪看过去。
萧琪微微一笑,接过话来:“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个正二品的县主,我还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骗人的货色呢?”萧琪的跟班丫头名叫藕花的也是个聪颖的,立刻接口道:“县主好大的威风,我们郡主可是圣上的亲侄女,尚没有要求六姑娘见面就行礼问安呢?你一个县主,这架子是不是忒大了些?”
含山县主一时语塞。的确,若论品级,萧琪可是正一品,比她高了一级,若论亲疏,她更是不能和萧琪相比,萧琪都礼贤下士,凭什么她一个县主在这里做张做智?
郭端绣气的不成,偏偏没什么话好说。陆清岚有些不耐烦,“县主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请说吧。”
郭端绣刚才接连受挫,勉强压了压火气道:“我想请问六姑娘,你们长兴侯府二房逼着将陆三太太送去家庙礼佛,如今过了已有四年,逼迫的人家母女母子分离,是何道理,都是一家子骨肉,如此狠毒,岂不是有失圣贤的教化?”
陆清岚听了不由哈哈大笑。
郭端绣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尖叫道:“你笑什么?”
陆清岚又笑了一阵子才收住笑声,冷笑道:“郭姑娘如此人才,不去做顺天府府尹,却在这里难为我一个小女子,可真是屈才了。”
听了这话,萧琪差点儿又笑出来。陆清岚虽然毒舌,可是话说得没错。萧琪缓缓道:“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郭姑娘莫说仅仅是一个县主,就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介入别人的家事之中,郭姑娘你凭什么插手长兴侯府之事呢?”
郭端绣本以为凭自己的身份,凭着自己和皇后娘娘的这层关系,吃定了陆清岚,可没想到陆清岚态度如此强硬,还有一个地位比自己高一大截的萧琪站在她的身旁,自己这次出面不但没有占得到丝毫的便宜,反而处处吃瘪,丢了大丑,真是悔不当初。
有心要和陆清岚萧琪发作,权衡思量一番,又没有必胜把握,只有一跺脚,转身就走。
她是看明白了,凭她的口才,陆清岚和萧琪任何一个拎出来都能说得她找不到北,何况是两个人绑在一块儿?
陆清岚朗声道:“郭姑娘,佛说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所谓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三婶婶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发落到家庙去的,你可以好生调查一番,再来质问我不迟!”
郭端绣走得急,哪里还能听到陆清岚再说什么。陆清茵追上去,连连道:“县主,你怎地这样就走了?县主不是答应要替我们姐妹主持公道的吗?”
郭端绣正好憋了一肚子气没人发泄,这下总算找到了出气筒:“我呆在那里不走,你是让我继续受她们的奚落不成?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撺掇,我今日怎么丢脸至此。”她见附近许多贵女小姐们都在远处驻足观望,心理委屈极了,眼圈不由都红了。
陆清茵不会看人脸色,还想再说,被她的表姐赵梓萱拉了拉她的袖子,陆清茵这才住了口。
另一边重重花木之后,此刻正立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穿着藏蓝色的直裰,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正是李玉。另一个少年,年龄看着比李玉还要大上不少,可是对着李玉却一副执礼甚恭的样子。
此处内宅本来是不准外男进入的,可李玉自己就是主人,能在此地出现也不奇怪。
就听见年龄大的那人说道:“李兄你也听到了,那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根本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今天就全赖李兄替我表妹出这口气了。”
李玉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你们的如意算盘,思量着不敢动手,这才撺掇着我出手罢了,也不过是拿我当二百五,当枪使罢了,真把我当成了含山县主那等蠢蛋不成了?”
那少年被李玉当场拆穿,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此人乃是平凉侯府的公子,名叫赵青,和陆清茵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少年男女,正是慕少艾的时候,便对陆清茵产生了一些好感,陆清茵自觉在侯府受到欺辱,到舅舅家里哭诉,也曾找到了赵青,赵青拍着胸脯保证要给她出气,所以今天才会请李玉出面。
赵青不敢自己动手,生怕惹出了大乱子,那长兴侯府也不是个好惹的。李玉却是京师出名的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才找到了李玉好言相求,想让李玉帮忙出头。李玉看着纨绔,可人却极为聪明,他可不像含山县主一般,受人几句恭维就跑出去强出头。
李玉最近迷上了斗蛐蛐,最后赵青答应将自家养的一只名贵蟋蟀送给李玉,他这才答应出手。李玉听见赵青这般贬低陆清岚,心里其实是极端不赞同的。在他看来,做人就该快意恩仇,陆清岚这样没有什么不对。
赵青尴尬地道:“李兄,咱们这笔交易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李玉冷笑一声道:“说好了也有更改的时候。你赵青算计我李玉我都没与你计较,你还跟我说这些话?”赵青吓了一跳,别事情没办成,反而把李玉这个煞星给得罪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哪知李玉话锋一转:“你若想我替你出气也不是不成,先把你的‘大将军’送到本公子手上,咱们从前的约定便还作数。”
赵青苦着脸道:“李兄,不是我不舍得那只蟋蟀,只是你也知道,平凉侯府和南安侯府隔着这么远,等我叫人把蟋蟀送来,说不定这边宴席都散了,你看能不能等酒席散了,我即刻派人回家去取……”
李玉淡淡道:“反正东西不到手我是绝不会出手的。送不送得来,就是你赵兄的事情了。”根本就不听他啰嗦,转身就走。
赵青急了,连忙道:“李兄,李兄且等一等,我这便派人去取。这便派人去取!”
***
陆清岚和萧琪又说了一阵子话,南安侯老夫人在前面接受了四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等人的拜寿,终于赶了回来。
寿宴终于开始。
姑娘们的酒席就摆在园子里的一处水榭上,名叫花坞轩。这花坞轩面积极大,四面各三扇大窗,此刻已全部敞开,因为四面环水,清风徐徐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因为都是未出嫁的女孩儿,主持宴会的自然便是南安侯府的两位姑娘,一个唤做李娉,一个唤作李婷。李娉是李玉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李婷则是李玉的三叔家的庶女。
这两位贵女不愧是出身名门,落落大方,丝毫也不怯场,将现场照顾的十分周到。李娉来请萧琪坐到主位上,萧琪连连推辞,最后还是和陆清岚坐在了一块儿。刚才含山县主在陆清岚那里吃了排头,众人全都看得清楚明白,自然没人敢惹陆清岚了。
很快便开了席,李家姐妹殷殷招待,众人都有宾至如归之感。那李婷虽是庶女,但落落大方,比起在坐的许多嫡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暗自赞叹李家底蕴深厚,连个庶女都如此出色。
正吃到酣处,忽然有人道:“这般干吃酒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行个令如何?”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乃是好日子,所谓无酒不成宴,姑娘们的酒席上便也上了果酒,没有什么酒劲儿,不过是喝着顽罢了。
这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被萧琪和陆清岚联手奚落了一番的含山县主。郭端绣刚才被好一番奚落,自觉丢了大脸,便想在酒席上找补回来,她听陆清茵说起,陆清岚在家中不爱读书习字,认为她必定是腹中空空,所以才想借用行酒令来让陆清岚出丑,也好扳回一城。
李娉身为主人自不好打断客人的兴致,便装作感兴趣地问:“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敢问县主,咱们该行个什么令呢?”
含山县主胸有成竹道:“不若就是击鼓传花外加猜谜行令如何?”
在座的贵女们很有几个通晓诗文的,谁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露脸呢,一旦打响了名声,日后说亲的时候就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因此一时颇多附和。
含山县主颇为自得地瞄了一眼陆清岚。
陆清岚不由笑了,低声对萧琪道:“含山这是针对我呢。”
萧琪也对好友的文化水准表示担忧:“你若是不成,就干脆言明了不参加吧,你年纪小,也没人笑话你。”
陆清岚佯怒道:“在你眼里我就那般不堪吗?”
萧琪捂着嘴笑。
陆清岚便笑了起来,故意道:“姐姐们的什么猜谜行令我可不懂,我看我还是逃席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