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第1节
作者:
川不辞盈 更新:2023-04-14 15:04 字数:4168
《七十年代塑料夫妻》
作者:川不辞盈
一句话简介:塑料夫妻,在线恋爱
第1章 上医院(已修) 落水晕倒从医院回来后……
1975年早春,东北哈市铁原县泉水生产大队。
林青禾是疼醒的。
一睁开眼只觉得像被放在火上烤,浑身上下都热烘烘的,连鼻子呼出的气都热得烫人。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意识还没有回笼。
摸到床边的搪瓷水杯,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杯水。
“吱呀。”
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来人掀开了厚厚的门帘,冷空气争先恐后地逃窜进屋里。林青禾被冷空气一包围舒服地刚想让别关门,来人就把屋门一关。接着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喊:
“妈,我姐醒了!”
又是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鼻尖冻的通红,围脖上还带着冰碴子的小伙儿三两步地窜了进来。
“大妹还继续发热不?大伯借了咱家驴车,你快起来让妈用铺盖包着你,咱上县城医院去看看。”
话音刚落,小伙儿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儿呜呜咽咽的声音。
“妈的小禾儿啊!还难受不?快,喝口水。”
林青谷把炕边上的搪瓷杯递到妹妹嘴边,那水放了好一会了,已经变温了。
林青禾她妈方秀珍从衣服架上拿过大棉袄,就站在炕头边哭边把大棉袄给大闺女穿上。尤其是在看到闺女烧得满脸通红后,心里更恨那个大冷天把闺女推下河的刘狗子。
“这杀千刀的玩意,早就该被送去公社改造了。也就是你们大伯心软,说什么没酿成大错。这下好了,等他酿成大错了,遭殃的是禾儿,咱家禾儿可被他害死了。
那个钱大花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个劲儿地说小禾指定会宫寒,生不出孩子。这下好了,就她那个大嘴巴这会一定满大队都知道了。这说亲……”方秀珍想到这短短半天里发生的事就不由得悲从中来。
门又被打开,冷风顺着门缝夹了进来。这回进来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健壮中年男子:“孩她妈,你少叨叨几句吧!赶紧让青谷把禾儿抱出来,咱上医院去。”
林青禾爸林建国一说完,林青谷就抱起炕上的妹妹往外面走。刚把大妹放在驴车上,小妹林青苗就炮弹一般冲了过来。
“哥,把这个也给姐带上。”她手上捧着的是灌了热水的点滴瓶子。
林青谷把热水瓶往大妹怀里一塞,又对小妹挥了挥手,道:
“这大冷天的你快进去,晚上要是我没回来,你就领小麦儿上大伯家吃饭,知道了吗?”
林青苗吸吸鼻子应了一声,又担心地看着姐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她被姐姐面色惨白,怎么叫都不应声的样子吓到了。
“行了风大,苗儿你快进屋吧,禾儿会没事的。”林建国把小闺女撵回屋,就赶着驴车出发了。
冷风一吹,林青禾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记得自己今天刚从县里做完工农兵大学生的体格检查回来,在大队前面那条小河边听到有人叫救命,她就跑过去看。可到了河边,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以为是自己听茬了,正想回头,就被推进了河里。
早春,泉水大队的小河刚解冻。冰凉刺骨的河水冻得她几乎四肢僵硬,她在河里挣扎的时候,恍惚看到推她的人是刘狗子,他还脱了棉袄。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到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影子往这边跑。
“妈,是谁救的我?”林青禾说完才感觉到自己嗓子干疼干疼的,疼痛让她眉头紧蹙,吞咽了几下口水,“水。”
方秀珍赶紧把水壶递了过去,林青禾大口地喝了起来。结果喝得太急她被呛到了,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林青禾本来喉咙就发炎了,因为咳嗽扯着发炎的地方了,疼得她顿时生理眼泪就出来了。方秀珍心疼地把闺女搂进怀里,着急地拍她的后背。
“慢点儿,慢点儿。”
一阵刺痛感袭来,胸腔仿佛都要炸开一般,林青禾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林家人被她这一晕吓坏了,个个急得不行。大声喊着,“禾儿!”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林建国背起闺女就往里面冲。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妹妹!”林青谷跑在最前面大喝。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引着他们往急救室去。林建国把闺女往病床上一放,又恳求地看着白大褂,“大夫,我这闺女刚掉进河里。你救救她,救救她啊?”
白大褂快速地给林青禾量了血压和体温,又翻开她的眼皮好一阵儿忙活,最后略微地松了口气。他才转身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大夫,我闺女怎么样了?”林建国一见白大褂出来就冲上去紧紧抓住人家手臂。
“我的小禾儿啊!”方秀珍看着戴着口罩的白大褂,悲切地喊了声闺女的名字,眼泪就和掉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掉。
“妈,你别哭了。人大夫还没说话呢,大妹一定没事的!”林青谷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母亲。
“嗬,你们这家人,不就是个受凉重感冒吗?咋整得和什么一样。放心吧,你闺女没啥大事。”白大褂摘下一边口罩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林建国松了口气,“谢谢您啊大夫,那我们现在能进去看她吗?”
“她在输液还没醒过来,等会护士会把她送到病房里。肺上有些炎症,最好在医院观察一下。等她醒了,再喂些好克化的流食。”
“好,都听您的。”林建国严肃地看着白大褂。
“放轻松,你闺女没什么大事。我就在隔壁,有事来我办公室叫我。”
“谢谢大夫。”林建国和林青谷道谢。
“大夫,大夫……”方秀珍叫住想要离开的白大褂,一脸犹豫纠结。
“还有什么事吗?”那白大褂问。
“就是,就是这落水会导致宫寒,影响…影响她生孩子吗?我闺女还没结婚呢!”方秀珍骂归骂,但是却把钱大花说得那些话记在了心里。
听到这问题那白大褂一愣,然后摇摇头。
“我刚检查她就是重感冒的问题。她应该刚掉进去就被人救上来了吧,大姐你也放宽心,宫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实在不放心可以到时候去妇科再检查一下,这两天给她喝的水里可以放点姜片的。”
方秀珍如蒙大赦,一脸感激,“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随后,护士就把林青禾推到了病房。
“青谷,你带着你妈去食堂给小禾买饭。我在这守着。”林建国坐在床头看着面无血色的闺女心里难受得紧,自个儿闺女从小到大都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
“诶好,妈我们走吧。”林青谷拿上饭缸就和林妈往食堂去。
林青禾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印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鼻间还嗅到了浓浓的消毒水味。
“爸、妈、哥。”她叫了一声。
“小禾儿,你现在嗓子还难受不?来,喝水。”方秀珍把水壶递了过去。
林青禾抿了抿,咋还有股姜味,“没刚才那么疼了。”
“禾儿,饿了吧?快喝粥,爸给你把鸡蛋拌粥里了。”林建国把饭缸从铺盖里拿出来,一脸慈爱地看着林青禾。
林青禾接过饭缸,还是热乎乎的。她打开盖子,是白米粥,雪白的米粒中间还夹着被碾得碎碎的鸡蛋。
“你们吃了吗?”林青禾问。
“吃了。早上你哥从家里给我们带了饭来。别操心了,禾儿你快趁热吃吧。”方秀珍摸摸闺女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确认不烫了,这才高兴道,“烧退了。”
吃完饭,林建国又叫来了大夫给闺女检查,被告知已经没事后,在方秀珍的提醒下,林青禾去了妇科做检查。
妇科检查也没大事,一家四口才放心地回去。
已经是半下午了天又下着雪,他们一路都没遇上人。乡村小道上静得除了林建国甩鞭子赶驴的声音就只有车轮和雪地的摩擦声。
林建国昨个出来的急忘记带手套了,这会只见他挥着鞭子的那只手已经冻得通红。
林青谷和方秀珍面对面坐着用身子替躺在中间的林青禾挡住两侧的风雪。
林青禾躺在厚实的稻草上还盖了层棉被,她被家人很好地包围住了,几乎感受不到寒冷。
可她妈她哥就算围了围脖带了毛毡帽,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是被冻得通红。就更别提前面赶车的爸了。喉间涌上一股酸涩,林青禾强忍住要夺眶的泪水。
她爸林建国39岁,她妈方秀珍37岁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哥哥林青谷20岁,比她大3岁,已经定了亲。她还有一个妹妹林青苗9岁,小弟林青麦6岁。
方秀珍生青禾遇上三年灾荒,月子里没养好从此身体就比一般人更虚弱些。等到老儿子出生后更是落下了病根,长年累月的需要吃药。加上林建国坚持送儿子女儿都去上学,所以林家即使有个当大队支书的大伯贴补,也一直存不下什么钱,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小禾儿,到家了。我抱你下来。”耳边传来林青谷的声音。
林青禾刚上炕,妹妹青苗就跑了进来。
“姐,给。”林青苗怀里揣着个橘子罐头,此刻抬起头,眼睛笑得亮晶晶的。
“你哪来的罐头?”林青禾问。
“是大伯母带着的哥哥给的。大伯母说了让收下,我才拿的。”林青苗怕姐姐生气,又补充了一句。
林青禾满头疑问,这是哪里来的哥哥?
“姐,快拆开。我和小麦儿都不吃,你全吃了,病快点好。”林青苗举着那橘子罐头,一看也不看,只盯着姐姐。
林青禾鼻头一酸,妹妹出生的时候,赶上她和大哥都要上学。家里的钱除却给她妈买药的外,就是她和大哥的学费了。家里几乎再没有多余的钱花在青苗儿身上。
青苗儿喜欢吃甜的,这是林青禾自己观察到的。许是家庭贫困让青苗儿打小就懂事,从来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要这个要那个,也不会说自己喜欢什么。
好在哥哥林青谷毕业后大伯托了关系,费了老鼻子劲才把哥哥送进县里纺织厂的人事科做干事。哥哥的粮食关系也转到了县里,家里多了一个经济来源少了口人吃饭,压力骤然减轻不少,也开始有余钱还债了。
等到她高中毕业分配到了公社中学做老师后,家里彻底还完了因为他们兄妹上学欠的钱。只有小苗儿一个人上学,而且还是小学,家里境况自然宽裕不少。那之后他们才开始会给两个小的买点零嘴儿。林青麦还好,毕竟年纪小,对家里困难时期没什么记忆。但林青苗则不同。
林青禾把盖子打开,倒了一半到旁边的搪瓷杯子里。然后把杯子递给林青苗:
“姐病已经好了,大夫说姐姐现在不能吃甜的,青苗儿和小麦儿帮姐吃了好不好?”
林青苗上上下下地打量林青禾,又爬上炕。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姐姐的,还像模像样地用手背摸了摸林青禾额头的温度,像是要确定她是否是真的好了。
感觉到姐姐额头温度和自己的差不多后,青苗儿咧开嘴,“姐好咯,姐好咯。”
说着她又抱住林青禾,把头埋在林青禾肩膀上,吸吸鼻子,“姐吓死我了。刚躺在炕上,青苗儿和小麦儿怎么喊,姐都没反应。”林青苗的声音里还有些哭腔。
林青禾轻柔地拍着妹妹的后背,安慰道,“是姐不好,吓到你们了。”
“青苗儿乖,拿着橘子罐头去和小麦儿一起吃吧。”
林青苗了炕,拿着搪瓷杯刚走到门口。门就从屋外打开了。
林青麦哒哒地跑进屋里。
“大伯父和大伯母来了,大伯母说,姐要和罐头哥哥结婚!”说完林青麦看到放在床头的罐头已经少了一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