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和他爸爸一样,也是个洁癖!
作者:
青梅果子 更新:2023-05-18 18:45 字数:10973
“你!和我来!”颜克诚压着嗓音,拎起靳晟的衣领,拖着他便向一旁的书房走去。
明明已经是过了半百的年纪,可颜克诚常年握枪、布满老茧的右手,却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拖着一个一米八几,身形健硕的年轻人,像是拽着一个木头人一般,竟然表现的毫不费力。
倒是靳晟,一向人前锋芒,平日里谁敢对他这般粗暴?怕是来的人还没有伤到他半寸,就已经被那些道义堂的弟兄们狠狠地招呼伺候了。
可是此刻,他的脖子被人勒着,脸涨得通红,实在是狼狈不堪,然而对方是颜克诚,他只能受着,偏偏不能做出任何反驳。
“军……军座……”靳晟只觉得一阵窒息,伸手胡乱的去解领带,试图去自救,获得一丝喘息。
颜克诚瞪了他一眼,低声一句,“闭嘴!”
男人抿着唇,声音几乎从齿缝中传出,接着颜克诚警告一般的看向了颜老爷子离开的背影,显然是不想让靳晟继续说话,惊动了老爷子。
靳晟识得眼色,只能忍。
到书房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奈何颜克诚的力气实在太大,靳晟觉得视线渐渐模糊,只怕再这么被勒下去,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终于,书房的门被踢了开来,颜克诚狠狠一推,将靳晟抛到了一旁的红木沙发上。
坚实的硬木上,传来一响碰撞的闷响,靳晟的腰骨直接装在木板上,这一撞,着实不轻,头也磕在红木扶手上,伴着阵阵耳鸣,他只觉得一阵目眩。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留着些军人的底子,经历过那些残酷的摔打训练,否则刚刚这一撞,换作是常人,不死也是一个重伤,显然颜克诚并不想对他手下留情。
他靳晟不就是喜欢他颜克诚的女儿吗?有必要这么痛下杀手吗?
靳晟也有些委屈,索性躺在沙发上,单手解开领带,大口的喘着气。
颜克诚撸起了袖口,俨然是一副还要继续动手的架势,他俯视着瘫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喝了一声,“你给我起来!”
靳晟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脚还没站稳,一记重拳冲着他的面门呼啸而来,这一下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躲,直接就被打到了左脸,唇腔内瞬间涌上了阵阵的血腥气。
靳晟揉着脸颊,吐了一口血水,再隐忍的脾气,这一刻他也控制不住了,反驳道,“军座,我喜欢冉冉就是死罪吗?您至于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吗?”
颜克诚听到这一句,简直如火上浇油,更加愤慨,“混小子,还敢说你喜欢冉冉?”
说罢,又是一拳。
这一下,靳晟躲了,连忙跳的好远。
“军座,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对冉冉是真心的?”靳晟一边逃一边问。
他仗着年轻,在偌大的书房里上蹿下跳。
颜克诚在他身后追着,“你给我站住!”
靳晟绕着书房,灵活的闪避,“军座,我不动手不是打不过您,只是敬重您是冉冉的父亲。”
“你还敢和我动手?”颜克诚厉声一喝,“泼猴!我命令你给我站住!你还敢违抗军令不成?找死?”
“军座!”靳晟勾唇,邪魅一笑,“我现在已经不是您的兵了。”
这意思不就是,不是他的兵,所以他的命令也就不作数了?
“好啊!”颜克诚索性不追了,立在原地,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枪,拨上弹夹,子弹直接上了膛。
靳晟耳朵一动,听声音也知道,这一次里面一定有子弹,显然颜克诚是真的动怒了,并不仅仅只是要警告他。
靳晟停了下来,抬起双手,掌心面向颜克诚,“军座,我知道我今天来的有些唐突,可我是真心想给爷爷贺寿,我也是真心喜欢冉冉。”
颜克诚大步走上前,枪口直接对准了靳晟的眉心。
冰凉的枪身抵在他的额头,惊得他掌心一层凉汗,“军座!息怒!今天是爷爷大寿,动枪事小,惊动了寿宴可就不好了!”
说着,他伸手去拨动枪头。
颜克诚死命抵着,寸步不让,空着的左手伸到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指尖一甩,便将那纸拆了开来。
熟悉的字迹铺展在靳晟面前,那是他的笔迹,这个颜克诚,竟然一直随身携带着那份“合约情侣”的协议书!
颜克诚冷言警告,“上面的字可是你自己签的!我现在命令你!别再动什么歪心思!马上和冉冉分手!不要再接近她!否则,就算是总统亲自过来,也救不了你这条命!”
颜克诚是真的气急了,今天老爷子大寿,他在外招待,一个疏忽,竟然就被这个臭小子钻了空子,直接上门找上了老爷子,还百般巴结。
靳晟心眼多,嘴又滑头,如果真的说动了老爷子,让老爷子承认了这一门亲事,那岂不是葬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好在,他还算发现的及时。
“颜叔叔!”靳晟软和了语气,一改称呼,试图拉近距离,“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承认我小的时候是不懂事,之前趁着年轻也做过许多错事,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我也不想解释。不过,我对冉冉是真心的,您也可以看到,自从我和冉冉在一起之后,您还在报纸杂志上看过我的绯闻吗?当然,姚欣瓷这件事不算!那是我受人暗算!我向您保证,从今往后,我的生命里只有颜冉冉一个女人,我绝对有能力保护她,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很好的证明!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冉冉的名下,一旦出轨,净身出户!或者,您对我有什么要求,您尽可以提出来,只要您能同意我和冉冉在一起,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您!”
颜克诚冷笑一声,“一旦出轨,净身出户,你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帮人转移资产不是你们做律师的最擅长的把戏?”
靳晟心里苦涩,百口莫辩。
“说到心里去了?”颜克诚一阵鄙夷的冷嗤。
“我怎么做您才能相信我?”靳晟有些失落。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姚欣瓷就能闹得满城风雨,把冉冉伤的体无完肤!以后呢?是不是要冉冉时刻都要提防着,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蹦出来一个前女友?明天是不是会跳出来一个情妇?后天能不能再扯出来一个私生子?难道你想让冉冉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冉冉愿意过,我也绝不会同意!”颜克诚驳的毫无情面。
“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情妇,怎么可能蹦出来一个私生子?”靳晟颇感无奈,即便他是三寸不烂之合,可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执迷不悟的老顽固,他根本无从解释。
他想不通,在颜克诚眼里他怎么就这么不堪呢?怎么说他也是颜克诚手下带出来的兵,就算是他玩世不恭,可军人的血性还在,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还敢狡辩?”颜克诚将手上的协议书往桌上猛地一拍,枪口抵着他,又抵近了半寸,“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有背着冉冉见过其他女人?”
靳晟一愣,随即笃定的举起了发誓的手势,“我发誓!”
“发誓?”颜克诚冷哼了一声,“我现在就应该一枪崩了你。”
“颜叔叔!这一点你真的要相信我!”靳晟气势凛然,毫无畏惧,甚至迎着枪口又向前了一步,以表决心。
颜克诚听罢,冷笑了一声,“谎话连篇!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倒是说说,那天和你单独待在会所包厢里的女人是谁?”
一语落罢,靳晟的冷汗便下来了,他怎么会知道他和雪瑶见面的事情?难道颜克诚竟然派了人跟踪他?
“哪天?”靳晟试探着问,职业的敏感,让他习惯性的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对方又没有指名道姓,他如果承认了不就是彻底的不打自招吗?
“哪天?”颜克诚怒不自已,“难道还不止一个?”
靳晟抿唇,组织着语句说:“军座,如果您指的是那一晚在暮色会所的那个女孩子,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连朋友都不算!因为官司上的事情,所以我和她私聊了几句。”
颜克诚继续哼着,“连朋友都不算,为什么要给她开支票?而且还是二十万?”
他根本不相信靳晟的托词。
靳晟彻底木了,这老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在包厢里安了摄像头吗?
不过他倒是真的希望他装了摄像头,这样颜克诚也不会这么无来由的质问自己了。
“我给她开那张支票是因为……”靳晟意欲解释,可是再没有刚刚那般底气十足。
颜克诚全然没有什么耐心继续听他瞎说,斥了一句,“不是普通朋友,大晚上的你去她家做什么?两个人还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灯也关着,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军座!你听我解释!”靳晟越发觉得冤枉。
“滚!”说罢,颜克诚抬起枪猛地在靳晟的脖颈处一敲。
一阵痛楚之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年轻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颜克诚看着倒在地上的靳晟,闷呼了一口气,气愤的在他身上补了一脚,随手拿起书桌上的座机,拨了一个电话,“上来两个人,把老爷子书房里的这个人渣给我清走,通知门口的警卫,以后谁要是敢放这个人进来,军法处置!”
**
宴客厅内,觥筹交错。
寿宴已经连办两天,往来道贺的宾客,还有那些礼到人未至的,难以详细计数,单单送上门的寿礼就齐齐整整的堆满了两个客房。
到了正日子,即便要凭请柬才能进入,也来了不下百余人,军政两界的要员大多携家眷前来,还有一些商界的人脉,宾客阵容,可谓是豪华绝代。
平日里,众人都只觉得颜家低调,可一旦高调起来,怕是整个金陵都要跟着抖上三抖。
寿宴摆了两拨,餐厅内,准备了中式的宴席,届时招待内宅贵宾。
到了这宴客厅内,则按着西式的布置,设置了自助餐台,角落还有助兴的乐队,氛围融洽,那些年轻的家眷大多喜欢围在这里。
突然,角落的乐队停止了奏乐,不知道是谁起头鼓掌,带头说:“寿星来了!”
一时间掌声雷鸣,道贺声此起彼伏。
只见远处,颜老爷子矍铄而来,身穿一身红色的唐装,应着气氛,喜庆极了。
他身旁,颜冉冉一袭白裙,小心的搀扶着老人。
听到欢呼的掌声,老爷子微微一拧眉,“冉冉,爷爷这么穿是不是有点奇怪?”
老爷子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军装傍身,即便归老还田之后,也还是没有摒弃这个习惯,什么时候穿过这么花哨?
颜冉冉靠在老爷子的肩膀上说:“爷爷!这件衣服可是我专门为您的生日订做的!你不喜欢吗?”
小丫头嘟着唇,撒着娇。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头,“喜欢!喜欢!只要是冉冉送的,爷爷都喜欢!”
“那晟哥哥送的礼物呢?爷爷也喜欢吗?”她顺势问。
老爷子眯了眯眼,“喜欢!”
“那你喜欢晟哥哥吗?”颜冉冉好奇的看向老人。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眼神里却难掩赞许。
颜冉冉开心极了,不管爸爸妈妈怎么反对她和晟哥哥在一起,现在她有了爷爷这个后盾,心里边变得踏实多了。
颜冉冉搀扶着老人,来到人群中央,瞬间老爷子便被各种恭贺声包围了。
爷孙俩浅笑回应着,老爷子的心情很好,老宅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上一次这般热闹,好像还是柒柒的爸爸和妈妈结婚的时候,女儿回来办回门宴,家里足足热闹了一番,算算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越过人群,颜冉冉却始终关注着楼梯的方向,晟哥哥被爸爸留了下来,两个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刚刚爸爸看起来火气不小,她真怕两个人发生争执,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一会儿,颜冉冉看到颜克诚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冰封肃穆,双手整理着袖口,远远看着,右手分明还泛着红肿。
颜冉冉心中一惊,大感不好,连忙走了过去,问,“爸爸,晟哥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颜克诚不回答。
颜冉冉凝着泪便要冲上楼梯,却被爸爸一把抓住了纤细的胳膊。
“我把他赶走了!以后不准再见他!”说罢,他拎着女儿的胳膊便回到了宴客厅。
“爸爸!晟哥哥是诚心来为爷爷祝寿的,你怎么能把他赶走呢?”颜冉冉委屈。
“别忘了他是和我签过协议的,现在协议到期,以后你不准再见他!如果要是被我发现你私下见了他,我可不能保证下一次我的枪里就一定没有子弹!”颜克诚一字一句。
颜冉冉垂着小脑袋,知道爸爸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说话。
颜煜宸走了过来,摸着颜冉冉的小脑袋,“怎么了?看把我们小公主委屈的?被爸爸说了?”
“哥哥!”颜冉冉扑到了颜煜宸的怀里。
颜煜宸摸着她的后脑,安慰着,低声说:“乖。”
“看好你妹妹!”颜克诚厉声一句,“你的兵是怎么警戒的?怎么把阿晟放进来了?”
“嗯?”颜煜宸一愣,当时他下任务的时候,倒是没有特意叮嘱靳晟的事情,反正那小子又没有请柬,料他也进不来,看来还是他疏忽了。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的兵权有什么用?!”颜克诚说罢,甩身就走。
无怨无头的挨了这一顿骂,颜煜宸也觉得委屈,只能将怒意转嫁到靳晟身上,暗骂了一声,“臭小子。”
颜煜宸拉着颜冉冉的手,向里面走去,“冉冉啊!你说阿晟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吗?难道你只要爱情,亲情都不要了吗?”
颜冉冉委屈的垂下了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兄妹俩向中央走去,路过一架纯白色钢琴的时候,颜煜宸停了下来,捏着小丫头的脸蛋说:“冉冉,弹首曲子吧?”
“不弹。”她根本没心情。
“爷爷今天过生日,要不要这么扫兴?他老人家最喜欢听你弹钢琴了。”
“你怎么不弹?”
“好啊!那我们四手联弹?”
颜冉冉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我可是专业的,才不会和你这种菜鸟合作!”
颜煜宸宠溺的笑笑,“那哥就给你找一个专业的!”
说罢,他打了一个响指。
颜冉冉一愣,从她身后走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白色的燕尾服,精雕细琢,精致的容颜,吹弹可破的皮肤,让身为一个女生的她,都觉得有些自叹不如。
“韩冰,韩叔叔家的儿子,绝对是专业的!”颜煜宸浅笑。
就算不用他介绍,颜冉冉也知道韩冰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在她还在英国求学的时候,韩冰就已经是享誉世界的钢琴大师了,她甚至还一度奉他为偶像。
韩冰向手中的高脚杯放到琴架上,走到钢琴前坐下,抬眸看向颜冉冉问,“东方幻想曲?”
“世界钢琴十大难曲……”颜冉冉低语,学过钢琴的她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
韩冰点了点头,眉宇间带着那么一丝挑衅,仿佛料到颜冉冉不会接受挑战似的。
颜冉冉便不服气了,虽然她性格柔弱,可是在音乐上,她却是从来不服输的性子。
她撩起裙摆,气冲冲的走到韩冰身边坐下,抬手打开了琴盖。
“需要看谱子吗?”韩冰挑眉看向她。
瞧不起人吗?颜冉冉也不看他,冲了一声,“不用!”
说罢,她率先将手指放到了琴键上,细长的指尖在琴键上如风舞动,奏响一波波醉人的曲调。
韩冰勾唇,随即也落下了手指,震撼的四手联弹瞬间响彻了大厅,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瞬时都安静了,纷纷将目光投到了大厅中央。
刚刚韩冰现身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一阵骚动。
现在外面有多少少女被他迷的神魂颠倒,而且听说韩冰性格高冷,出身世家,从不参加商业性质的演出,可现在他却出现在了颜家的家宴上,想必颜韩两家一定也是关系颇深了。
周围传来女孩儿们的窃窃私语。
“哇!韩少!好帅!”
“四手联弹!金童玉女哎!”
“别瞎说!颜小姐的男朋友是靳晟!”
“对啊!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靳少呢?”
“两个人不会分手了吧?”
“不好说!靳少的情史那么丰富,有了新欢也不奇怪。”
“呵!恐怕这一次是颜家未必看得上靳少呢!”
“怎么可能?靳少可是总统的三公子!”
“是私!生!子!颜家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让颜小姐嫁给小妾的孩子呢?”
……
颜煜宸来到了丽蓉身边,揽着母亲的肩膀问,“这两个人是不是还挺配的?”
“是啊!”丽蓉望着两人,满目赞许,“我怎么就忘了韩家的这位公子呢?这两个人应该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颜煜宸浅笑,“现在最好的方法不是逼着这丫头和阿晟分手,而是让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会有比阿晟更优秀更适合她的人。”
丽蓉点了点头。
颜煜宸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应了一声,接着看向母亲说,“柒柒他们回来了,我去通知父亲。”
颜克诚此刻正陪在颜老爷子身边,颜煜宸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声,“爸,靳御来了。”
于公,靳御位及总理,颜克诚理应出门迎接,颜煜宸不敢提醒,因为于私,靳御却要叫他一声舅舅,两难权衡,他只能听父亲吩咐。
“哦。”果然,颜克诚并没有要出门迎接的意思,想必因为靳晟的事情,他还在气头上。
倒是颜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耳朵却精明,问了一句,“柒柒回来了?”
“是!爷爷!”颜煜宸恭敬答道。
“快快快!扶我起来!”老人伸出手,意欲起身。
父子俩只能一左一右扶着老人,向门口走去。
一众宾客见状,也只能跟着,浩浩荡荡的向门口走去。
老爷子到了门口,靳御的车随之也到了。
车门打开,一身白色小西服的靳司沐从车里跳了下来,向老人跑去,“太公!”
老爷子俯身,想抱起重孙,却是抱不动了,老人叹息着,一阵感慨。
慕柒柒从身后跟了上来,“八爷!牵着太公的手,别累着太公,不要让太公抱!”
她知道外公从来不服老,一句话,总算是给老人找回了颜面。
“外公!我回来了!”慕柒柒走上前,扑到了老人怀里,给了他一个拥抱。
“好。”老人拍着她的背,“回来就好。”
靳御随之走来,“外公!我和柒柒来给您拜寿了!”
老爷子这时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啊!你那个三弟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一会儿人不见了?”
颜克诚一努眉,向颜煜宸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连忙扶着老人的胳膊说:“爷爷!外面凉,我们进去说,您不是给司沐准备了一份大礼吗?”
“对对对!快让他们把东西找出来!”提到重孙,老人随即喜笑颜开,也不再提靳晟了。
众人散去,门口,靳御和颜克诚站在风口处。
颜克诚抽出一支烟,靳御从他烟盒里夹出打火机,为他打上火,今天没有君臣,他只当他是舅舅。
“老三来过?”靳御问,“让舅舅烦心了。”
不用问,他也能从颜克诚的神色中看出不悦的情绪。
“都是姓靳的,可这阿晟哪里像是你的弟弟,哪怕他要是有你一份沉稳……”颜克诚显然不想说了。
“阿晟年轻气盛,可是这些年,他已经收敛许多了,别的不多说,军营那两年,就足以让他改头换面了。”靳御勾唇,即便这个弟弟万分不足,总不能当着外人面数落他的不是。
“当年我就不应该心软,不应该让他活着走出我的大营!”颜克诚厉喝。
靳御默然,没有回驳什么,自然知道这是气话。
颜克诚继续说,“我不是气话!也不怕你去总统那里告状!”
靳御知道,这是在挑他父亲的理,“舅舅!父亲正在巡视北疆军情,所以特意命我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外公那边能笑纳。”
“总统费心了。”
一口一声总统,这显然不是出自颜克诚的本心,靳御劝慰说,“舅舅,一家人,这就见外了。”
颜克诚吸下一口烟,叹了一口气。
靳御继续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千万不要被外人看了笑话。军政会议在即,如果舅舅不出现,外界一定会有所猜忌。这两年多地裁军,唯独舅舅这里非但没有减员,父亲更是冒着诸多非议,将两大军区合并,尽数归入舅舅麾下,这是何等的信任?如果这时候因为儿女情长之事,乱了方寸,不仅在国会那里,父亲无从交代,您这里,怕是也会影响到士兵的情绪,难免会动摇军心。”
靳御沉声说着,铺展着道理。
颜克诚漠然听着,他心中自由城府,这样的道理怎么可能不懂,可是现在事关他女儿的终身大事,就算堵上前程,他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回去告诉你父亲,我现在整天都要看着我的女儿防止被他儿子骚扰,没时间!”
说罢,颜克诚将烟头一甩,转身走进了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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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客厅内,颜老爷子牵着靳司沐的手,逢人便骄傲的介绍,这是他的重孙,是何等何等的聪慧。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对着小孩子就是一阵狂拍,这孩子实在是生的太可爱了,有那样一个英俊的父亲,底子自然不差,可这小家伙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尤其是那双眼睛,继承了母亲,睫毛长长的,添了不少精气神。
靳司沐也不认生,乖巧的应话,只是小家伙挺着一张和他父亲一样高冷的脸,极少见他笑,然而小家伙小小年纪就能周到的应付这样的场合,偏偏又让人挑不出他任何失礼的地方。
小家伙揉了揉小肚子,看向慕柒柒说:“麻麻,我饿了。”
颜老爷子听罢,随即吩咐说:“快!开席!别饿着我的重孙!”
佣人在一旁小声提醒说:“老太爷,还没到开席的时间。”
“让你开席就开!”老爷子拿出了家长的架势,喝得佣人一震,不敢辩驳,转身就要走。
“慢着!”慕柒柒叫住了那人,连忙接话说,“外公,我带八爷去吃点糕点,小孩子就是容易饿的,别为他乱了吉时。”
这样大型的宴会,每一个细节,包括开席的时间和菜单,一早就印到了请帖上,小孩子可以不懂事,可是她不能不懂道理。
“嗯!我要吃菠萝糕!”靳司沐牵上妈妈的手。
老爷子作罢,揉着司沐的小脑袋说:“少吃点,晚上有好多好吃的。”
“嗯!”靳司沐点了点头,另一手去牵颜冉冉,“小姨,一起去。”
颜冉冉心里还惦记着靳晟,想去给他打一个电话,于是蹲下身,对他说:“司沐,小姨要去换身衣服,等下过去找你好不好?”
靳司沐点了点头,牵着妈妈的手就走了。
母子俩来到自助餐台,慕柒柒端了一个盘子,问身旁的小人,“八爷想吃什么?”
“我又看不到。”小家伙嘟嘴,对于他来说,那台子着实有点太高了。
“婆婆来抱你!”柔稳的声音刚至,靳司沐随即被人夹着腋下,举的老高。
“心姨?”慕柒柒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中年妇人,一身优雅的藏蓝色长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侧盘在脑后,端庄的挽了一个髻。
中年妇人不急着答她的话,而是问靳司沐,“快,想吃什么?”
靳司沐抓紧时间连忙点了几样小食,慕柒柒缓过神来,一一夹了一块放到了餐碟里。
三个人来到宴会厅一角,寻了一张沙发,两个大人坐下,靳司沐则端着小盘子来到茶几前,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刚要去夹菠萝糕的手却是一顿,接着看向慕柒柒说:“麻麻!洗手!”
慕柒柒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问,“八爷,用湿巾好不好?”
靳司沐点了点头,接过湿巾仔细的擦拭着,直到满意了,强迫症似的又将湿巾叠好放到一旁,这才去夹起一块菠萝糕,小口吃着。
中年妇人看着这孩子,掩唇笑着,“和他爸爸一样,也是个洁癖!”
“心姨,你认识靳御?你们见过吗?”慕柒柒拧眉,印象里,心姨好像和靳御并没有什么交集。
中年妇人看向她,浅笑应话,“像我们这种商人啊,政界吹风,我们下雨,所以对于总理的喜好,多少我们都要打听一些的。”
她淡淡一句,说的波澜不惊。
说着,她将视线落到慕柒柒身上,“上一次见面好像应该是五年前?那年你刚刚上大学,好像去的大学不是很满意,还和我大哭一场来着,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慕柒柒笑笑,“其实我也没想到,八爷是计划之外的。”
“什么叫计划之外的?”靳司沐看着妈妈问。
慕柒柒抿唇,如果说这个儿子有哪里像她,那一定就是这种对待问题刨根问底的执着。
可是应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小家伙眨眨眼,“我知道了!妹妹算不算是计划之内的?”
中年妇人看向慕柒柒的小腹,惊讶的问,“你又怀孕了?”
慕柒柒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小孩子童言无忌的。”
靳司沐一脸正经的说,“拔拔说了,他会努力给我一个妹妹的,还说这是他今年的计划!所以,麻麻,你也要努力!”
慕柒柒一脸黑线,这个男人,怎么什么话都和孩子说!
一旁,心姨浅笑,倒是慕柒柒,捂着额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慕柒柒一抬眼,正好看到靳御朝她的方向走来,气急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靳御莫名其妙的被一瞪,不明所以。
视线一转,却看到慕柒柒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谈吐优雅,看她和母子俩近密的坐姿,并不像是陌生人,可是印象里,他并不记得慕柒柒认识这样一个人。
大脑中搜索无果,他只能问司徒琛,“那个女人识谁?”
每每出席重要场合,司徒琛都会提前查看嘉宾资料,并将它们熟记在心,以便在必要的时刻给靳御以提醒,避免造成谈话的尴尬。
司徒琛看了一眼,随即答道,“白素心,新上任的兵工集团总裁,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已经换了五任丈夫,就在这次上任前,她又离婚了。”
柒柒怎么会和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一起?靳御神色一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盼她学好不是一件容易事,被人带坏,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几步路,靳御来到了慕柒柒身边,只见她鼓着气鼓鼓的小脸,完全不想理他。
他不禁看向了一旁的白素心,明明已经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却将自己打扮的犹如妖孽,全无这个年纪该有的端庄与稳重。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简直太厉害了,竟然几句话就能挑拨出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
两夫妻就这么僵持着,白素心起身向靳御伸出右手,淡然问候,“你好!总理先生!”
靳御扫了一眼她的手,却没握,嫌脏。
避免尴尬,司徒琛连忙介绍说:“靳先生,这位是兵工集团的总裁,白素心,白总。”
“嗯。”男人依旧冷淡。
白素心纵横商场多年,当然有自知之明,她自然地收回了手,顺势轻轻地挽了一下头发,毫无尴尬的痕迹。
一旁,管家前来邀请,“小姐,姑爷,开席了,老太爷让我来叫二位!”
靳御听罢,牵起慕柒柒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拥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一句,“宝贝,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自己去问八爷!”慕柒柒呛他,小手隔着他的衣服在他的腰间狠狠一捏。
靳御垂眸看向地上的小人儿,靳司沐眨着眼睛,冲着父亲笑笑,“我们刚刚在说妹妹的事情,我让麻麻要努力,可是婆婆对麻麻说,妹妹要随缘,没必要勉强。”
靳御拧眉,终于知道这小丫头为什么生气了,一定是误会他们父子两个又联合起来催她生孩子了,只是这些关这女人什么事?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吗?
“这孩子真可爱。”白素心捂唇笑着。
靳御牵着母子两个,不想理她,径自走。
却不想,身后,管家却对那妇人也是一句,“白总,军座有请,餐厅这边走!”
靳御不觉一惊,这个女人竟然也是能被邀请到中餐厅的内宅贵宾?看来他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女人。
管家领着白素心走了。
靳御牵着慕柒柒的手,走了另一条路。
“宝贝,生气了?”靳御捏着她的小手问。
慕柒柒垂着头,“你怎么什么都和八爷说?什么叫生妹妹是今年的计划?你知不知道刚刚八爷说让我努力生孩子的时候,心姨是怎么笑我的?”
“这和宝贝无关。”男人勾唇,接着贴上她的耳朵,“你没怀上,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努力。”
慕柒柒扶额,这个男人全然意识不到谈话的重点是什么。
靳御话锋一转,“你叫她心姨?很熟吗?”
“熟啊!她是个好人!”提到心姨,慕柒柒倒是笑了。
靳御拧眉,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对于“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显然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有着多丰富的情史。
“嗯……”这下轮到他头痛了,一直以来,他只是教了她怎么做人,偏偏却没有教好她应该怎么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