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方向盘，面上却尽量柔和些，尽量用平常的口吻和孩子聊天：“霍……嗯，小玄，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爸爸他……他不管你吗？”
  “我偷跑出来的。”霍大宝垂眸轻声答道。
  “太危险了！”莫小满只觉得心惊肉跳，这么大点孩子，霍苍的敌人那么多，他是怎么放心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的？
  她温声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你爸爸他们会担心的。而且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会遇到很多坏人。”
  小宝接口说道：“是呀是呀，坏人会把你抓走的！”说完冲他做了个鬼脸，皱了皱小鼻子，不满的道：“小哥哥你不会笑吗？你这个样子太凶啦！大人会不喜欢的！”
  霍大宝下意识看向莫小满，不小心和后视镜里莫小满的视线撞在一起，他愣了下，就见她对他一笑，那弯弯的眉眼，和爸爸床头那张照片里的她一模一样。
  他有些紧张的问：“真……真的会不喜欢吗？”
  “怎么会呢，别听小宝胡说，她骗你的。”莫小满察觉到这孩子身上那层自我保护的茧有松动的迹象，心里欢喜，忍不住问：“你妈妈她……到哪里去了？”
  霍大宝失望的垂下眼。
  妈妈果然没有认出他呢。
  他道：“妈妈她去了很远很秘密的地方，我们都找不到她。不过，妈妈会回来的，是吗？”
  他问着莫小满，却没有抬头，小手攥紧了拳头，大气也不敢出。
  莫小满恍惚了一下，嗯了一声，喉头不由得哽咽，“那你，恨妈妈吗？”
  霍大宝不说话了。
  他一直在等妈妈回来，爸爸说，妈妈喜欢听话的孩子，他一直很听话。爸爸不让他穿新衣裳，他就不穿，因为他和爸爸一样，相信妈妈总有一天，会回到他和爸爸身边，会给他买很多很多的衣裳，做他最喜欢的菜给他吃。
  她还会像于昭小舅说的那样，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用好听的声音跟他说童话故事……
  他盼望着，期待着，却没想到，妈妈早就有别的小宝宝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漂亮可爱的小宝，有些讨厌她，却很羡慕她。
  他也想……
  嗯，他也想妈妈可以整天陪着他。
  但是他不会撒娇，也没有小宝那么会说话，妈妈……会不喜欢他的吧？
  他的沉默，令莫小满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瞬间心若刀绞眼眶湿润。她没有参与他的成长，他恨她无可厚非。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孩子真正的沉默以对的时候，她却不能无动于衷。
  却还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将话题引开，聊着有趣的事情想要逗他开心，霍大宝却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莫小满只觉得无比的棘手。
  很快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小宝欢喜的笑着：“我们回家啦！”
  她开心的跳下车，转身朝霍大宝伸出手来：“小哥哥，快下来吧，我有好多玩具，我可以给你玩哦。”
  霍大宝正想推开她，却见莫小满望了过来，他不想惹妈妈不高兴，便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小宝软乎乎的手。余光瞧见莫小满露出来的笑容，他嘴角也跟着扬了扬，不禁握紧了小宝，难得和她说了一句话：“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小宝却高兴的不得了：“妈咪，小哥哥终于和小宝说话啦！”
  “嗯啊，那你不可以再惹小哥哥生气哦？”莫小满从车里下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牵着霍大宝手朝电梯走去。
  小宝拍着胸脯保证道：“才不会呢！我喜欢小哥哥！”
  莫小满很高兴女儿能喜欢大宝，小宝一直不大喜欢和同龄人玩耍，用她的话说，那些整天只知道哭鼻子的小朋友，太幼稚了！
  莫小满牵着大宝，大宝牵着小宝，一路在话冻痨小宝清脆的笑声中，回到了家里。
  霍大宝跟着莫小满进了门，还有些踌躇，小心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却属于妈妈的家，心里觉得很高兴。
  小宝欢快的叫了一声当先冲进去，莫小满见霍大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有些拘谨的样子，笑着牵起他的手，这一次孩子没有将手抽回去，她不由得握得紧了一些。
  然后对小宝说：“小宝，和哥哥玩一会儿，妈咪去做饭。”
  又俯身和霍大宝说：“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如果妹妹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打她！”
  说着她挥了挥拳头，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小宝配合的惨叫着将自己藏了起来：“妈咪你太坏啦！”
  霍大宝看着她明艳的笑容，漆黑的双眼慢慢弯了起来：“嗯！”
  他想，妈妈……真漂亮呀。
  两个孩子很快玩到了一起，霍大宝太过安静，小宝却是另一个极端，倒也合得来。
  莫小满在厨房里忙活，时不时伸出头来看一眼，见两个小家伙越来越熟稔，心里那拥阻的感觉淡了几分。
  慢慢来吧，她现在不敢马上告诉大宝自己是谁，如果吓着他，她怕以后这孩子会讨厌她。
  她不知道霍苍他们都是怎么和孩子说起她的，但大宝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妈妈的，不然的话，他不会认不出她。
  她和从前，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莫小满担心霍大宝饿的太久，很快做了几个菜出来，招呼两个小家伙上桌吃饭。
  眼见霍大宝还抱着那个袋子，心里有些复杂，不愧是那个男人教出来的孩子，不仅性格相似，就连这守财奴一样抱着礼物的样子，都一个样。
  她走过去，俯下身按在他小小的肩膀上，柔声说：“咱们把衣服先放下来好不好？我给你收着，保证不会有人拿走它。等吃完了饭，我再把它还给你，怎么样？”
  霍大宝迟疑了一下，双手将袋子递了过去。
  莫小满将他衣服放在沙发上，霍大宝的眼神便一直盯着她，然后看着她走过来，他有些手足无措。
  “先洗个手吧。”她牵着他往洗手间走去，招呼着正爬上椅子想去抓排骨的小宝：“小宝，你洗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