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7,小羽毛打人
作者:明景      更新:2023-05-19 20:09      字数:12625
  陈白羽看着面前只剩下一半的火庐,摇摇头,被风吹雨打了好几年,竟然还没有倒下,简直就可以叫‘真坚强’了。
  真的太不容易了。
  陈白羽打个呵欠,好困。
  昨天晚上,阿公和堂哥还有堂叔等男人打着手电筒连夜回家去了。
  剩下的女人留在大姑家过夜。
  因为大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床,只能打地铺。最重要的是,被子也不多。
  陈白羽和两个姐姐还有阿婆,大堂伯娘,堂婶大堂嫂等,好几个女人挤在一起,抱紧取暖。
  因为是打地铺,被子也不暖和,总感觉很冷。
  其实,陈白羽有些生气的。明明就应该安排阿婆和大堂伯娘等上了年纪的人睡床的,但大姑丈和二表哥坚决不同意。
  最后就成了大姑和大姑丈睡一张床,两个表哥睡一张床。而陈家的女人们就只能打地铺。
  看着阿婆睡着后因为冷而卷缩在一起的时候,陈白羽真的想要把大姑揪起来,问问,她还记不记得这是她妈了?
  借钱的时候,是妈;需要粮食的时候,也是妈;需要帮忙,需要支持的时候,是妈。
  现在却让自己的亲妈打地铺。
  现在可是冬天,地上凉。
  陈白羽只能紧紧的抱着阿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然后没有漱口,没有洗脸,没有早餐。
  阿婆和大堂伯娘已经开始帮忙干活了,陈白羽傻傻的站在火庐边上打着呵欠。
  亲戚朋友陆陆续续的来了,阿婆带着两个姐姐在招待客人。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因为大姑家除了准备菜,没有其他的茶水或者零食,客人来了,也不过就是干站着。
  如果是别人家,还能去看看新房。但大姑家没有准备新房,就在他们住的房子里贴上了新剪的‘囍’字。
  简简单单,没有一点新房的样子。
  而且这个房间里还有两张床。
  不少人看到这样的布置都忍不住的摇摇头。
  “怎么就没有起个新房随便在旁边搭个房子也好啊。让新人和两个老人住一房算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小叔在,这,这不说乱来吗?”
  “就是啊。说出去多难听。新媳妇和小叔子住一个房间,这,不是让人吐口水吗?在旁边起一个房间也不用多大的花费,凑凑就起来了。”
  “这安排简直就不像样。”
  ......
  不少人在看过房子后就找阿婆说话。
  “可不能让阿娟这样乱来。别人可是要骂人的。”
  “就是啊。怎么能这么随便?新媳妇和小叔子,还有家公......肯定是不妥的。再穷也不能住到一起去。要是家里没有钱,那就搭个稻草屋,也费不了多少事。”
  “秀容啊。你可不能让阿娟乱来。哎。怎么没有准备就办事了?”
  阿婆抿抿嘴,她也提议过,说不能这样住到一起去,但女儿直接回怼了一句‘没钱’。
  然后就说让大哥帮忙。
  让大哥出钱出力。
  哪有这样的好事?
  阿婆对大姑已经死心了,懒得理会了。昨天,她已经劝了一天了,但大姑就是无动于衷。
  因为如果在旁边起个新房子,即使是稻草房,最少也要添加一张床。但她现在连一张床都不愿意添。
  用大姑的话说就是‘反正都是要出去打工的,一年到头也没在家里住几天。挤挤就过去了。’
  大姑都说这样的话了,阿婆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逼着大姑去起房子吧?
  再说,今天就接新人回来了,要起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婚事太仓促。”感觉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谁家结婚不是要准备半年一年的?阿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办酒席。”刚听到消息,说让她过来喝喜酒的时候,还以为是小年轻不懂事,把肚子给搞大了,赶紧办酒席遮羞呢。
  “就是。谁家办酒席是心血来潮就给办了的?没一样准备好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茶水了。”
  ......
  阿婆听着亲戚朋友这样说,脸色也是一阵阵清白。
  但是能说什么?
  别人说的都是实话。
  阿娟的确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买了一堆菜回来,然后就说要办结婚酒席。至于其他的?
  什么都没有。
  昨天晚上打地铺,本来就有些不舒服的阿婆,现在只觉得以阵阵头痛。
  真的想要甩手不管。
  但这是自己女儿娶儿媳妇,她只能硬着头皮帮忙安排,处理。
  陈白羽却不想帮忙,又困又饿,现在的她想只好好的睡一觉,或者是吃一顿。昨晚睡在地上,感觉着凉感冒了,头有些重,脑仁有些疼。
  陈白羽揉揉太阳穴,打个呵欠,摸摸肚子。
  肚子饿了,怎么办?
  只能等大表哥把新娘子接回来,然后开饭。
  陈白羽又打了个呵欠,昨晚真的没有睡好,好困。
  擦擦眼角的泪,揉揉差点睁不开的眼睛,陈白羽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真的太困了。
  真不知道大姑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全村不待见,这也是一种本事。
  因为农村人家的孩子多,所以一般人家都会住房紧张。所以在有亲戚留宿家里又住不开的时候,一般都会到兄弟家或者邻居家借住。
  但是,大姑丈却没能找到一家愿意借宿的人。
  大姑丈的大哥拒绝,邻居也拒绝。
  最后,陈白羽一家只能在大姑家打地铺。
  大姑家只有两张床,一张大姑和大姑丈睡,一张是两个表哥睡。现在,大表哥结婚,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呢。
  陈白羽也是醉了。
  真的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愿意嫁入这样的人家里来。
  绝对是真爱。
  必须是真爱。
  陈白羽摸摸肚子,好饿。
  又饿又困的。
  一点也不像是在参加宴席,倒像是在参加生存大挑战。
  幸好,大表哥已经出门接亲,请来帮忙的人也开始准备饭菜。
  陈白羽吞吞口水,好饿,好想吃鸡腿。陈白羽盯着正在斩鸡的师傅看,好想要一只鸡腿。
  陈白羽正想着要不要过去要一只鸡腿的时候,就看到穿着围裙的师傅快速的把半只鸡腿塞进了围裙里面去。
  原来,做菜的师傅在腰上绑了一只大布袋,然后再裹上围裙,神不知鬼不觉。
  陈白羽嘴角抽抽,她甚至开始有点理解大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应该算是入乡随俗吧?
  陈白羽又留意了一下其他的人,几乎每个来帮忙的人的围裙下面都藏了一个大布袋。
  这风气......
  听说当年,大姑要嫁过来的时候,阿祖是不同意的。
  阿祖说,这个村的风气不好。
  但因为大姑丈会吹唢呐,不用下地,长得还算白净,和一般的村民很不一样。这个不一样深深的吸引了大姑。
  最后,阿祖也只是让她不要后悔就不管了。
  姜还是老的辣。
  看看,现在大姑被同化成人憎鬼厌的模样,却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陈白羽只能心疼阿婆,真的太不容易了。
  上辈子,阿婆去世得早,大姑一家就攀上小叔。让小叔给他们介绍工作,让小叔给他们租铺子,找小叔借钱等等。
  因为大姑和爸妈的关系不好,所以陈白羽十几年间也不过是见过大姑一两面而已。
  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他们的奇葩事。
  最常听到的就是得了便宜还耍贱。
  小叔小婶一家出钱出力却得不到一句好,还在暗地里说小叔小婶家的坏话。
  这样的人,陈白羽是懒得打交道的,更不要说讨好。所以阿婆和两个姐姐在忙的时候,陈白羽干脆在看风景。
  当然,也没有啥风景就是了。
  “小五,还困?”二姐递给陈白羽一个面包。
  陈白羽看了一眼表皮上已经有了黑点的面包,皱起眉头,“哪来的?”
  “阿婆从大姑的衣柜里翻出来的。”二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闻起来还没有坏。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开饭呢。先填一下肚子吧。也不知道大姑村里的人是怎么回事,竟然都没有人过来帮忙。一点也不像我们村。”
  “二姐别吃了。小心食物中毒。”陈白羽抢过二姐手里的面包,直接扔到路边去。一会就有好几只不知道是谁家的鸡扑过来抢面包。
  “我怕你饿着了。”
  陈白羽摇摇头,“我更怕食物中毒。这些面包也不知道被放了多少天了,很可能已经坏了。”
  面包即使坏了,也看不出来,一般都是要吃的时候发酸才会发现。
  很多人家的面包都会放几天,甚至放着放着就有了黑点和小黄点。有些节俭的人家在发现面包上有了黑点或者小黄点的时候,就会把外面的黑点撕掉,扯掉,扔去喂鸡,然后继续吃。
  二姐无奈的抿抿嘴,“那就再等一会吧。等大表哥把新娘接回来就能开饭了。”
  “我看见不少人偷菜。”二姐靠在陈白羽耳边小声说道,“这个村的人都不太好......大姑也看见了,不管。说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她去别人家帮忙也这样。”
  二姐没有告诉陈白羽,大姑藏起来的面包就是从别人家偷拿回来,然后藏起来慢慢吃的。
  阿婆被大姑气得想要打人。
  “三姐?”陈白羽有些好奇的看着正一脸恶心的走过来的三姐,“怎么了?”怎么一副想吐的样子?
  三姐看了周围一眼,阿祖从小就教育他们不能在别人的背后说人是非,但三姐觉得这件是必须在姐妹之间‘分享’一下。
  “大姑竟然在装衣服的木箱里藏了一只烤鸡。”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关键是哪只烤鸡应该是过年前的。”现在已经初六了,好几天了,“打开木箱的时候,都已经臭了。”
  因为洗碗布不够,所以阿婆让大姑剪一件旧衣服来当洗碗布。但是,阿婆没想到,打开木箱的时候,居然闻到一阵阵臭味,并且差点被这股臭味给熏晕过去。
  木箱里面的好几件衣服都已经沾了油。
  “我在烤鸡上看到白色的点点在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疽?恶心死我了。”三姐一副我就要吐了的表情。
  陈白羽抿抿嘴,也觉得恶心。
  虽然,农村人都喜欢用木箱来装一些自认为比较贵重的东西。也有吃食,例如阿祖就喜欢用木箱存花生糖和芝麻糖给孩子们。但一般都会把吃食和衣物分开。而且一般都会天天看,免得坏了。
  一般人应该都不会把吃食和衣服放在一起吧?也不知道大姑是怎么想的。
  “我一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下饭。”三姐撇撇嘴,“恶心。”
  三姐真的很不喜欢大姑家,感觉到处都是脏脏的。
  虽然家里没有养家禽,但看起来到处都是各种青苔和垃圾。
  “我想回家了。”陈白羽也不喜欢大姑家。
  好好的一个家搞得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一样的荒废。墙壁上有不少的蜘蛛网。农村那户人家过年的时候没有大搞卫生?
  做人活得这么粗糙,也是奇葩了。
  不过,大姑家人的衣服倒是洗得干干净净的。只看大姑一家的穿着,还真以为他们是多讲究卫生的人家呢。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阿婆呢?”陈白羽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阿婆。
  三姐和二姐叹口气,“亲戚来了,没有坐得地方。阿婆到邻居去借凳子了。”但邻居家不太愿意,担心有借无还。
  陈白羽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厌恶,有些烦躁。
  大姑买了菜,然后准备了好几张破桌子,凳子之类的东西堆放在小小的院子里。其实,也不过是一半的院子。
  一个完整的院子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大姑丈大哥家的,现在用来放柴火,一半是大姑丈家的,现在正随意的放着记张桌子和凳子。
  然后就是几个人在洗菜,斩鸡,看起来忙忙碌碌的。
  至于来的亲戚朋友?都站在外面呢。
  有人站得不耐烦了,就到村里随意的走走;有些人干脆就蹲在旁边的一个废弃的鱼塘旁边聊天。
  这个鱼塘是大姑丈家的,因为不打理,里面的鱼都死干净了,成了一个臭味死水潭。
  不少人直接往里面扔垃圾。
  一些死鸡,死鸭什么的,懒得完挖坑了就直接扔到里面去。
  这个水潭就在大姑丈家的门口,真的很怀疑大姑一家是不是都鼻子失灵了?
  这么浓烈的味道竟然都没有感觉?
  陈白羽摇摇头,“来了很多亲戚?”
  “应该不少。”
  “哎。大姑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受罪。”可笑的是,大姑总一副‘我幸福,我快乐’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能够无视全世界而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陈白羽真的很佩服大姑的内心强大,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大表哥什么时候把新娘子接回来?”陈白羽真的很饿了。昨天晚上没怎么吃,今天又没有吃早餐,然后现在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
  “大表哥好像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应该也快回来了。”二姐觉得以后小表哥要结婚的话,她肯定是不愿意过来的。
  找罪受。
  陈白羽三姐妹和亲戚朋友们都在等大表哥接新娘子回来,然后开席吃饭。
  但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大表哥还没有回来。
  大家开始有些急了。
  有亲戚找到阿婆问怎么回事?
  “是不是让人去看看?按理说应该要回到了。”
  “很多人都饿了。”
  “哎呀。阿娟,你让人去看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新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其实,大家都想说‘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但是,毕竟人家结婚,有些不吉利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即使等得不耐烦,即使烦得想要立刻离开,但也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只有大姑和大姑丈一家,亲戚们早就走了。都不过是看在陈白羽阿公阿婆的面子上,勉强的说服自己给大姑一个面子而已。
  可笑,大姑却不自知。
  如果不是因为陈白羽家发展好,亲戚们还真不想理会大姑和大姑丈这一家蠢货。看着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去看看吧。大人能等,孩子不能等,不少孩子都饿得要哭了。”
  “就是啊。让人去看看。看看怎么回事?新人怎么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等大姑安排人过去看看,跟着去接新娘子的其中一个小伙子跑了回来,应该是大表哥的朋友。
  小伙子回来后直接去找大姑和大姑丈,原来女方要求给五百元才同意出门,两家人在讨价还价。
  一家要加钱,一家不愿意。
  “怎么还要加钱?”大姑气得直拍桌子。
  “前几天说要五百,现在又要五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又不是开银行的,那能说要钱就给?”
  小伙子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大姑,“新娘娘家说,前几天要的五百是要你们家的......”
  意思就是,女方家里想要的五百是必须从大姑和大姑丈手里给的,而不是大表哥。
  因为前几天要的五百元是大表哥直接拿过去给新娘子的,新娘一家认为这是大表哥给新娘子的零用钱,和大姑大姑丈一家没有关系。
  所以,在临出门的时候逼着大姑一家给五百才愿意结婚,否则,就一拍两散。
  “那就一拍两散,不结了。爱嫁谁嫁谁去。”大姑丈气愤得跳起来,“不结了。麻蛋的。”
  阿婆只觉头晕。
  陈白羽叹口气,扶着阿婆。
  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上辈子大燕的娘家也这样闹,不过,大燕娘家更贪心一些,要的是三千。
  只是,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大燕怀孕了,所以给孩子几分面子。
  即使大堂伯心里不好受,最后也还是给了三千。可惜的是,大燕根本就没有怀孕,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上辈子,二堂哥和大燕定亲一年后才结婚的。因为大燕在定亲后慢慢的露出了一些真面目来,大堂伯和堂伯娘很不喜欢,正想着要不要退亲的时候。大燕竟然说怀孕了。
  没有办法。
  既然怀孕了,就算不喜欢大燕这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但没想到大燕家会因为而狮子大开口。在结婚前就要了好几次钱,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在结婚的前三天,大燕娘家说养大女儿不容易,还没有给家里赚钱就出嫁了,要大堂伯一家再给三千。
  大堂伯一家人商量,看在未出世的孩子面上,愿意给了。大堂伯让二堂哥拿了三千过去。
  但在结婚当天,大燕娘家说没有收到大堂伯给的三千而不同意女儿出门。大堂伯这边说已经给了,怎么能又反悔?
  大燕的娘家却说,那三千是二堂哥给的,和大堂伯一家没有关系。不给钱,就不嫁了,他们养外孙。
  接亲的人眼看吉时就要过去了,都劝大堂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忍忍吧。
  “人娶回来,再好好教育吧。”
  “重要的是先把婚给结了。”
  没有办法。
  大堂伯只能找村里的人借钱,又凑足了三千给大燕娘家。
  当时,陈白羽看着大堂伯躲在猪棚里哭。
  哭自己识人不清。
  因为是他觉得大燕这个人不错,适合当儿媳妇的。
  没想到看走了眼。
  陈白羽站在猪棚外,看着偷偷摸眼泪的大堂伯也是无限的感慨,只能安慰。
  看着红了眼眶的大堂伯,陈白羽突然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大堂伯抹了抹脸,然后用冷水洗了洗,就继续忙去了。但陈白羽一直记着大堂伯通红的眼睛。
  所以,陈白羽才会那么讨厌大燕,不仅假怀孕,还爱作。
  现在,又在大姑家遇到这样的事情......
  其实,这和很多人家重男轻女有关,总想着尽可能多的从女儿身上刮下一层脂膏来。
  至于女儿会不会因此而在婆家难过?
  有利益,就帮扶一下。
  没有利益,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不过,一般情况下很少人会这样做,毕竟结亲不是结仇。
  上辈子,大堂伯会妥协,是因为大家都以为大燕怀孕了。现在,大姑丈明显不愿意妥协。
  “不接。全部回来。”
  “麻蛋的。废物玩意。”大姑丈一脚揣在旁边的墙壁上。
  “咚咚。”
  “轰隆。”
  “咔嚓。咔嚓。”
  ......
  “啊。火庐塌了。”
  接下来一阵鸡飞狗跳,泥土和灰尘滚滚乱飞。
  坚强了好几年的半边火庐被大姑丈一脚踹塌了,墙壁上的砖头砸在灶上,铁锅上,一只铝制的锅被砸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一圈。
  火庐里的一些碗也被砸烂。
  已经准备好的菜也因此而被盖上了一层灰土。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砸伤人。
  陈白羽看了一角落在脚边的一块瓷片,眨眨眼,看向旁边同样吓傻的两个姐姐。
  “靠。”大姑丈真的要被气疯了。
  祸不单行。
  大姑丈一脚踢起附近的一只铝锅,直接把它踢到附近的臭水潭里去。
  看着倒下的半边火庐,看着已经脏了的菜,还有砸烂的碗碟,阿婆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能说什么。
  等着开饭的亲戚朋友直接傻了眼。
  结婚日子没看好?
  “小五,我们怎么办?”三姐拉了拉陈白羽的手。虽然她是姐姐,但陈小五更聪明。阿妈说过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听陈小五的就不会有错。
  陈白羽看了阿婆一眼,摇摇头。陈白羽扶着阿婆坐下,然后想要给阿婆倒杯水的时候,才发现大姑家连暖水壶都没有。
  没有暖水壶,也没有开水。
  现煮?
  没有火庐,也没有锅。
  陈白羽叹口气,很无奈。
  既然婚宴不办了,附近的亲戚朋友开始陆续回家去。再留下来,就有看热闹的嫌疑了。
  大姑家的这场婚宴成了闹剧。
  八卦,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现在谁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大姑看着倒塌的火庐,气得直骂。
  骂谁?
  骂大姑丈已经去世的亲娘,说她偏心。
  当年分家,大姑丈兄弟两个,一人一间房一个火庐,但现在大姑丈的火庐倒了,塌了,但大哥家的火庐却还好好的。
  肯定是老太婆偏心,在给他们家起火庐的时候不用心,偷工减料。
  “阿婆。”陈白羽握住阿婆的手,“我们回家吧。”陈白羽知道阿婆不想看到大姑这个样子。
  不管大姑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她都是阿婆的女儿。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犯蠢?
  “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阿婆无奈的叹口气。她已经想不起来曾经那个勤快能干的姑娘了。
  她的女儿,曾经是十里八乡最聪明能干的姑娘。现在却成了......无知,愚蠢,愚昧的泼妇。
  阿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惆怅。
  “在她第一次回娘家搜刮东西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赶出去的。”因为怜惜,所以任由她一次次的回娘家要钱要物。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管,或许女儿也不会变得好吃懒做。
  因为有娘家可以依靠,所以可以不用努力,不用勤快。没有钱了,没关系,可以回娘家借。没有吃的了,也没关系,可以回娘家要。
  这些年,只要家里卖荔枝,卖猪肉,她就回娘家借钱。而阿婆总觉得大姑生活不容易,而一次次的把钱借给她,然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用干活,就有钱有吃的,谁还愿意干活?
  所以,一家子的懒货都是她养出来的?
  阿婆气得心口疼,想要骂人,却不知道能骂谁。
  “妈,怎么办?火庐塌了,我没有钱修。”大姑委屈的看着阿婆。
  “那就不修吧。反正半边火庐和没有也差不多的。半边火庐,你都将就了好几年,那就继续将就吧。倒了也好,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塌了,会砸伤人。你就随便用石头搭个小灶吧。”阿婆凉凉的撇了大姑一眼,“反正你们家也将就惯了。”
  阿婆不想管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现在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纠结火庐的事情。
  阿婆摇摇头,看着蠢女儿,心好累。
  “你家老大要不要结婚?如果要结婚,怎么办?不结婚又怎么处理?你就不想一想?”阿婆冷下脸来。
  一向好脾气的阿婆难得发火,还是对自己的女儿。
  “不结了。爱嫁谁嫁谁。麻蛋。钱这么好挣的?”大姑很不高兴。
  其实,阿婆很想说,能有女孩愿意嫁给你儿子就烧香拜佛了。但想也知道女儿不愿意听。
  因为在女儿看来,她的儿子是最好的。
  “那今天婚礼的花费就全部打水漂了?给女方的钱能要回来?谁去要?怎么要?”
  如果这不是她的女儿,阿婆真的想要一走了之。
  亲戚朋友全部走了,就剩下陈白羽家。
  陈白羽真的很饿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不好意思说要吃的东西。
  “其实要钱的是女方的妈,我们完全可以不管她,直接把女孩带回来,然后领结婚证。”陈白羽觉得大表哥还是结婚的好,免得祸害更多的女孩。
  上辈子,大表哥可是在三十多快四十才结婚的,期间有各种各样的女孩来来去去。
  有时候,陈白羽真的不明白,那些女孩到底看上大表哥什么?没有文化,没有钱,没有工作,脾气也不好,身高身材统统一般。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从不缺女朋友。
  陈白羽曾经一度以为大表哥找的女朋友都是盲女,从盲人按摩室里找的。否则,只要眼睛有一点点光亮,就不可能看上一无是处得只剩下一张嘴的男人。
  而且,这张嘴也不是用来说甜言蜜语的,是用来吃饭的。
  不过,陈白羽和大表哥的关系一般,可能出门在外也是相遇不相识。上辈子,自从陈白羽高中后,就几乎没有再见过大表哥。
  对他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
  听最多的就是大表哥又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大姑,你让大表哥偷偷把女孩带回来,然后去领证结婚。既然她娘家不要脸了,我们又何必给他们脸?”
  蠢。
  就这样说不结就不结了,岂不是双失?
  与其为了五百元失去一个儿媳妇,倒不如让对方因为这五百元失去一个女儿。
  “不用多出五百,就能有一个儿媳妇,不是很划算吗?”
  大姑看向陈白羽,“她娘家不同意。以后不回娘家了?女人怎么能没有娘家?”
  “让她回娘家,给娘家送钱吗?”
  陈白羽知道,大姑是希望女孩子像她一样,扒拉着娘家帮衬婆家。但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大姑她这样蠢的好不好?
  也不是所有当妈的都象阿婆这样,宁愿自己吃少些,用少些,也要先紧着女儿的好不好?
  其实,大姑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确有阿婆的一部分责任。
  总觉得她在婆家过得不好,所以一次次的纵容她回娘家搜刮。而且,即使阿婆去世了,大姑一家也没有收敛,反正去祸害小叔和小婶一家。
  哎。
  祸害一千年。
  “大姑你好好的想想吧。为了办酒席,你借了多少钱?不结婚就是浪费。还有,现在大家都知道大表哥结婚了,如果他没有带新娘子回来,别人还以为是大表哥有什么不好,在结婚当天就被新娘子给甩了......”
  从利益说到面子。
  陈白羽就不相信大姑还能无动于衷。大姑可以不在乎办酒席的这些钱,但她绝对不愿意丢面子。
  有些人把面子看得比利益还重要。
  而大姑和大姑丈都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果然,大姑和大姑丈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让大表哥把女孩带回来。不仅如此,大姑丈还找了村里的几个人,一人给了五元,让他们帮忙把女孩的嫁妆也给‘带’回来。
  “哎。”阿婆叹口气,作孽啊。
  “阿婆,别担心。”陈白羽拉着阿婆的手,“会好起来的。”
  “好不好的,我也不管了。别惹事就好了。”
  阿婆是真担心,看女婿的样子,像是去抢亲抢嫁妆。
  要是打起来。
  阿婆摇摇头。
  哪有这样结婚的?
  “你还在那傻呆什么?”阿婆看着大姑的蠢样子就想要骂人,“赶紧把火庐里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把脏了的菜整理一下,能要的就洗干净重新炒,不能要的就拿去给邻居喂鸡......”
  “拿去给他们喂鸡?呸。想的美。”大姑是宁愿倒进前面的臭水潭也不会便宜邻居。
  阿婆看着大姑的所作所为,又想要骂人了。
  陈白羽拍拍阿婆的手,“随大姑高兴吧。今天是好日子。而且,大表哥结婚了,再过一年半载,大姑都要当阿婆了。”
  陈白羽是想告诉阿婆,大姑不仅长大了,还嫁人了,已经有了家庭,要为一个家庭承担责任了。
  已经不再是阿婆怀里的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责任。阿婆真的不应该再干涉太多。
  阿婆深呼吸,“我不管了。回家去。”
  “阿婆。等大表哥把新娘子接回来再走吧。”陈白羽知道阿婆不放心,与其回去了还要继续担心,不如就留在这里看看结果再回去。
  “好吧。”阿婆点点头。虽然生气,但担心也还是担心。
  陈白羽随便的用三块砖头搭一个建议的小灶,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只铝锅,洗干净,用来给阿婆煮粥。
  她都饿了,更不要说一直在忙碌的阿婆。
  陈白羽看了正在洗鸡肉的大姑一眼,眼里闪过厌恶。
  大姑把沾染了泥土和灰尘的鸡肉、猪肉等统统倒在一个大木盆里洗,一些青菜则被倒进了旁边的臭水潭里去。
  陈白羽皱皱眉头,眼不见为净。
  “二姐,你看着火。我去找邻居要些咸菜。”因为大姑一家都是懒货,宁愿躺在床上睡觉也不种菜,做咸菜。
  想吃了?
  买呗。
  陈白羽一连找了三家人都没有咸菜。
  其实,看了一眼这些人家的门口,就大概能想到这些人家为什么会没有咸菜了。因为懒。
  连自己门口都懒得扫的人家,还指望他们做咸菜?
  陈白羽心里有了怀疑,觉得这很不符合农村的实际。农村人一般勤快,不可能这样得过且过,活得乱七八糟。
  就算是懒,也不可能是一个村的人都懒。
  陈白羽想起,上辈子看过的新闻报道,一个村都是人贩子......因为有了怀疑,陈白羽看大姑村里人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打量和探究。
  陈白羽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深究才让她的身世更快更早的暴露出线索来。她肯定也不会想到,她出现在大唐农场村口和这个村的某个人有关。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对这个村的人好奇,怀疑。
  问了好几家人,陈白羽才买到咸菜。
  “小五,这个锅漏水。”二姐很无奈的看着陈白羽。
  陈白羽真的要笑了。
  “将就着用吧。等大表哥回来,我们就回家去。”反正这个婚宴不像婚宴。
  大姑家的锅本来就旧了,再被砸,被踢,漏水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还能用,就先用着吧。
  反正不是她家的东西。
  二姐点点头,她也对大姑家很无语。
  根本就不像一个家。
  真不明白怎么会有女孩愿意嫁入这样一个家。
  为了大表弟?
  在二姐看来,大表弟这个人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碍眼,浪费地球空气的存在。
  二姐看火,陈白羽把咸菜切好,想要炒一炒,却发现大姑家的锅已经被砸破了一个大洞,根本就不能用了。
  算了。
  用花生油和豉油拌一拌吧。
  但是,豉油已经变味了。
  陈白羽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已经过期很久。
  而刚刚帮忙做菜的师傅,用的应该就是这瓶豉油吧?
  陈白羽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对大姑一家已经无语到怀疑人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家?
  陈白羽再看花生油,还很香。应该是过年前,大姑去她家,阿婆给装的。她家的花生油,都是用阿婆种的花生榨油,味道很纯正。
  粥还没有煮好,大姑丈就带着人回来了。不过,大表哥和新娘子都没有回来,听说两人因为觉得丢脸,直接出去打工去了。
  至于新娘子的东西?
  就只有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的全部是新娘子的旧衣服。
  新娘子的娘家根本就没有给新娘子准备嫁妆。
  “妈的。”大姑丈骂骂咧咧,因为生气,气愤,看见什么就踢。
  怎么能不生气?
  大姑丈以为新娘子家拿了那么多钱,肯定是要准备嫁妆的,就出钱找了几个人过去帮忙搬东西。
  却不想只有一个木箱子。
  现在这样,竟然连工钱都亏掉了。
  大姑丈气愤起来,就喜欢砸东西。
  “啊。粥。”二姐气愤得大叫,“大姑丈,你干什么?阿婆已经饿了一天了。”二姐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看着被大姑丈踢翻的粥,陈白羽也气愤得想要骂人。
  “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的着么?和你爸一样讨厌。呸。恶心吧啦的货,滚出我家去。”
  大姑丈骂骂咧咧的,还想动手打人。
  陈白羽什么也没有说,拿起旁边的一块砖头,本是用想用来砸大姑丈的头的,但又怕自己力度控制不好,砸出人命来。
  再加上大姑丈偏高,而她偏矮,她连大姑丈的头都够不上。
  陈白羽扔掉砖头,捡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咬牙,用尽力打在大姑丈的膝盖上。
  “啊。”大姑丈单脚跪在地上,“贱人。赔钱货,你竟然敢打我?”大姑丈扑上来,想要抢陈白羽的木棍,被躲开,回身又给大姑丈一棍。
  “二姐,去陪阿婆。”陈白羽冷静的看着大姑丈,想打他很久了。
  什么玩意?
  每次都用一种看‘地底泥’的眼神来看阿爸,就凭他也配看不起阿爸?
  哼。
  上辈子,陈白羽被人飞车抢劫后,就学了散打和跆拳道。这辈子,也没有放下,一直都在偷偷锻炼。
  所以,陈白羽半点不担心大姑丈能伤到自己。
  既然要收拾,那就收拾一次狠的。
  免得有些人总以为她家的人软弱可欺。
  陈白羽很灵活巧妙的一棍一棍砸在大姑丈身上。
  大姑丈被打的嗷嗷大叫。
  “陈小五,你在干什么?”大姑看到大姑丈被打,扑上来想打陈白羽,被陈白羽灵活的躲开,然后追着大姑丈打。
  “陈小五,那是你大姑丈。”
  “和你爸一样,不知人情,没有亲情......”
  大姑在骂骂咧咧,陈白羽手下不留情,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爸妈是陈白羽的底线,但大姑竟然在她面前骂骂咧咧。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想找死就成全她。
  长辈不长辈的,陈白羽也不管。
  这些人也没资格当她的长辈。
  欠收拾的蠢货。
  在房间里休息的阿婆听到外面的叫声也无动于衷,女儿女婿也的确应该被收拾收拾了。
  虽然陈白羽是小辈,不应该和长辈计较,更不能打长辈。
  但阿婆也懒得理会了。
  三姐有些担心的看着阿婆,“阿婆,小五......”
  “不管。我饿晕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姑看着陈白羽下手越来越狠,气得大骂。
  而小表哥则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打。
  大姑追不上陈白羽,想要打二姐。
  “二姐,快闪开。”陈白羽担心得大叫。
  一家人乱成一团。
  你追,我打。
  你骂,我也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