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莲脸色一变，没想到云惠贤咬在她这里，她大概这时候也知道刚才云惠贤被出卖的感觉了。
  就跟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大姐，谁不知道，这里面就是我最困难的，我们一家经常吃不饱饭，哪里能像大姐一般。”
  云莲是不是最困难的，其实还不好说。不过云惠贤却知道她是最节省的，平日里面能省就省，还很喜欢占小便宜，譬如上次她来她家吃了橘子，还顺便把她的橘子皮儿都带走了，说晒干之后泡水喝。
  云惠贤看不上她这点，但她琢磨着云莲这么省，肯定还是节省了一些钱的。
  云依依看着两个人互相针对起来，端过茶水喝了一口，觉得怪有意思的。
  结果云莲就转过了头，看着云依依。
  “二姐，我今天来就是借钱的，也不借多了，你们看看能不能凑个五两银子给我，等我有钱了，肯定就还给你们，以前你们困难的时候，我不也借钱给你们，除了那些钱，我接济你们的粮食，也不止这个数了吧。现在一家人还要张口吃饭呢，每隔几日都要去医馆，都是不小的开支。”云依依收回之前看戏的表情，直截了当道。
  云莲的脸色一僵，“小妹，你着实为难我了，以前我借钱都是几文的借，哪有这么多，五两银子，我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云依依道：“不是还有大姐吗？”
  云惠贤立刻摇头，“我一文钱都没有。”察觉到这语气太过生硬了，她缓和了语气：“小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妹夫的亲戚们呢，你有没有问，他们的条件比大姐好多了，肯定能帮你的。”
  云莲也在一旁点头，两人立刻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要说以前云依依的确借过钱给她们，其实不算借，和赠送没啥区别，每次也不多，但一次次积累下来，估计也有一二两银子了吧。
  “该借的都借了，而且还已经花光了，我现在也身无分文。”云依依道。
  云惠贤和云莲对视了一眼，啥也没有说。
  云依依生气道：“要说你们一文钱也掏不出来，谁相信这种鬼话，反正我话都放在这里了，今日你们必须借钱给我，不然我今年都不会再回来。”
  云母心想，本来就一直避着你呢，谁知道你居然还会回来。以前云依依回来时，还会带食物带布料分个他们，无论是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还是真的有钱，他们都不在乎，反正他们有好处拿就是了。
  现在她到处欠了债，还跑来给她们借钱，她们当然是不欢迎的。最好一辈子都别在回来。
  这点小威胁完全都说不上威胁，别说是一年，就是好几年，甚至一生不回来，她都觉得没啥，大不了就当这个女儿已经不在了。
  反正都是讨债鬼，别想从她手里面拿走一文钱。
  云母的脸色都凉了下来：“你知道自己嫁了人就安分守己，别总是往娘家跑，家里面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吗？现在就回去照顾吧，别说今年了，就是以后也最好别来。”
  云依依道：“娘，你也眼睁睁看着我艰难度日吗？当初我有点吃的，都给你送来，现在你连这个小忙都不帮。”
  小忙，五两银子那是小忙吗？她本来就没有这么多钱，不过凑一凑还是有的，但那钱留给云宝天不好吗？凭什么要借给她。借钱从来不借给穷人，像云依依这般已经欠了很多外债的人，根本就还不上。
  云母一点也不心虚，摆了摆手：“你快回去吧，我家的粮食也不够，等会也没有煮你的饭。”
  这完全就是逐客令了，而且还很无情，云依依自然也说：“你太过分了。”
  这次连娘这个称呼都省略了，不过云母摆了摆手，显得非常无所谓，她一点儿也不怕得罪云依依，能把她赶走自然是好的。
  云依依又去看了眼大姐和二姐，许是因为云母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确，她俩也少了方才的拘谨。
  云惠贤说：“娘，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做饭了，唉，现在越来越难了，吃完这顿没下顿的。”
  她也没有看云依依，感叹完这句，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但云依依知道最后一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她看向云莲，云莲道：“我也回去了，这日子慢慢过下去，还是能过的，你省着一点就行，总不会饿死。”
  绝口都不提借钱的事情。
  云莲走后，云母把她面前的茶水也一并端了过来，“好了，别喝了，你走吧。”
  她心里本来还觉得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这小女儿发了，跟她借点钱花花，结果呢，她还没有行动，对方反而找上门来，想占她的便宜。
  简直想太多了，她自个儿有点私房钱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呢。
  云依依甩了甩袖子，装作很气愤地离开，路过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苏素，她拿着一小把野菜正在喂鸡。
  现在山林里面的野菜并不是很多，但像是猪草，野草这些动物食用的东西，还是可以找到的。
  她看到云依依时，眼睛一弯，嘴角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小妹，你不坐坐吗？”
  云依依本来装作很生气，以后都不会来娘家了，她们自然也不会去找她。
  经此之事后，无论听到什么传言，这些人肯定都会消停一会儿，再说，云母这种态度基本都已经撕破了脸。
  云依依接下来便不用再担心她们偶尔过来膈应她一下了。
  一切都还挺顺利，但这小嫂子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她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太小，苏素过上过下的，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云依依先前以为她是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但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云依依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大姐二姐都走了，我自然也就走了。”
  这可是云母把她赶走的，苏素难不成真的没有听到。
  苏素道：“那好，要是下次有空，小妹再来吧。”
  这次还没有等云依依回答，云母已经发火了：“你又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还不好好喂鸡。”
  云依依看了一眼瘦弱的鸡，知道云母这话看似是在骂苏素，其实是在提醒她呢。
  她撇了撇嘴，这次没有一点停留，便走了。
  等云依依走了之后，云母便上前开始教训苏素，“你刚才又在瞎说什么，这么久了，连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到她是来讨债的吗？下次？没有下次！以后看到她来了，记得把门给关严实了。”
  苏素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良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云母看到她反应这么慢，叹了一口气，心里愈发嫌弃，“你看你大姐二姐都找借口离开了，你还巴巴地往上凑，我让她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你呢，居然还让她过来，过来干嘛，吃我的，还是借钱。你说你就站在旁边，难道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吗？”
  苏素这次道：“听到了。”
  云母瞥了她一眼，总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教不出来，和云依依扯了这么多，这时间也差不多，她怕云宝天突然回来，也不敢再和苏素说什么，免得云宝天又为了苏素和她争吵。
  好在苏素是个脑子里面转不过弯的，她也不会和云宝天告状。
  苏素也不傻，她知道云依依是来借钱的。
  只是她觉得对方不坏罢了，娘为什么就不肯借钱给她呢，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娘家人关系一向不错，都是互帮互助的，所以实在不能理解这层关系。
  云惠贤和云莲虽然不是一道走的，但是在路上又遇到了。
  “二妹，你也走了，我看你对小妹充满了同情，还以为你会留下来和她商量呢。”云惠贤冷嘲热讽，她可还没有忘记方才云莲是怎么对她的。
  云莲也知道她生气了，她假装没有听明白云惠贤的意思，避开锋芒：“大姐真会开玩笑，我哪有能力帮忙？”她见云惠贤又要说什么，直觉便不是什么好话，便补充道：“说来也可惜了，我们之间就小妹混得最好，冬冬年纪也大了，本来还想借点钱送他去学堂的，结果没想到小妹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看来也指望不上了。”
  说到这个，云惠贤也觉得遗憾，她俩之前就商量好了，这次要去云依依家借钱，她若是不借也没关系，那不是还有一头牛车吗？也能抵些钱，她们过得这么困难，云依依肯定会帮助她们的，毕竟以前她也没有少帮忙。
  谁知道呢，她们还没行动，云依依就跑上来借钱了。
  这还是云依依第一次向她们借钱呢，以前云依依时常拿点钱给她们，加起来估计都有好几两了，不过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也是怕云依依又旧事重提，这才赶紧跑了出来。
  “还指望她做什么，现在最好不要见面，她现在连以前那些事情都好意思提出来，就想从我们占点便宜。既然日子过得这么难了，她还买狗买牛做什么？一点都不会过日子。”云惠贤道。
  云莲道：“我们这次就这么走了，其实也不太好。”
  这其实就相当于撕破脸了，虽然没有明面上摊开来说，但是拒绝得还是很明显，约莫着小妹还会恨上她们。
  云莲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她希望有层遮羞布。
  “你就算借钱给她，她还得上吗？说不一定觉得你有钱，还能找你第二次第三次，就跟个无底洞一样。”得罪了又如何，以前是因为云依依有便宜可占，她才稍微态度好点，现在都触犯到她的利益了。
  云莲道：“大姐，你别胡说，我可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