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笑容变得古怪，似乎有释然，又有无奈，“其实算起来，程家已经绝后了。”
  没有男孩，一切都是白瞎。
  她一个女孩，哪里能号召支持前朝的人复国？
  当年父亲看到她出生，便是受了打击，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变得越发不好。
  随即，他原本清心寡欲的性子，开始在爷爷送来的美人之间流连，可就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也没能生出一个男孩来。
  说起来可笑，堂堂先皇子孙，为了延续后代，死在女人身上，是多么的讽刺。
  “这便是你女扮男装的原因？”韩如月好奇。
  程晓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娘希望我的男孩，便把我当男孩养，在我大了后，发现成为男孩行走很方便，便也没改过来。”
  “你表哥叫什么？也是先皇的后代？”
  “不是。我表哥是爷爷的亲孙子。爷爷为了掩人耳目，便冒犯的做了我的爷爷。”程晓细细解释着，“我表哥叫程峰，在爷爷临死前，将他叫到身边，和他讲了我们的身世，让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在爷爷死后，对我和娘亲处处逼迫。”
  都说金钱最是魅惑人心，就连没影的权利，也同样让程峰忘了自己的本分，惦记着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程峰在哪？也会做七星连珠吗？”韩如月沉默一会，问道。
  程晓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七星连珠，全天下只有我会做。”
  韩如月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既然如此，你之前给我的七星连珠可是真的？”
  程晓老实地摇头，“也不能说是假的，七星连珠其实应该有七颗，我给你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颗。”
  “你把七颗都雕出来，我和王爷会保护你的安全。”韩如月迫切地想要看看七星连珠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它引得那么多人寻找，必然里面藏着天大的秘密。
  也许和那传说中的玉玺有关。
  程晓点头，接下来，她什么也不用做，专心致志地在房间里雕刻。
  等她出去后，修夜擎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的眉宇间猛然冷了几分，却依旧俊美无双，看到韩如月，神色才缓和了不少，“程晓真的是程家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办不少。”
  “王爷，还请您保护程晓的安危，不能让他再涉险了。”韩如月有预感，若是程晓的事情暴露出去，一定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修夜擎动作很迅速，直接让斐十二派人保护程晓。
  看到那邪魅阴柔的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程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随后反应过来，扳着脸指着门口，“请你出去，我会向王妃申请另一个人过来。”
  不能审问犯人，还得陪着一个小丫头雕刻，已经让斐十二满心不爽了。
  此时那小丫头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对这他不假辞色，真是气死他了！
  “喂，你以为我愿意来？”
  “正好，你我互看两相厌恶，也不要勉强凑到一起。”
  “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斐十二气笑了。
  这程晓看着老实木讷，原来也是一个伶牙俐齿。
  “我不管你和王妃怎么说，反正这府上没有闲人，能将我抽调过来，已经是王爷珍重的选择了。你若是想违背王爷的好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斐十二双手环胸，模样说不出的欠扁。
  程晓冷着一张面容，就算不想看到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正确。
  她尴尬的身份，足以死上百次。
  可王爷和王妃没有让她死，反而就算猜测到她的身世，还将她留在身边，给她离开的机会，她就应该感恩。
  程晓盯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为了学习雕刻，上面遍布伤痕，实在不像一个女孩的手。
  程晓已经习惯了，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
  这么想着，她重新坐回到位置上，重新拿起雕刻刀，细细地雕刻起来。
  斐十二还以为她要再挣扎一会，谁想到，程晓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乖巧地雕刻着，没有多说一个字。
  正是这份乖巧，令斐十二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么一看，到觉得少女清秀的侧脸挺好看的，雕刻时颇为认真，垂下的长长睫毛宛如浓密的小扇，将她的气质衬得宁静淡然。
  斐十二蹙起双眉，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他见过的丫鬟也很多了，怎么见到程晓，感觉就怪怪的？
  斐十二不确定自己的情绪，当即决定天天跟着程晓，直到能将这复杂的情绪弄明白为止。
  ……
  下雪了，美丽的雪花洋洋洒洒的从天空洒落，将京城妆点成银装素裹的一切。
  韩如月迷茫地睁开双眼，被修夜擎环抱住让她很舒服，忍不住粘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修夜擎早就醒了，只是贪恋被窝中有她的温暖，才没有起床。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细软如丝绸般的黑发，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眷恋的一吻。
  “我已经派人去接父亲和弟弟了，辽东虽然没有动乱，可锦城现在也不安全，还是要多加小心。”
  韩如月彻底醒了过来，几天前，她还接到韩宥写给自己的信，报了平安。
  这才过了几天，那边便充满了动荡了？
  韩如月的脸上忍不住弥漫起一丝担忧，揪着他的寝衣，“你不是说高丽冲不过辽东吗？”
  修夜擎冷笑，“那也要在京城没有内应的基础上。”
  韩如月心中一惊，难不成京城有人倒向辽东了？
  “是谁？”
  “孙家。”修夜擎声音淡淡的，只有眼睛里迷茫上一层冰冷。
  “孙家？孙逸飞？”韩如月不敢置信地反问着，“孙家不是败落了吗？”
  当年孙家被修夜擎打压，彻底从重臣沦落到尘埃里，若不是孙逸飞还能支撑起门户，孙家就真的败落了。
  “正因为败落，他们才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韩满月的儿子。”修夜擎声音冷冷的，脸色阴得仿佛要下雨。
  显然他也忘了孙家这号人物，可到底曾经在朝廷之上也是有几分脸面的，孙家背后想做什么，还是有几分人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