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我做了皇后 第50节
作者:糯米的尾巴      更新:2023-05-21 04:48      字数:3948
  但潜意识里,他自知是在以退为进,奢望她有朝一日能够彻底对他打开心扉。
  而非梦境预示的那般,她孤身登上高台,在万念俱灰中坠落。
  “你……”他望着她盈满探究的眼睛,斟酌着说道,“端午将至,你送我一条长命缕吧。”
  话音落下,她眸中掠过一抹愕然,甚至还夹杂了些许欲盖弥彰的慌乱。
  尽管转瞬便被遮掩过去,但她攥着东西的手微微收紧,整条胳膊都不由自主地绷直。
  慕濯有些意外。
  一条长命缕而已,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难道……
  她想起来了?
  他心中陡然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期待,几乎是屏息凝神,以免错过她的每一个字音。
  可惜她迅速恢复如常,笑道:“殿下的要求还真是简单,好吧,我会在初五当天送给你。”
  慕濯暗自一叹,心底隐约浮起些许失望,见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情绪又随之烟消云散。
  他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和容易满足,关于她的念想却与日俱增。
  不舍她难过,也不舍放她离去,有了她的承诺和一时相伴还不够,更奢望得到她的整颗心。
  这时,青榆和丹桂去而复返,将热气腾腾的食物摆上桌案。
  室内亮起灯火,将时缨的眼眸映照得愈发透亮,犹如纯粹无瑕的琉璃,温暖光晕漾开,她近在咫尺之遥,面颊白皙如玉的肌肤吹弹可破。
  慕濯轻轻地执起时缨的手,携她行至桌边。
  千头万绪荡然无存,只余眼前生动而鲜活的温度、色泽与香气。
  就在此时此刻,触之可及。
  -
  晚膳结束后,时缨犹豫着该如何劝慕濯离开。
  否则她不好撇下他独自待在里面,把物品拿出来,又会被他提前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跟她要长命缕,让她怀疑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无遗,但他不戳穿,她也绝不承认。
  好在萧将军突然有事找他,她如释重负,送走他之后,立刻进入内室,续上白天未完的工作。
  丹桂得知自己一时疏忽差点露馅,拍了拍胸口,直夸时缨眼疾手快、反应敏捷。
  另一边。
  “殿下,据探子回禀,安国公府已陷入鸡飞狗跳,时员外的事在京城传开,安国公被气晕过去,仅剩安国公夫人在苦苦支撑。”萧成安的语气平静如常,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时夫人被接回娘家,杨尚书父子态度坚决,不顾安国公夫人阻拦,强行将时夫人的儿女一并带走。”
  “时文柏那老东西,装晕也装不得几天了,初九时四娘出阁,时大郎瘫在床上无法动弹,他总不能派个未及冠的庶子前去跟子湛答拜。”慕濯嘲讽过安国公父子,抬眼看向他,“至于杨尚书,既疼惜女儿,当初又何必将她嫁给时大郎?若陛下偏袒时家,他们想要和离书难如登天。”
  萧成安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但如果杨家因此与安国公府生嫌隙,倒是件好事。”
  对方避而不谈,慕濯便不再多说。
  其实他对杨家当年发生何事了如指掌,明知故问,实则是试探萧成安的态度罢了。但他显然另有打算,自己作为上峰,也不好加以干涉。
  萧成安接着汇报今日搜集到的信息,待谈完正事,他告退之际,却被慕濯叫住:“杨尚书正在气头上,自觉失了颜面,才会将杨九娘接走,等过个十天半月,他冷静下来,难保不会故技重施,为了家族利益劝女儿回安国公府,与时大郎将就度日。如你所言,杨家若能与时家反目,会极大削弱时文柏在朝中的力量,于我们大为有利,所以我想确定杨尚书的态度,再做下一步安排。”
  萧成安脚步一顿,就听他道:“无人比你更熟悉杨家,故而我希望你能亲自跑一趟。以萧将军的身手,往来其中应是不在话下。”
  “殿下,末将离开杨家多年……”
  “王妃担心杨九娘,托我打听她的消息,萧将军,算我请你出马相助。”
  他也没骗人,晚膳时候,时缨确实问起曾经的长嫂。
  时四娘即将脱离苦海,整个安国公府只有杨氏还让她放心不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成安无法再推拒,应声离开。
  -
  夜色深沉,阴云遮掩月光。
  室内灯火幢幢,气氛却仿佛已经凝固。
  杨尚书唉声叹气,杨大郎担忧地看着妹妹,然而杨九娘容色淡淡,就好像两人所说之事与她毫无干系。
  她对时维本就没有一丝感情,所以无论他平日里寻花问柳,还是今天闹出这种丑事,她都波澜不兴,全然不为所动。因他不值得她浪费任何多余的情绪,哪怕是怨恨。
  反而还有些感谢时缨,让她得以回到杨家,享受一阵子清净。
  关于这桩婚事,父亲追悔莫及,她倒没什么可说。当年父亲得罪孟家,惨遭陷害,险些贬官流放,若非她嫁给时维,换得安国公从中周旋,恐怕他们阖族都会被逐出京城迁往岭南。
  现在父亲在朝中站稳脚跟,对她心存愧疚,但若是时光倒流,他必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需要考虑往后的日子,只有利用父亲的自责,让他答应她与时维和离,她才能彻底安心。
  “阿晗,委屈你了。”杨尚书见女儿许久不语,长叹一声,“你别怕,阿爹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女儿嫁夫从夫,有何委屈。”杨九娘垂眸,“只是连累阿爹也跟着丢脸,实属不孝。”
  杨尚书闻言,愈发惭愧,半晌,试探着问道:“之后你决计如何?”
  杨九娘微微一叹:“想必不出三五日,时家就会派人来请女儿回去。阿爹,女儿压根别无选择,您和阿兄上门为女儿撑腰,女儿已感恩戴德,不敢再做奢求。”
  “阿晗……”
  “阿爹,别说了,发生这种事,您还忍心叫阿晗继续跟时大郎那渣滓过日子吗?”杨大郎义愤填膺道,惯有的文质彬彬一扫而空,“横竖是他们时家理亏,纵使和离,他们也没脸拒绝!”
  杨尚书一愣,杨大郎道:“不过是索要和离书,远比您拼了老命轻松。您若拉不下脸,就让儿子去当恶人,大不了闹到御前,反正在外面偷腥、被人家打成残废的又不是我们阿晗!”
  杨九娘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些许裂痕,她摇了摇头:“阿兄,你消消火。安国公府我们万万得罪不起,何必为我一人赌上阿爹和您的仕途?我已深陷泥潭,不必再将整个杨家都拖进来了。”
  “赌上又如何?”杨大郎攥紧双拳,“当初我未能护着你,让你委身纨绔,换来我平安无虞、前程坦荡,已是毕生之耻,同样的错误若再犯一次,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我曾以为时维就是个胸无点墨的个酒囊饭袋,岂料他竟……阿爹,您当真要看着阿晗回到安国公府,一辈子耗在里面吗?”
  杨尚书无言良久,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颔首道:“这封和离书,我们杨家要定了。但……大郎,你可想过,随后阿晗又该怎么办?她已有子女,若想再嫁,实在是……”
  “嫁什么嫁?阿晗不嫁人,我们杨家难道还养不起她了吗?”杨大郎反问道,“阿爹,没有阿晗,便没有你我今日,我们亏欠她太多,理应好好补偿。”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杨尚书心知愧对女儿,没再多说什么。
  杨九娘望向兄长,目光感激,眼里浮现一抹久违的浅笑。
  父兄离去之后,杨九娘缓缓靠在榻边,如同解脱般松出口气。
  忽然,室内光线骤暗,她心头一跳,连忙呼叫婢女,却无人应答。
  寂静之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面前。
  第50章 偿还他的一片真心。……
  视线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漆黑, 看不清来者面容。
  但不知为何,她竟生出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人站在阴影中,剪影晦暗不明, 虽只是沉默地望向她,目光却仿佛潜藏着千言万语。
  杨九娘本想起身寻找婢女,见状不由停住。
  半晌, 试探地念出一个深埋心底的名字:“……十八?”
  她的声音很轻,犹如微不可闻的耳语,那人却显然听得清楚,身形一僵, 坐实了她的猜测。
  果然是他。
  他还活着。
  杨九娘有些难以置信,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她按捺着逐渐加速的心跳,像是害怕打破梦境般,轻轻地问道:“这些年你去哪了?”
  对方没有回应, 她自顾自道:“无妨, 你还活着就好, 你走之后杳无音信,我只怕你已经……可惜那时候我没能保下你, 让你受苦了。”
  “但也好。”杨九娘笑了笑,“外面天大地大, 你可任意闯荡,好过留在我身边做护卫, 一辈子困在深院高墙, 白白浪费你的才干。”
  “九娘子……”对方终于开口,嗓音略显沙哑,虽然依旧熟悉,却已不复少年时的清亮。
  曾经无忧无虑的九娘子嫁为人妇, 她儿时亲手救下、后来忠心耿耿陪伴她的小家仆,也已改名换姓,变成镇守一方的大将。
  光阴更改,物是人非。
  “我阿爹和阿兄一言既出,定不会反悔,我将与时维和离,杨家不再是安国公府的拥趸。”杨九娘道,“你回去给岐王殿下复命吧,顺带转告王妃,无需担心,我一切安好。”
  萧成安怔住,但转念一想,以九娘子的聪慧,猜出他现在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你的功夫精进了许多,往来杨府如入无人之境,倘若当年你也有这般身手,我们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杨九娘难得露出揶揄的神色,“我料想你是在军中练就的本事,加之你离京多年下落不明,我自然会想到岐王殿下那边。十八,你有此造化,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萧成安望着坐在黑暗中的女子,想起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鼓起勇气想带她逃婚,却被杨家发现,将两人拦下。
  她苦苦哀求,恳请他们饶他一命,最终杨夫人心软,同意放他一马,将他逐出府。
  杨家有那么多女儿,时维偏偏看中了她。
  为了挽救父亲和家族,她不得不接受安排,成为安国公府的大少夫人。
  如今杨尚书父子飞黄腾达,杨夫人在杨九娘出阁不久后病故,也被追封为诰命。
  唯有她,本是大好年华,却被迫困在安国公府那腌臜之地,与花天酒地的纨绔子虚以委蛇。
  萧成安缓缓跪下:“九娘子,属下来迟了。”
  她没有作答,他低着头,清楚地听到静默中的脚步声。
  女子的裙裾出现在视线中,一双温软的手将他扶起:“十八,前尘已矣,你忘了我……”
  他却攥住她的手,旋即轻柔而坚定地收拢:“九娘子,您等着我。”
  等他功成名就,得到杨家父兄的认可,风风光光地迎她过门。
  杨九娘一怔,略作迟疑,终究没有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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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早。
  时缨得知杨家的情况,放下心来,当即投桃报李,将自己所知悉数相告:“杨尚书早年在大理寺任职,八成是查案的时候阴差阳错触犯到孟家的利益,才被他们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