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樊刚掸了掸烟灰，“陶婉恬。”
  他伸手，从自己的西裤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彩色的小照片，递给了路奕涵，“看一下，你是否认识这个女人？”
  路奕涵只扫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长得很温婉，这个照片也应该有些年代了，她的穿衣打扮，都是好几年前的样子，不过眉目的神韵比起歆雨更是多了一些妩媚，总的来说，是一个充满了女人味儿的人。
  不过这个人，他丝毫没有印象。
  “我没有见过。”
  他直接就说：“……我和歆雨结婚的时候，她母亲已经死了，说实话，我从来都不知道她母亲叫什么，至于她的父亲，我见过的次数也不多，我对冷家的情况不了解。”
  他顿了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冷淡地问：“怎么？难不成你现在又想告诉我说，这个女人，和老头子还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事？”
  秦樊刚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弹相片的一角，他放进自己的裤袋里，漫不经心地说：“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不是么？奕涵，其实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我现在一提到关于歆雨身边的人，你总是会第一个想到会不会和路世筠有关系？”
  “…………”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怀疑，这个问号，就会越来越大，过后，只要稍稍有点什么事，都会疑神疑鬼。”
  路奕涵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多了，我说过了，这种事情，我不想参与。”
  “我没让你参与。”
  秦樊刚的声音，依旧是冷淡，他很平静地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当然我现在让你看陶婉恬的照片，是因为我觉得，有一天也许你会看到有关这个女人的一些信息。我希望你能够和我说一声，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不会勉强你来帮我什么，只是现在，我需要去确定一些事情——”
  男人抿起唇角，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地说，“我怀疑歆雨的母亲，陶婉恬，她5年前根本就没有死，还有冷东明，我和他谈过一次话，我发现他的思路非常的清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疯疯癫癫了5年之久的人，而且5年前，他为什么突然会发疯？我不可能接近路世筠，他却依旧信任你，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有关系的话，那么他的身边，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
  路奕涵面色巨变，男人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瞳仁深处都是震惊。
  5年前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有那个冷东明，他没有疯？！
  不……这、这绝对不可能！
  他心尖一颤，刚想要说什么，视线一扫，下一秒，脸色却是更难看了——
  “……歆雨，你怎么出来了？”
  秦樊刚，“…………”
  歆雨单薄的身体，穿着一见宽松的病号服，她一手扶着转角处的墙，原本就没几分血色的脸蛋儿，这会儿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这边正好是长廊的尽头，距离秦樊刚所站不到10米距离的地方，就是转角处。
  所以距离太近，他们两人说话的，她必定是听得一清二楚。
  秦樊刚转过脸去，就看到她这幅样子——震惊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无措，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神色太过僵硬，像是极力地在掩盖着一些什么，却又欲盖弥彰。
  他以为她睡着了，所以才出来的，可是她怎么也出来了？
  …………
  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要隐瞒她什么，只是总觉得目前并不是告诉她的最佳时机，关于她的母亲，陶婉恬的事情，他基本是掌控了一些资料，可是那样的惊天大秘密，毫无防备的掀开在她的面前，他是真担心她会无法承受。
  所以他才想着，先从路奕涵这里下手，因为他所了解的事实，仅仅也只是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一点点。
  5年的事情，可以说是被路世筠洗刷的干干净净，他现在唯一能够从司徒霖给自己的名单上面确定的就是——陶婉恬的的确确还活着。
  其实名单上面的名字，并不是叫陶婉恬，路世筠做事，不会那么不够谨慎，真实姓名，他显然已经让人抹掉，但是再谨慎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名字可以换，地点也可以换，只有入狱的时间，那是怎么样都改变不了的。
  5年前，一起被送进活人墓的人，并不是很多，秦樊刚始终都有这样的怀疑，索性就让人把歆雨母亲的照片找了出来，然后直接送到了张静华那边，没想到她认了之后，竟然真的说是眼熟。
  她不能确定，因为她说，凡是在里面的人，其实也都是面目前非了，但是这个照片上的温柔女子，给她感觉，的确是非常熟悉。
  …………
  只要是“熟悉”，那么也就够了。
  张静华觉得陶婉恬的样貌熟悉，那么必定是在活人墓里面见过陶婉恬，可是就像是她说的，进去的人，那都已经是面目全涵，她认不出来也正常。
  可是她好不容易出狱之后，跑去c市的西郊，同样也是有理由的，这两点加起来，就足以说明，张静华在狱中遇到的那个人——80%的可能性，就是陶婉恬！
  可是，他到了目前为止，也只能确定这些。
  人已经被弄进去b市的活人墓太久，别说是秦樊刚从未涉足过政界，哪怕是司徒霖这样的人，也不敢随随便便从里面弄出个人来，更何况，还是被有心人特地弄进去的。他需要很多证据，如果路世筠真的是一手策划的人，他相信在他的身上，必定会有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是不稳定的，秦樊刚做事一贯都是深沉内敛，运筹帷幄，所以他的确是在这之前，从未想过，现在告诉歆雨那么多惊人的事实。
  只是，老天爷似乎总是要和他作对。
  用这样的方式，这么突然让歆雨知道，是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
  秦樊刚蹙眉，看了一眼路奕涵，从来都不对盘的两兄弟，这一会儿的眸光，在空气中交汇，却是出乎意料的心有灵犀。
  路奕涵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转身就走进了电梯。
  …………
  这个时候，他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用，这样的情况之下，路奕涵不得不认同的是——只有秦樊刚单独和她好好说说，她才能够接受，然后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
  震惊……
  其实震惊的，又何止歆雨一个人？
  他同样不敢置信。
  陶婉恬还活着？一个死了5年的人，还活着？这怎么可能？还有冷东明……他怎么可能没有疯？
  路奕涵进了电梯之后，双手撑在电梯的光滑明亮的壁面上，他皱着眉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真实的，他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冷东明没有疯，他竟然没有疯？
  不对，他记得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当时就是因为歆雨突然被他弄伤了，他才赶过去的，那时候他见到歆雨还是不胜其烦，他想着自己这5年来，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去看过一次冷东明，一开始的时候，是真的因为嫌弃，到了后来，他是已经没有了这个意识。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亲自去确定一下？
  路奕涵拿出手机，长指在屏幕上面滑了滑，最后却还是没有拨那个号码，他直接下了楼，出了医院，就上了自己的车，在车子里他静静的抽了2根烟，一直等到嗓子眼苦涩的厉害，他才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
  医院的vip病房内，秦樊刚就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她的脸色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再见过一丝血色，那种十分勉强撑起来的平静，让他心疼的很，他轻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伸手刚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却是在半空中，被女人一把抓住了大掌。
  秦樊刚一愣，更是担忧，“……歆雨，你的手很凉。”
  “我的心更冷。”
  歆雨慢慢地抬起头来，是真的太过震惊意外，以至于让她现在都有些麻木了，麻木的连心都是冷的，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可怕？
  是，的确是可怕。
  ——我怀疑歆雨的母亲，陶婉恬，她5年前根本就没有死。
  …………
  ——还有冷东明，我和他谈过一次话，我发现他的思路非常的清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疯疯癫癫了5年之久的人。
  …………
  这个男人的声音，这样的熟悉，熟悉到了她灵魂的最深处，他说的话，从来都不会让她觉得可怕，可是现在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
  是自己在做梦吧？
  但是这种真实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在做梦，她知道自己不能自欺欺人，死了5年的母亲，竟然还活着？疯了5年的父亲，竟然没有疯？
  这些消息，比起让自己尊重了5年的长辈，突然之间和自己反目成仇，来的更是凶猛。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要和她开这种玩笑，是真的一点都不好笑，不是么？
  如果秦樊刚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到底是算什么？难道这5年来，她就是一个傻瓜？自以为是的生活了5年，自以为是的付出了5年，却也自以为是的让人利用了5年？
  …………
  不，怎么可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