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连连摆手，一脸惶恐：“要不起要不起！小的一条贱命，无福消受，您还是让能者居之吧！”
  “狗贼。”欧尚卿啜了声。
  “哎哎哎，你怎么骂人呢？你从小到大所受的高级教育呢？你的素质呢？教养呢？你这样子你家里人知道吗？”徐淼指着他，忿忿不平的叫嚷。
  “你家里人知道你话这么多吗？”欧尚卿又开始埋头于那一堆的文件中，也不急着催他说事了。
  “知道啊！我家人就喜欢我话多，你家人喜欢你像个哑巴吗？”徐淼很是自豪。
  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欧尚卿看了他一眼，应了声：“进。”
  戚沫端着一杯奶茶和一杯咖啡进来，徐淼拿走了奶茶，戚沫把咖啡放到欧尚卿的桌子上。
  “你喜欢我话多还是话少？”欧尚卿仰头看着戚沫问。
  戚沫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回答，又或是在想这是不是个坑。
  “话少。”答完，就退了出去。
  欧尚卿朝徐淼一挑眉，勾唇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淼“咦”了一声，好不嫌弃的摇头：“这就把人家变家人了？你经过她同意了吗？你敢不敢把整句话说完整，看她回不回答你！”
  欧尚卿但笑不语。
  第327章 他是在维护她吗
  欧老爷子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期间戚沫和欧尚卿几乎每天都会去一两趟，早上一趟，从家里送早餐给他。下午下班了，有时候就算加班到八九点钟，也会去一趟。
  倒不是他俩有多孝顺，而是欧老爷子强制要求他们每天都要去报到，否则就让他们的婚前考验再延长两个月。
  戚沫倒是觉得无所谓，现在这样在欧宅住着，也就只有欧凉原他们一家，并没有她曾担心过的勾心斗角的豪门纠纷。
  住欧宅也是住，就算结婚了，也是一样要跟欧尚卿住一起，没差。
  可欧尚卿不答应，他可受不了这种在人眼皮子底下的生活，分分钟都想回到他自己的居处。
  最重要的是，他想早点结束这该死的婚前考验，他想早点和戚沫结婚。
  睡一张床，只能看不能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谁熬谁知道！
  欧家大伯三叔伯母婶婶的自然也是每天要来看望老爷子的，所幸他们一般都是上午或是中午的时候才来。戚沫他们早上来得早，下午来得晚，基本上都与他们错开了时间，戚沫也乐得轻松。
  人是没见着，可闲话倒是留下了不少。
  大伯和大伯母不待见她，不乐于见到她嫁进欧家是第一次见面聚餐的时候就表露出来的，戚沫心知肚明。
  负责欧老爷子病房的几个护士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戚沫的闲言碎语，等传遍护士站的时候，就成了：
  这女人出身清贫，下三烂的手段用了一箩筐，靠着施展狐媚功夫勾搭欧尚卿想嫁入豪门，麻雀变凤凰。而那位欧尚卿少爷是如何如何不近女色，如何如何高贵，如何如何不可贬渎的一个人，却也被她给玷污了，让她给迷了心智，跟她在一起了。
  “感觉这戚小姐看起来一点不像那位大夫人说得那么差劲啊！你看她穿得也不是什么大品牌的衣服，可看着就很有气质，挺高贵的，就是有点冷，不好相处的样子。”
  护士站里几个小护士正对着去打水的戚沫的背影小声议论着，把她的一身行头都评价了一遍。
  “嗯，她来好几天了，我都没见她笑过！长得这么漂亮，跟欧尚卿站一起还挺登对的！”另有一护士掩着嘴小声附和。
  “我也觉得！两个人站一起就让人觉得天生是一对，两个人都不爱笑，一样的高冷，可是那男的对这女的有感情的，眼神骗不了人！早上他们来送早餐的时候我在给老爷子量体温，那男的对这女的可体贴了，我看着倒像是那男的在贴这女的，不像是这女的先勾搭的那男的。”
  “我看着也是，那天晚上他们来得晚，老爷子都快要睡了他们才过来的。那男的给女的倒水，还吹凉些了才递给她，走的时候，还体贴的给她披外套，牵她的手。不过看那女的挺抗拒的，一直想甩掉他的手，可他不让，最后那女的才放弃了，两个人牵着手走的。”
  “可能那女的家庭条件没男的家里有钱，然后男的那位大伯母和大伯看不上她，就故意贱踏她。反正有钱人家都这样，用鼻孔看人，我们不懂！”
  “我看也是，我倒觉得这女的挺好的！老爷子刚进来的第一天就是她送来的，那天晚上她守着老爷子一晚上没睡，可着急担心了！办住院手续，拿药，楼上楼下的奔波，跑得一头汗都没肯休息一下，那时我还以为她是老爷子的孙女呢！”
  “对呀！那时我还想，这爷孙俩的感情真好！”
  ……
  “那也保不准是因为现在她还没成功嫁进豪门，一切都是装的呢？”一面倒的好评中，总会有那么一个反对的声音。
  “那男的都有孩子了，她嫁过去当后妈……何必呢？”不明真相的人，就像墙头的草，哪边风吹哪边倒。
  “男方有钱呀！欧氏集团这么大一个金矿，而且还有欧尚文化这么大的公司，能嫁进这样的人家，这辈子就圆满了！”
  “有孩子算什么呀？我要能嫁给那么帅的男人，就算没钱，我也愿意！”
  “哎你还真别说，那男的真的太帅了，光看着都能心跳加速！”
  “高富帅，完美！”
  “所以说到底，也难怪那女的死也要跟他在一起了！换成是我，我估计比她更迫切的想把他搞到手！”
  “哈哈……你做个人吧！”
  戚沫打好水回来，隐隐就听到她们在议论她，不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戚沫，你站那干嘛呢？尚卿给你剥了好几个橘子，你要再不快点来，我可就都吃完了啊！”欧老爷子站在离护士站不远处的灯光下，拄着拐杖，远远的看着她喊道。
  护士站里一头接耳的麻雀顿时四下散开，各自装着很忙的样子，安静得仿佛刚才那一片叽叽喳喳声都是幻听。
  戚沫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着老爷子：他是在维护她吗？他也听到了那些护士议论她的话，才故意喊那么大声，就是说给她们听的？
  不管他是在帮她，还是为了什么，心里有了一丝暖暖的感动。
  她知道，欧尚卿那个懒家伙，根本不可能帮她剥橘子，他只会耍赖让她给他剥，最好剥好后，还要一瓣一瓣喂给他吃。
  因为他懒，不想洗手。
  提着热水瓶朝老爷子走过去，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原因，那个在她心里一直刻薄而又严厉的老人，此刻看着是那么的温和而又慈祥，在耐心的等着她过去。
  就站在走廊的那盏灯下，即使没有笑容，她却打从心里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您怎么出来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扶他，他曾那么厌恶她，巴不得她离他越远越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不要拱了他辛辛苦苦栽培的那颗白菜。
  “吃太饱了，出来走走，消食。”欧老爷子看了眼她伸出来，又弱弱垂回到身侧的手，嘴角动了下，暗暗叹了口气，表面上不露声色地说道：“扶我回去。”
  “哦，好。”戚沫忙扶着他，小心翼翼的端着他的手肘处。
  第328章 打你就是因为你欠打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仿佛久居上位，威严高大的形象下的欧家主权人，在衣衫下，只是瘦得皮包骨的普通老人。
  手掌心紧挨着的，是温热却又硌手的骨头，几乎没有肉感。
  “谢谢您。”她软下了声音，撤下了防备，有了尊敬，亲近的主动示好。
  “什么？”欧老爷子明知故问。
  “没什么。”戚沫笑着摇头，精明如斯的老头惯会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做过的事，也任着别人这样说三道四都不会为自己说句话，你这无欲无求的性子，怎么适合在商场立足？”
  她身上有傲气，有理性，冷静过头，少了一份年轻人该有的冲劲和较真劲，随风逐浪的，倒不知这样对她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明明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却总让他觉得她活得比他还通透，比他还处于世俗之外，跟个得道高人似的淡薄。
  戚沫依然笑着，淡淡的，浅浅的，不做辩驳。
  “你若真能一辈子这样，或许也不错。那小子是只撕咬惯了的雄狮，野心勃勃，若有你在他身后，倒也能让他省去后顾之忧。可你……”
  老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分明不是池中物，又怎能甘心只做他身后的女人？”
  戚沫听到这，略显诧异的看向老人，他这话……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你怪我调查你也好，什么的。我不可能会让臭小子真的为了跟我赌气随随便便娶个女孩子，就算不如我所愿娶个家世清白的，那也不能……不过你身上还有许多探不得的秘密，你藏得很深。”
  老爷子坦白得很，他调查过她的事，承认得清清楚楚，毫不隐瞒。
  戚沫是知道的，当初不管她打没打算同意跟欧尚卿结婚，因为欧尚卿在老爷子面前提了她，那她便一定是会被老爷子找人查的。
  就像老爷子说的，她就算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也一定不能家世不干净，她自己身上也是绝不容许有污点的。
  否则，不管欧尚卿那儿怎么坚定，老爷子这一关，恐怕也是真的难过的。
  “我的事情不足一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自然也不算秘密。”戚沫谦虚的笑着回道。
  对面走来一名护士，还没等走近，就听得老爷子突然提高了音量的说道：“你年纪轻轻就双博士学位，不也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吗？剑桥大学的博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戚沫有种哭笑不得的无奈，她自己都无所谓，没想到却有人比她更在意旁人如何看她，比她更急于为她立声威。
  肉眼可见的眼球地震，那名护士看戚沫的眼神说有多不可思议就有多不可思议。
  “你自豪个什么劲呢？”大老远的，就听到老头子声如洪钟的炫耀，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有半点病人的自觉没有？
  “我自豪了吗？”欧老爷子进了门就不让戚沫扶了，健步如飞的走到欧尚卿面前，扬起拐杖就往欧尚卿身上挥。
  欧尚卿吓了一跳，自然不会傻傻杵在那里任他打，敏捷的往旁边跳开，躲过了一击。
  “你干嘛！”打人不需要理由的吗？
  忙看向戚沫，试着从她那里得到他为什么挨打的原因。
  戚沫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干嘛？看不出来我打你吗？你个臭小子，还敢躲？”欧老爷子说着，又追上去打。
  欧尚卿吓得绕着茶几跟他跑了起来，这一拐杖打下来，不断掉几根骨头，怕是不好收场吧？
  “老头，打我也给我个原因吧？”
  戚沫往旁边远远躲开，深怕这爷孙俩的追逐战，殃及到她。
  “打你就是因为你欠打，心里没点逼数吗？还问，还有脸问？”老爷子身手矫健，显得他身上的病号服看着实在讽刺得紧。
  陈向阳帮他开出的那几个检查报告住院后第二天就出来了，除了血压偏高了些，那些老毛病外，其他都还行，凑和着也能再活个长命百岁。
  可老爷子偏偏就像是住院住上瘾了，怎么说都不肯出院，硬是在医院里赖了这么多天。
  还让欧凉原把家里的象棋、围棋都带了过来，天气好的时候，就拿着棋去楼下的花园里找几个老头老太的下下棋，打打太极。
  收了一波跟他学太极的徒弟，拜了一群教他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这日子过得可不比在家里更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