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皱了下眉头。
  征战十年，在死人堆里活了下来，他只学会了一身惊天本领，可是读口型这种事，不是他的强项。
  不过他也不笨。
  穆雅芯突然用口型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肯定是一句很关键的话。
  至于是什么，他暂时猜不到。
  想了想，他上前两步，等到和穆雅芯面对面站着的时候，他才开口小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
  穆雅芯很想告诉张凡，我不想你有事，可是当她与张凡的目光对视的时候，她却发现，用口型和说出口，完全是两个概念。
  或许是因为俩人太久没见面了。
  顿了会儿。
  穆雅芯红着眼流着泪，再次重复了刚才那句话。
  “你可以离开吗？”
  声音很小，可是异常安静的会场却把她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大。
  “就只是想让我离开？”
  张凡一副认真的样子。
  他断定，穆雅芯用口型说的话，肯定不是这句。
  “嗯。”
  穆雅芯点了点头。
  张凡深深的看了一眼穆雅芯。
  这个女人，是他征战十年，无数次从死亡的边缘活过来的希望和信念。
  这次回来，他除了复仇外，还想告诉她，我还活着！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归来和对方另嫁竟然是同一天！
  造化弄人！
  “你可以离开。”
  心里叹了口气，张凡平静的说道。
  现场所有八大家族的人，都必须死。
  但他不想伤害穆雅芯。
  当年张家惨遭灭门，就算穆家也参与了，可他相信穆雅芯并没有牵涉其中。
  “我不会走的。”
  穆雅芯立即摇了摇头，又道：“除非你肯收手，否则…”
  虽然穆雅芯欲言又止，可张凡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只见张凡眉头微微一皱，声音略沉道：“别逼我！”
  “我也不想逼你，可是…可是…”
  后面的话，穆雅芯说不出口，也不敢说，一想到女儿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失去性命，她哪敢乱说话？
  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只能化作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滚落下来。
  “我求求你了，你走吧。”
  穆雅芯一边哭，一边颤声哀求着。
  张凡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极度不好受。
  他能理解穆雅芯改嫁，可穆雅芯现在却在为八大家族求情，他心里的痛苦，谁又能体会？
  “你还在等什么？”
  突然，孙正祥一声大喊。
  正哭的满脸泪花的穆雅芯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餐刀，然后顺势对准了张凡的咽喉。
  见状，张凡心凉了。
  “手别抖，把刀拿稳，对准我的喉管，然后用力狠狠的刺下去，接着再用劲划拉几下，这样才能把我的喉管刺破并且割开，如此我才会死，懂了吗？”
  张凡的声音平静的让人心底发怵。
  “动手！”
  孙正祥见穆雅芯居然能捡起一把餐刀准张凡的喉管，并且刀尖几乎已经贴着喉管了，立即激动的大喊了一声。
  他看得出来，张凡明显是不想对穆雅芯动手，而且还当场教穆雅芯怎么下手，所以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杀死张凡的好机会。
  穆雅芯并没有立即动手。
  从小到大，她没杀过人，连踩死一只蚂蚁，她都会很难受，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她拿餐刀的手，一直在发抖。
  最重要的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己曾经的丈夫啊。
  她根本下不了手！
  “用力刺下来，你就可以取走我的性命！”
  张凡盯着穆雅芯，一副你随时都可以杀死我的样子。
  事实上，如果对面这个人不是穆雅芯，而是其他人，那么，对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捡起地上的餐刀。
  穆雅芯之所以能捡起来，是他默许的。
  “大人，您…”
  雪绮见张凡被人用餐刀指着喉管，立即冲了上来。
  张凡抬手示意雪绮稍安勿躁。
  雪绮先是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她对张凡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
  可她还有另一个使命，那就是保护张凡的安全。
  因此。
  当这两者有所冲突时，她选择了后者。
  只见她停顿一下便立即冲到张凡身前停下，看着穆雅芯说道：“请杀我就行了。”
  雪绮很聪明，对方那么慢的速度都能从地上捡起一把餐刀，然后瞄准张凡的喉管，这明显是张凡默许的。
  换言之，这个女人，自己不能动！
  既不能动手，又要护张凡周全。
  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自己。
  “让开！”
  张凡话音落下，见雪绮没动，他伸手把雪绮推开了。
  “大人…”
  张凡看了一眼雪绮，平静的眼神却令雪绮惊美的容颜变的没有一丝血色。
  雪绮赶紧把目光移到孙正祥身上，冷声威胁道：“如果大人出了事，整个金海市都要陪葬！”
  这句话一出，不少人脸上没有表露什么，可是心里却忍不住一阵冷笑。
  张凡出了事，整个金海市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她以为张凡是谁？
  “张凡，不要再逼我了，你走行不行？”
  穆雅芯握着餐刀的手一直不断的颤抖着，她真的不想动手，也不愿动手。
  可张凡如果坚持不走，而她又要保住女儿…
  “我不会走的。”
  张凡吐了口气，继续道：“这一天，我足足等待了十年，当年若不是母亲沉于井底强行托着我，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这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为亲人报仇，现在报仇的机会就摆在我眼前，你却让我离开？你觉得可能吗？”
  说罢，张凡冷冷的瞥了一眼孙正祥。
  这一眼，瞬间令孙正祥冷汗直流。
  这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击内心，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他慌了。
  “你再不动手，你关心在乎的人，全部都要死！”
  孙正祥双眼赤红的怒吼了一声。
  如今等待增援已经不现实了。
  他必须逼迫穆雅芯动手才行。
  “动手吧！”
  张凡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
  “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穆雅芯突然状若疯狂的喊了一声，然后眼神坚定，神情决绝的把餐刀对准了自己的喉管。
  在巨大的心理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的逼迫之下，穆雅芯决定自杀！
  因为她不想为了保住女儿而去伤害张凡。
  一旦她这样做了，即便救了女儿，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母亲亲手杀死的，那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获得女儿的原谅，这一生都要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
  与其如此，倒不如自行了断。
  这是一个懦弱的决定。
  可她别无选择！
  下一秒。
  穆雅芯盯着一脸平静的张凡，自己则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紧接着便用手里的餐刀对准自己的喉管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