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刚刚还很好奇，灵芝说的考验是什么鬼？
  结果一听，他顿时了然。
  如果自己没有为穆雅芯豁出去，灵芝就不打算救治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平时古灵精怪，性格让人捉摸不透，面对患者却又极度专注认真，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当时为那小男孩诊治，她真的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少女居然也拥有着高超的医术。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思却与一般人不同。
  “真没想到...”
  “嘘，别说话。”
  灵芝绣眉轻皱，提醒张凡别说话，自己的目光则是一直紧紧的盯着手中在烛火之下变的越发闪亮的银针。
  对她来说，这根银针的意义重大。
  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最重要的是，它的主人让自己重获新生，从一位即将被当做祭品烧死的人活了下来。
  所以每一次使用它的时候，她的精力是全所未有的集中，不敢有任何懈怠，因为她担心一旦出现失误会侮辱了它。
  烛火轻轻跳动着，银针的光芒越发闪烁。
  大概三秒之后。
  她凝声道：“扶稳她的下巴，千万不能动。”
  “嗯。”
  张凡应声之后，灵芝手腕一动，扬起银针对准穆雅芯的天灵盖便刺了下去。
  没有一丁点声音，银针便整根刺进了穆雅芯的脑袋里面，只留下银针的尾端在外面。
  灵芝没有马上松开捏着银针尾端的手，只见她的食指，轻轻的且有节奏性的在银针尾端一下又一下的弹着。
  刚开始几下弹的还很轻很慢，没一会儿节奏明显的快了起来，变成三轻一重。
  大概五秒钟左右，三轻一重变成两轻一重。
  这个时候，张凡明显的察觉到穆雅芯的面部表情有了一点点反应。
  虽说只是轻微的一丁点，可这已经足以令张凡欣喜了。
  心里暗道，这小丫头果然有点儿本事。
  不过他没有高兴的太早，因为穆雅芯仍处于昏迷状态。
  当然，他也没奢望短短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就能把全市专家都不敢保证能百分百医治好的病治好。
  张凡见灵芝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她的手却一直有节奏的弹着银针尾端。
  半分钟后。
  仍然是两轻一重。
  一直持续到两分钟之后，才从两轻一重变为一轻一重。
  这样的节奏，持续了五分钟之久。
  最重要的是，灵芝没有丝毫停顿的迹象。
  等到又过了五分钟。
  灵芝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凡想起之前在中医铺，对方说几分钟就能搞定，现在都已经十几分钟了，很明显，对方有些夸大了。
  又再过了五分钟。
  穆雅芯的喉咙动了动，紧接着，嘴角流出一点点血，这血不同于正常的血，一般正常的血都是鲜红色的，但是现在从她嘴角流出来的血却是褐黑色的，而且浓稠度高，气味更为腥臭。
  张凡一只手要抬着蜡烛，另一只手要托着穆雅芯的下巴，他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为穆雅芯把嘴角的血擦干净。
  眼看血就要顺着下巴滴落，他见灵芝闭着眼，一时半会也用不到蜡烛了，所以就打算放下蜡烛，先帮穆雅芯擦一下血，结果他刚把蜡烛放下，一直紧闭着眼睛，满头细汗的灵芝突然睁开眼睛，沉声道：“抬好了，别动。”
  张凡赶紧拿起蜡烛。
  “呼！”
  灵芝长长的吐了口气，只见她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银针尾端的手。
  张凡见状，问道：“好了？”
  “想得美呢。”
  灵芝翻了下白眼，汗珠忽然从眼皮滑入眼眶，她辣的有点睁不开眼睛了，但因为现在已经开始施救，她不能停顿下来，否则前功尽弃不说，穆雅芯还会有危险。
  她只能强忍着，等到她拿起第二根银针放到烛火上方加温消毒时，她的两只眼睛已经辣的通红通红的了，而且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张凡知道汗水滴入眼睛的感觉，他在边境训练的时候，每天都要流大量的汗，汗水滴入眼睛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甚至可以这样说，他的双眼一直都在汗水的浸泡之下。
  一开始他也被汗水辣的睁不开眼睛，但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可是没有习惯之前，真的很难受。
  所以此时灵芝的感受，他深有体会。
  “如果可以的话，先处理一下你的眼睛。”
  张凡既是为了灵芝好，也是为了穆雅芯好。
  因为灵芝要是因为汗水滴入眼睛从而影响了发挥，耽误了救治，那穆雅芯岂不是更加危险？
  “别废话，现在不能停，我若是现在停下，你妻子以后至少也会变成白痴，你肯，我还不肯呢。”
  灵芝一直谨记奶奶的教诲。
  要么别答应，一旦答应了，必须全力以赴把患者治好。
  所以别说现在只是汗水滴入眼睛，就算是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停下，除非她死。
  很快，第二根银针被灵芝以同样的手法，快而准的刺入了穆雅芯的大脑。
  这还没结束。
  和第一根银针刺入之后一样，有节奏的轻弹银针尾端，不过第二根银针的时间明显比第一根银针的时间缩短了。
  紧接着又如法炮制的刺入第三根银针，第四根银针，第五...第六...第七...
  一直刺入第九根银针的时候，灵芝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气喘呼呼，整个人就像刚刚被大雨淋过似的全身都快湿透了。
  “现在基本上已经好了。”
  灵芝很累，累的有点快抬不起手来了，针灸疗法是最耗费心神的，因为每一个步骤，刺入每一根银针的时候，所有的步骤都不能出错，包括深浅，力度，手法等等。
  正因为这样，所有她必须保持高度专注。
  长时间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下，她不是身体方面的疲累，而是心神方面的疲累。
  张凡正要开口让灵芝休息一下，结果突然看见穆雅芯的眼角，鼻孔，嘴角，耳朵等多个地方居然同时流出刚才那种浓稠腥臭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