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门开着，为了表现出礼貌，我得敲一下。
  “进来。”
  我进去了，距离门挺近的。
  他一边打牌，一边瞅我：“什么事。”
  这语气态度，挺牛，问话都不带问腔的。
  我将表单放在他的鼠标旁边：“许老板，你好，我是周氏集团的人，你欠我们四年的账，应该结一下了。”
  他就瞅了一眼：“哦，来要账的。”
  我就这么站着，等待他的答复，可他没下文了，全神贯注的打游戏，当我是空气。
  等了七八分钟，他打完了一局，又重新开了一局。
  我等不及：“许老板，你是不是可以还钱呢？”
  “嗯……嗯？再说，再说吧。”
  “我们老板让我来的，你不给钱，我回去不好交差。”
  他挺温和的说话，一点脾气也不发：“哦，再说，再说吧。”
  我特么的，这脾气让我都没办法骂人了。
  “你已经欠了四年多的债了，是不是应该还钱，就当是做做善事。”
  “啊？小伙子，我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我这个公司啊，欠了不少债了，我比你还穷呢，你跟我要债，我在外面好多债还没回来呢。”
  我愣了。
  他：“嗯？你不信我啊？不信我给你看这些账单。”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叠纸：“自己看，我在外头还有好几千万没收回来呢，我跟谁要去？”
  “这是你自己的事啊，你得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啊。”
  “小伙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又不是个无赖，我想欠债？实在是没办法，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你欠了别人的钱，又有其他人欠你的钱，人家跟你要二十万，你就是倾家荡产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怎么办？不还是欠着么，自己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去，没道理的人说出来的话，居然让人哑口无言。
  “那我……”
  他笑了笑：“你站了半天也辛苦了，这样，中午陪我一块儿吃饭，我叫了盒饭，别嫌贱，二十块钱一份，我现在可吃不起大鱼大肉了，穷的。”
  这特么不是滚刀肉么，不怕硬刀子，就怕软刀子。
  “你的公司那么大，几千万应该拿的出来吧。”
  他点点头：“拿的出来，不过不一样，我欠你们周总的钱属于我私人的钱，和公司不搭嘎，两者不是一个概念。”
  “可公司是你的啊。”
  “你……哈哈哈，到底是年轻人呐，刚出来跑吧？你对市场上的东西了解太少了，多回去学学，你们公司不是有个销售冠军，叫杨昌的么？我这些道理，他就听懂了。”
  这也叫道理，完全是歪理。
  我算服了，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自己没道理，说的还那么大义凛然。
  这天晚上，销售冠军又开单了，他们一起去夜店玩耍，唱歌喝酒，把我也给叫过去了。
  包间里，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销售这一行，女的多、男的少。
  这些女的长的还算漂亮，话说回来，长相不够档次的也干不了这一行。
  “金小刀！姑爷，你不来一首？”
  “我不会，你们唱吧。”
  江业务员靠我边上坐下来，提着啤酒瓶：“想什么呢？还在想要账的事啊？出来就是玩的，干嘛那么闷闷不乐的，工作和娱乐得分开，我以前开不到单，不也活的很潇洒么。”
  杨昌给我拿了一块西瓜：“小金，要不到就算了，本来就难，你是未来姑爷，何必在乎这几百万，将来娶了周青，董事长还能不给你钱花？”
  有个女的说：“你挖苦人家呢，人家金小刀是打算靠自己的本事来赚钱，不攀龙附凤。”
  “呵，不攀龙附凤？那得多奋斗二十年，要换成我，我肯定全心的讨好周小姐，这可比跑业务容易多了，女人最容易哄。”
  “滚蛋，也没见你哄过谁。”
  杨昌还过去搂着她了：“我来哄哄你，你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德行。”女的笑了。
  我依然闷闷不乐，我是想借这件事，让周青爸妈对我的态度更上一层楼，事与愿违啊。
  江风：“金小刀，那个姓许的很不好对付，你也别想这件事了，多去跑几个单子，比啥都强，信我的。”
  然而，我却没听他的，第二天，我又去了那家公司，就在许老板的办公室里坐着。
  他一不跟我说话，二不赶我走。
  坐到中午，他邀请我一起吃盒饭，你说这人恶不恶心，让你知难而退。
  “许老板，你可怜可怜我吧，哪怕先给一半呢。”
  “你这是难为我呢，你看你在我公司里头，我没刁难你吧？我是真的没钱。”
  气的我都想杀人了。
  “那你到底怎么才肯还钱呢？”
  “你要是能让我的公司盈利，我赚了钱，马上就还给你，怎么样？”
  我特么——他的公司赚不赚钱，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得给他讲一个道理：“你看，你的公司赚不赚钱是你这个当老板的事，这跟我的事完全属于两码事，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天天赖在这里了。”
  “你呀，年轻气盛，好吧，你要在这里我也不拦着，我照样管你吃喝，这算仁至义尽了吧。”
  他的公司我打听了，杨昌和江风也跟我说过一些，公司生意差，这点不假。
  有亏空，这也不假，如果他说谎，我可以反驳，关键是句句都是真话。
  这就是前面的人为什么都放弃的主要原因，他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除非把公司给抵押了。
  一整个下午，我就在他的公司里摸索，希望能看出风水方面的问题。
  改善风水是可以生财源的，茅山术里，这很普遍。
  二楼的位置，有个卫生间，里面有阴气。
  我用的是排除法，整个公司大楼的边边角角都找过了，唯独这个地方有阴气。
  所以呢，我得去告诉他。
  “你的公司风水有问题。”
  许老板看我的眼神很无辜：“小伙子，你不会是要债要糊涂了吧？你可别吓唬人啊，我心脏还不太好。”